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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相思


出了宫门,顾代时往反方向去了城外校场,顾雪辞则一直在踱步等候。他看出了顾长亭的心事重重,把苍鹰的缰绳递给他问:“不悦帝王的决策?”

        “没有,”顾长亭茫然地望着宫墙,“我本无心做什么将军,这些头衔于我来说就是束缚罢了。可祸是自己闯的,帝王给我留一条命是看在爹和大哥留下的功德,不然一个杀无赦下来,怕是就见不到你们了。”

        “如此也好,”顾雪辞翻身一跃上了马,“邦交国和边陲暂时没有征战可应付,你可以率领禁军守备京师,若一旦邻国有不轨之图,作为领军将军,首当其冲是义不容辞。”

        “早晚都是要征战,那还做什么领军将军?”顾长亭扬起鞭子将头顶上的树枝卷下来抛向前方,“天天去寺庙祈求佛祖保佑莫要天下大乱,不争不战在宫内混吃等死岂不乐哉?”

        “我倒是也想,但天命难违,”顾雪辞微微一笑,“长亭,所以你已经理解了父亲的良苦用心,是不是?”

        顾长亭顿了许久没有回应,他突然想起几年前边陲外敌入侵时,母亲最担忧听到帝王命父亲出征的旨意,终有一日父亲率兵去战地,她又日日等待前线传来的消息。夜夜辗转反侧无法安睡,尚未到花甲之年便白了满头乌发。

        至此他得出一个结论,武将要么别碰感情,要么不要从军,若身不由已沉浸在情愫当中,那就必定要权衡并且承受二者不可兼得的后果。自己如今也到了这般境遇,但是他并不后悔孤山陵那日的回头。纵使是世人说的那般不堪和浪荡,也会义无反顾地驾着苍鹰奔向何添玉。

        “谁说征战就得死?”顾长亭轻松道,“我偏要活,不旦活,还要娶个玉貌花容的妻子,行不行哥?”

        顾雪辞露出一抹释然的笑:“若你舍得让她受委屈,那便可以。不过,那个何添玉是怎么回事?你之前同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他这个人,我要娶他,”顾长亭认真道,“就这个意思。”

        顾雪辞不可置信地摇头:“要玩要闹皆由着你,可这是人,还是何司长的掌中珠,你玩到他头上是嫌日子太过平静了吗?”

        “哥,我有分寸。”

        “哦?”

        顾长亭将甩出的铁环鞭收回来盘好,说:“首先,我没有玩,并且极其认真。其次,添玉是何司长的掌中珠没错,但他父母另有其人这个以后再同哥细说。因此谁都不知他对添玉有没有参杂着其他感情,倘若有其他非兄弟的情谊,那被囚到金丝笼的日子就成了添玉的常态。所以,他并不快乐,喜欢一个人不是何司长这样的。”

        “应该是什么样?”

        “给他自由,让他高兴,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什么,支持他就好了,”顾长亭说,“是放手,不是束缚。”

        “观念不同罢了,何司长在政务方面一丝不苟,能力非凡,兴许将这种作风放到了何添玉身上,他舍不得何小少爷吃一丁点苦头,外人看来行为颇为极端,只因为不懂他经历过何事罢了,”顾雪辞迟疑片刻,“就是如你所说,何添玉父母另有其人,这就是缘由。”

        顾长亭双眸黯淡无光:“这才是我担心的。”

        “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该明白这个道理,”顾雪辞悠哉道,“何小少爷才认识你几天,就要同你以身相许了?你凭什么?”

        顾长亭扫了扫绑袖:“凭我风华绝代,皎如玉树临风前1。”

        顾雪辞转为严肃道:“但是我提醒你一点,父亲年事已高,终究会告老还乡,没有他的庇佑,加之宣合脾气暴躁,你我在御前都得提着脑袋做事,不得让何添玉耽误了你的政务,若不听,别怪大哥不留情面。”

        顾雪辞作为家中长子,规行矩步已成人生信条,顾代时一旦归乡养老,那他便是朝廷的中流砥柱。顾代时兢兢业业一辈子,业绩和口碑无一人敢妄下断论说其不好,为了继承家业,顾雪辞不得不谨慎言行,将全部心思扑在政务上,他是顾氏的脸面,肩头承载着千斤重担顾长亭自然体会不到。

        顾长亭顿时眉心一蹙问:“不留情面?大哥是要干涉我的私事?”

        顾雪辞轻扯嘴角避开这个话题:“西丹国太子巴吉额已宣布继承王位,听父亲意思,你也需同我们一起前去行邦交之礼。”说罢便打马前去。

        顾长亭原地怔了许久,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一丝无名火涌上心头,他该早些认识何添玉。

        路过安济堂,见舒心舒亦跟一个满脸伤疤,衣衫褴褛的男人在争辩着何事,顾长亭下马急忙过去问:“怎么回事舒亦?”

        舒亦指着一旁的男子说道:“他要买金创神贴膏,还差七文钱,就是赖皮的不给了。”

        “卖给他算了,浪费一番口舌。”顾长亭摆手。

        “你不知道长亭,膏药一贴八文钱,他只拿一贴,直接给我一两银子,说不用找,我能占这便宜?要么就非用一文钱买我一贴,真是怪了。”舒亦推舒心进了屋,朝男子说,“这位贵人,我不做您的生意了行吗?这账我算不来,需要就拿去,当我送你了。”

        男子斜眼看了看舒亦,抬手举着那一文钱冷笑道:“鄙人不才,影响了小公子的生意,可这膏药鄙人不会白要。”

        顾雪辞打量了好半天这位怪人,上前拱手施礼道:“在下顾雪辞,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男子先是盯着顾雪辞看了一眼,接而神态傲慢地回应:“图鹤。”

        顾雪辞浅笑:“幸会,想必兄台不是缺财之人,小弟年纪尚轻,话语不必上心,今日不如我顾某就付了这笔帐,当图个乐呵,交个朋友,可否?”

        “鄙人有礼了。”图鹤拿起膏药转身悠哉地离去。

        看着远去的背影,舒亦不情愿地说:“雪辞哥,未免太便宜这臭叫花子了。”

        顾雪辞解释:“罢了舒亦,你们遇到的事还太少,这些人,并不缺钱,也不是缺脑子,只是闲来无事,想找机会兴风作浪罢了,更何况你看他眉目不像本地之人,趁火打劫也未可知,不必理会。”

        “长亭。”舒亦拍了拍愣神的顾长亭。

        “舒亦,你忙着,我先回府了。”顾长亭没等舒亦回应便驾着苍鹰离去。

        “长亭这是怎么了?”舒亦不明所以。

        顾雪辞摇摇头:“随他吧。”

        回到太尉府,顾长亭饭都没吃,直接蒙头倒在床榻,抓起被子好生闻了闻,好香,是添玉的味道。抚着何添玉枕过的枕头,看着他披过的衣服,顾长亭愣了许久,他觉得自己病了,翻来覆去如何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分别时何添玉那声“长亭”。

        借着月色走到檐下,影影绰绰的万物撞到眸子却愈发清楚,朝屋内望了一眼,似乎又看到了那张楚楚可人的清秀脸庞。何添玉这三个字将要把他吞没,像失了魂一样魔怔了,他掐了自己一把,真疼。

        顾长亭独自呢喃:“添玉等我。”他认真了。

        何添玉脱臼的臂膀被疾医正位时吃了不少苦头,撕心累肺的哭喊声让院外的下人都听哭了,那日后,人烧了三天三夜都未醒。

        何涟城求陆卓帝王从朝中请来老太医为其把脉治疗,可半月余的汤药喝下去病情并未好转,人依旧浑身瘫软进不了食,整日一幅昏昏欲睡的模样,瘦得愈发苍白无力。

        何涟城急躁的粮食司都不去了,干脆让老太医住在了府内,日日调配药汤哄着人喝下去。眼见平日芬芳扑鼻的寝屋如今弥漫着汤药味,使得何涟城愈发后悔那日冲何添玉发了脾气。

        期间何忠隐和王则太尉来过,皆劝何涟城莫要管束得太紧,如此以往不但治不了病,兴许会将人逼到绝路,他左思右想才得以妥协,在床边告诉何添玉待其好了,带他去茶楼听戏。

        这番话说完,何添玉的精神确实有几分好转,但同时对何涟城多了些敬畏和服从,每日的膳食和汤饮就算喝到吐也会逼迫自己吃完,入夕劝说无用,他知道主子想尽快养好身体,讨得大少爷欢心。

        何涟城日日陪在其身旁,俨然代替了入夕的位置,不过何添玉也挺争气,一个月后,身体就已经痊愈。

        清晨用完早膳,何添玉看何涟城依旧没有去粮食司的意思,便说:“哥,我无事了,莫要因为我耽误了政事。”

        “无碍,”何涟城放下卷书,看着他问,“添玉,今日感觉如何?”

        何添玉摇头,将忍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哥,我只是想去孤山陵看看他们。”

        何涟城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添玉,哥比世间任何人都希望你好,你理解也好,质疑也罢,大哥都无悔。世间如此之美,我愿你游览五湖四海,走遍天山万水。但是你不可以不吃饭,不可以委屈自己,更不要瞒着所有人独自外出。”

        何添玉咬着唇说:“我记住了。”

        “以后的路,你如何走,谁陪你走,哥都会在身后守着你,护着你。不论发生什么,我一定还是那个第一个出来保护你,依着你的大哥,”何涟城动容道,“也请你,务必要爱惜自己,比我还要爱惜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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