第235章 Joker
“这取决于双方人数。”油菜花说。
“别跟咱抖这机灵了，”千里手一摆，“我们白夜行什么情况你们能不清楚？真当我刚出来混呢。”
“……”千里一语戳破，醉西楼的两位倒也不急，谈判说白了就是高级版的市场砍价，向来是你张望一下我试探一步，讲面子的人肯定得先输。他们清楚千里这可非单纯的吐槽，先挑剔贬损商品，是为了好压价。
千里也不卖关子，“明人不说暗话，一口价，三七分。”
“三七分？”油菜花皱了皱眉。
“对，谁三谁七不用我说了吧？”
“你们出更少的人力，却要70%的分成，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一直默不作声的横行介士终于忍不住了。
“你们这不就有？”千里无辜地摊摊手。
“不懂得见好就收，小心适得其反。”横行介士面无表情，气场中隐约透露出一丝不快。
“没事，跟我们谈不拢，你们就去找别家合作呗，无任欢送。”千里笑得一脸纯良。
来软的也好硬的也罢，千里丝毫不惧，因为他很明白，主动权当前掌握在他们手上。
简言之，他们要的东西，不止醉西楼一家能提供，醉西楼要的，却只有他们一家能给予。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便是这般道理。醉西楼意欲独揽首杀名号，又需要优质战力，目前等级优势最大的几家公会——神之光、奇迹、横扫天下、龙翔阁等别说合作，根本就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尤其是国庆活动中积分名列前茅的神之光与奇迹，乃40级守门副本首杀的最大黑马。唯有白夜行这个处境尴尬、实力突出却人数严重不足的公会，绝对不可能单靠自己去抢夺这个10人本的首杀，是以他们对谁都构不成什么威胁，但却能为人所用——恐怕白夜行这几人无论和哪一家强力公会合作，拿下首杀都是妥妥的事。
所以，醉西楼不干，白夜行大可以去找别的公会，现在他们就是奇货可居。
在这场博弈里，白夜行一开始就没有夺胜的机会，可是没关系，得不到名，还有利不是？
当前这形势正合无咎与千里的心意，他们本就不是在乎虚名之人，白夜行亦非商业公会，无需煞费苦心打响名号大作宣传，于他们而言，实质的报酬更有意义。
“一人让一步，四六分。”油菜花说。
“这——”千里故作为难地看了看无咎，其实两人心知肚明，他们已达到初时设定的目标。谈判常识之一，就是永远要从比你的期望值更高的点开始。
千里榨取——甚至打劫绑架勒索起大公会来向来毫不手软，在他眼里那些组织有的是钱，还都是从普通玩家身上赚的钱，丝毫不值得同情，于是无咎很自觉地把协商重任交予了他。千里不失所望，最终协议达成，白夜行两人出战，占60%的收成。至于能否成功抢到首杀，不影响双方协议的达成。
无咎和千里如愿以偿，醉西楼的横行介士却显然神色冷淡，他本以为这种小公会能够有机会与大公会合作分个一半的战利品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白夜行胃口还真不简单。他目光主要集中在千里身上，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他记下了。
无咎察觉到了这一细节，心想千里势必又积累了新的仇恨，只不过千里很多时候自己都没发现，发现了也不在意。也许在他看来无足轻重的事情，根本不值得上心罢。
之后无咎留下和醉西楼商定一些细节，千里便自行去做自己的职业行会任务了。不仅修罗，虫虫和33都已至38级，理论上主线任务可以同时进行。虫虫和33未可知，三人倒是颇为习惯共同行动，主要是修罗……要是放任他单独一人，谁知道过几天会突如其来又降个多少级，那可就一夜回到解放前了。且不说修罗是白夜行奶量最足的大奶妈，光奔着他那一手打造装备的功夫，他的等级就不能落下。
傍晚，几人如惯常般聚首公会基地进补食物，虽然白夜行目前有十几个成员，但时常出现的仅他们这几个而已，因为公会基地只有他们五人的房间……想到公会这些事宜修罗就有点头疼，这两天估摸就得花心思打点一下。
“原来横行介士竟然是joker。”无咎忽然说了一句。
“啥？”千里惊讶地抬起头来，咬到一半的鸡肉还叼在嘴里没嚼下去。
“嗯，一开始我们都没认出来。”无咎说。
“你们……”千里盯着他看了看，“很久没联系了？”
“说不上……他之前忙论文的事，没告诉我他也玩了dft，我也没说，就——”无咎说。
“横行介士？不就是醉西楼的？”修罗听了出来，“你们认识？”
“无咎的好基友，”千里说，“也间接算是我的朋友吧。挺纠结一人。”
“怎么个纠结？”33问道。
“数据狂。”无咎说。
无咎都如此评价，那必定足够中肯了，这下子众人就更好奇了，都竖起耳朵等着听故事。
“我跟他接触不算太多，无咎你说吧。”千里继续啃肉。
“就是……在他的思维模式里什么都是可计算的。比如说一个装备对一个技能提升多大，哪个装备性价比更高，他都通过计算得出实际结论。有些游戏他比别人玩得晚，就会研究登顶的几个人的成功路线，衡量利弊然后效仿走一遍，以最快的速度达到高装等等。”
“工科生的思维，挺好呀！”33称赞道。
“被他说起来就是，操作不是问题的情况下，只要模仿先人的正确行径就可以了，所有游戏都一样，都有捷径可循。即便是第一批开荒的人，也不过需要多采样取得数据而已。”无咎说。
“听起来好像挺厉害……”修罗说。
“讲究效率嘛。”千里评价道。
“我是感觉流的，一直都不好意思告诉他。”无咎说。
“咦？”修罗、33、虫虫都看向他。
“我的流派被他不耻。”无咎平静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千里笑得毫无形象。
“无咎也会……被不耻？”修罗呆呆道。
能看不起无咎这等水平的，当前dft多少人有这资格？修罗心中如是想，却没敢说出来，毕竟他只是一个不明真相的普通围观群众，也许高手的世界确非他所能理解的呢。
“我从来不计算哪个技能在哪个装备下可以造成多少伤害，我就是玩多了，有潜意识的感觉，目测可以就可以，不行就不行。”无咎坦诚道。
他这话着实打破了在场好几人对他的平素印象，无咎那渊博的知识储备、迅捷的计算能力以及井井有条的语言组织、严谨的逻辑思维都让人无法将他与“感觉流”三字联系起来，结果无咎自己的“游戏秘诀”偏生就是这般朴实无华。
真相总是令人目瞪口呆。
“那千里呢？”虫虫问。
“我？”千里想了想，“额，总之……我没joker那么极端吧。”
joker是横行介士最常用的网名，或者说那个朋友圈里的都这么叫他。无咎、千里也不是他两惯常所使的id，所以无咎和横行介士没能一眼认出彼此。
“我比较偏向无咎这种为他所不耻的感觉流吧。”千里补充道。
“感觉流好还是数据流好？”修罗隐隐觉得这问题可能有点白痴，但憋住不问他不甘心。
“合适自己的就是好的，未知性对有的人来说等于危险，对有的人来说却是机会，况且像joker和天狼那样的奇葩毕竟是少数，你们也不用想太多。”千里说。
“天狼他咋啦？”33问。
“他呀，他简直感觉流的巅峰啊。”千里又咬下一大块肉，说话的时候腮帮子鼓得满满的。
大家一时听不出这究竟夸还是贬，但怎么想天狼都是无可非议的牛人一个，哪怕是奇葩，人家也是芸芸众生可望而不可即的优质奇葩啊！
“反正吧，”千里嚼吧着烤肉，舔着一唇的油，继续他的侃侃而谈，“以自己最顺手的方式玩得舒服不就行了，游戏图的是个乐子，开心就好。”
“大神说得有道理！”33毫不吝惜地表示肯定。
“对了，”千里想起什么，问无咎，“joker啥时候跑到醉西楼去了？那家伙以前不是也不喜欢商业公会的么？”
“dft毕竟竞争前所未有地激烈，商业公会开出的条件多诱人，你也体验过了，哪怕借他们的资源作为中转的跳板，都是很不错的选择。”无咎推断道。事实是，像他们白夜行这样从零起步自给自足，时常会陷入入不敷出、捉襟见肘的艰难境地，在激烈的角逐中更会不停被大鱼虎视眈眈意欲一口吞没，好处则是他们拥有足够的自主权，说白了，权利和义务是相对的，他们需求得不多，要付出的便也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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