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豁口

安萍儿微微挑眉。  “这前后院住着的邻居，好好的砸人家墙干嘛？”

        “唉！莽牛那种二混子，他才不知道啥叫讲理呢。”嫂完全放弃了刚才对安萍儿的恐惧，认真地给安萍儿讲述那两家人的恩怨。“豆婆婆家做豆腐，所以家里总是备着一些黄豆，放在她家后院的仓房里。年初的时候，莽牛有一天晚翻墙进豆婆婆家后院，偷了半袋黄豆。豆婆婆听到有动静追出来，正看见莽牛从墙头往外跳呢。豆婆婆肯定是追不了，只能大声地骂他一通出出气。”嫂环顾身边的几位姐妹，问：“听到了，是吧？”

        有两个貌似住在附近的人应声说：“嗯，那晚听到豆婆婆在骂莽牛偷东西。”

        嫂说：“这莽牛不但手脚不干净，人也混得很。他偷东西被失主看到了，居然一点都没不好意思，反而是觉得豆婆婆骂他他吃亏了，站在院外回身开始骂豆婆婆。说豆婆婆克夫、说豆婆婆断后，反正啥难听骂啥，把豆婆婆都气哭了。柱子第二天听邻居说了这事后气坏了，直接冲到莽牛家找他算账。”

        安萍儿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柱子当时在沉沉地睡觉，直到第二天听邻居说了才知道这事。

        “莽牛自然是死不认账，一口咬定说没偷黄豆，说是豆婆婆冤枉他。俩人撕扯了半天，后来被里正他们给拉开了。柱子这人别的事都能忍，是不能忍有人欺负他娘。个月，初九、初十吧，柱子买回来好几袋黄豆。他用车那么大大方方地把黄豆拉回家，村里不少人都看到了。然后那天晚柱子没睡，躲在仓房里等莽牛来偷黄豆。”

        安萍儿觉得柱子这人怪有意思的，还会玩守株待兔呢。

        “那天晚莽牛还真去了，刚一进仓房被柱子给踹躺下了，好一顿打。柱子莽牛高、他壮实、还他年轻，而且柱子常年干活，体力莽牛那个酒鬼强多了。后来要不是豆婆婆强拉着，柱子说不准能打死莽牛。等里正他们来了，呵斥了一通莽牛，让他给豆婆婆娘俩道歉认错，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虽然里正这样处理有些和稀泥的意思，但安萍儿知道里正也只能这么做。像莽牛这种小偷小摸的人，扭送到县衙去也判不了重罪，最多不过是打几下板子、罚点钱而已，过两天又能开始祸害乡邻了。

        这种地痞、混子、二赖子啥地方都有，难处理得很，一旦被他们盯的话很麻烦。安萍儿估计莽牛跟豆婆婆家的事没这么容易了结，至少嫂刚才不是说了嘛豆婆婆家的后院墙是莽牛给砸坏的。

        嫂的讲述证实了安萍儿的猜想。“莽牛被柱子打得挺狠的，胳膊腿倒是没断，可脸、身的不少血，牙打掉了两个。里正让他道歉认错他乖乖地道歉认错，一个劲地说再也不敢了。说实在的，没人把莽牛这话当真，他要是能说话算数的话，十多年前他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了。可没招呀，明知道他在撒谎也只能放他走，豆婆婆他们还得每天小心提防莽牛来报复。”

        安萍儿再次确认村民们对于莽牛死在火灾这事肯定是非常高兴的。

        “莽牛回家躺了几天，把伤养好了，开始琢磨着怎么报复豆婆婆他家。七八天前，半夜里，莽牛用大锤子把豆婆婆家后院墙给砸了个大豁口出来，想把豆婆婆家的驴从那个豁口里牵出去。也不知道莽牛是咋想的，那驴是活物，不像一袋黄豆扛起来能走。他去牵驴，驴不跟他走，他踹了驴一脚，驴开始叫唤。那嗓门可响亮了，连柱子都醒了，你们说全村还有谁不知道吧。”

        噗！安萍儿差点笑出来。里正不是说柱子只要睡着了怎么都弄不醒吗？看来还是召唤的声音不够大，你看人家驴完成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驴这一挣吧、叫唤，莽牛也知道牵不走了，这小子想在豆婆婆家搞点破坏啥的。这要不是豆婆婆抄着菜刀、柱子举着棍子及时出现的话，莽牛不是把驴给杀了是仓房给点着了，反正损失小不了。柱子追着莽牛又是一通打，莽牛从后墙的那个豁口逃回家去了。墙那个豁口太大了，不堵不行，这不柱子先把石头垒起来了，想等有时间的时候再好好修修。”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那段墙面质量那么差呢。另外，这两家人之间的纠纷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柱子很犹豫要不要向县令大人做汇报。如果被烧毁只有莽牛一家、被烧死的只有莽牛一人的话，柱子肯定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他说出半夜有人翻莽牛他家墙这事纯粹是看在樊老太的面子。

        至于豆婆婆为何那般焦虑不安，安萍儿已经知道原因了。

        樊家院，周远良已经结束了对柱子的询问，开始处理樊大的事。柱子被叫到旁边去核对口供内容，核对完毕后要签字画押的。柱子的两个哥们悄悄溜进院里去围观柱子核对口供，院门只剩下豆婆婆个人了。

        安萍儿从街对面晃悠到豆婆婆身边，轻咳一声，避免冷不丁出现再吓到豆婆婆。即使这样，豆婆婆看到安萍儿还是吓了一跳，惊吓的原因与嫂类似。于是安萍儿再一次表明现在自己是自己、不是被什么人身了，于是豆婆婆同嫂一样不能拒绝捕快姑娘的提问式闲聊天。

        “昨晚溜进莽牛家的总共几个人？”

        豆婆婆微微地清了一下喉咙，小心翼翼地回答：“听柱子说是两个人。”

        “那两人长什么样？穿什么样的衣服？他们进出莽牛家时手里是否拿了什么东西？”

        豆婆婆更加小心翼翼地回答：“听柱子说他没看清楚。”

        “柱子当然不清楚这些细节了，因为看到那两个人翻墙的不是他，”安萍儿直视着豆婆婆的眼睛，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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