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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咒灵


她这一吹,石室内的顾意就更加难受。

        体内的金蚕似会跟着她的笛声翩翩起舞。一会儿激烈流窜,一会儿缓慢盘旋。顾意狠狠地咬着牙,口腔很快被鲜血充斥。

        血……

        随着那笛声的愈发欢快,一种莫名的渴望在他体内瞬时苏醒。这渴望泛滥他的四肢百骸,像无数蚂蚁爬过他的每一根血管每一道神经。

        “老板……”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薄司。他是这唯一的“人”,以前,他也曾喝过他的血。此刻,他似乎又忆起那股腥甜的味道,他喉结滚动,喉咙干涩。一股强烈的冲动深深侵蚀腐化到他骨髓之间,好像有一只手在拼命地撕扯他的身体,这手虽然无形,却可以牢牢地攥住他的五脏六腑,他腹中绞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像只有血的味道才能让他平息!

        可是……不行!他如果在这吸了薄司的血,就等于中了那妖尸的圈套!他绝不可以……就此投降!

        “啊……”

        那金蚕在他血液中作祟,即便他为了不让薄司担心竭力咬紧牙关,可到底承受不住那股剧痛,唇齿间溢出低吟。他的手臂上出现鲜红的脉络,像无数缠绕他的红线。顾意的眼前一会儿清明,一会儿模糊,他趁自己还有一丝清醒,拼了全力跑到离薄司很远的石桌前,他用手打翻桌上的杯子,那杯子落到地上便化为一股青烟。

        顾意急促地喘息,再也受不住体内金蚕的啃咬,他整个人倒在石桌上,脑中似有千斤重,此刻,他痛得剜心噬骨,手掌握拳,那手指掐入掌心,能从指缝流出鲜血。他对血的渴望在骨髓之间蔓延,已经快到崩溃边缘。

        “顾意!”

        虽然顾意想离薄司远远的,可他再逃,也逃不出这间石室。他尽量与薄司拉开距离,他还是快速地到他身边。

        他用力拉过他的手,看见顾意的双目空洞。顾意的手心满是鲜血,却一片冰凉。他明明全身都被汗湿透了,可体内一股股煞气薄司感受得清楚。

        他直视顾意,嘴唇冷冷地抿着。他从未见过顾意受这样大的折磨,可若他真的被咬成了僵尸,这会儿他早该露出尖牙了,可为什么没有?

        为什么他的状态就像被人诅咒了一般……还有这石室外的笛声,这笛声来得突兀又诡异,顾意刚才虽然疼痛,却远没有现在痛苦,是这笛声,在狠狠地折磨着他。

        突然,薄司意识到了什么,他将顾意的手握在掌心,他感受着他手腕跳动的脉搏,一会儿,他的冷眸便微微地眯了起来。

        果然。顾意不是被僵尸咬了所以痛苦,他的身体被人下了诅咒,而且,还是苗疆一带最最毒辣的金蚕蛊!

        难怪在这石室周围飘荡着笛声,是那人在用笛声操控着蛊毒,这种下蛊的人世间一般喊为咒灵师,看来离姬收那两个手下也不是随便闹着玩的。

        虽然不是尸毒作祟,但蛊毒一样不可小觑。薄司非常清楚中蛊之人几乎没有能与蛊毒对抗的,而顾意能挣扎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最大极限,不,他已经超越极限了。

        薄司愤怒的同时又心疼异常,他死死地拽住他的手,防止他在手上继续自残。他看着他额头闪烁的青筋,因为剧痛,渗出了大颗的汗珠。

        此时此刻,就算薄司心如顽石,无坚不摧,也彻底被顾意打败了!

        他知道,人是这世间最潜力无穷的生物,可看到顾意这么痛苦,他恨不能中了蛊毒的人是他自己。

        顾意的手是冰凉的,薄司的手却灼热欲燃,他越想把他推开,他越是用力地握着他,到最后,干脆直接走上去,从背后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老板……”

        顾意大惊,他猛地后退,企图挣开薄司的手,他流着汗,声音因为中蛊而变得嘶哑难听:“你就不能听我一次……我不要工资,你快走……”

        “你放心,鉴于你今天的表现,你这个月的工资是别想要了。”

        薄司紧紧地抱住他,低沉的嗓音自他头顶上方传来,一贯的无情刻薄,又带着一丝笑意。不过听到这样的声音,顾意的心倒是静了静,连声音也稳了许多:“老板,我不能选择能不能继续做人,至少让我选择可以不吸人血,我知道你是有办法从这出去的,你还是赶紧……离开我吧……”

        “你可以选择吸不吸血,我也可以选择逃不逃走。”

        薄司张开手指,与他流血的掌心紧握。

        “但是,你什么时候见我逃走过?”

        带着笑意与无奈的低沉嗓音接着在顾意耳边响起。薄司用力很大,好像要把他的指骨捏成粉碎,但这点痛楚对顾意来说却是微不足道的,反而让他清醒。

        薄司怀里的温度与他的手掌一样滚烫。他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他,另一只手却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脸颊。顾意的身体急速一缩,连呼吸都停了片刻,下一秒,他竟举起他的手指放在唇边,用温热的唇瓣将血液轻轻吮去,霎时,淡淡的腥味弥漫在薄司口腔,他一贯讨厌血的味道,但是这次他非但不排斥,反而觉得意犹未尽,还想再要更多。

        “老板……你疯了吗!?”

        顾意大吼,他大概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薄司发过火。在他看来,薄司就是疯了!他是随时会变成僵尸的人,而他这是在干什么?好奇?好玩?尝他的血?即便他不是普通人,可尝一个僵尸的血会有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敢这样乱来!?

        他知道薄司的性格恶劣,以前他还能忍,但是此刻,他再也忍不了了。

        “你疯了……去找别人,我不想和你多说!”

        顾意第一次用咆哮的嗓音对薄司说话。他低下头,拼尽全力想要挣开薄司的手。他想从他怀中离开,可发现挣扎全是徒劳。他中蛊太深,浑身都没有力气,而薄司偏偏藤蔓生根似的牢牢把他扣在怀里,任他一分一毫也挪动不开。

        顾意愤怒,他却更加不能放手。除非他的蛊毒平息,否则,他会被体内金蚕啃食殆尽,到时,只有死路一条。

        而石门之外,灵槐久久没有闻到血的气味。按时间来说已经够久了,不可能那个小子还未动手吧?

        灵槐皱了皱眉,心想若真是如此,那这小子的意志力也太强了。

        难道,因为他是灵体的缘故?

        灵槐有些着急,看来,她必须加快节奏了。

        念此,她双手在笛子的孔间上下翻飞,舞动飞快,一眼看去,连动作都让人目眩神迷,眼花缭乱。

        随着乐曲的激烈,顾意体内的金蚕也愈发欢快地在他血液里游动起来。他本就因为薄司血气上涌,这会儿加上金蚕的疯狂啃咬,他终于彻底失去了理智!

        “啊……”

        他仰头大喊一声,用突然之间爆发出的巨大力气将薄司狠狠推开!薄司猝不及防,虽然知道这是石室外笛声引起的效果,但此刻他在幻境中没有力量,他是根本压不住顾意的。

        顾意被金蚕完全控制,一双眼红得滴血。他转身看着薄司,不知为何心底一股股怨气涌起。他看到的薄司好像不是薄司,而是曾经那些嘲笑过他,侮辱过他的同学。他们说他是怪胎,是废物,他们联起手来捉弄他,还逼死了他最好的朋友,这些过去突如其来出现在他眼前,让他心底的怒气难以克制,或许这就是金蚕的力量,它能无限放大一个人心中的阴暗面,然后让这个人彻底沦为怨气的傀儡,任由怨气支配,为所欲为。

        “小子,你……”

        薄司被顾意推开,有些吃惊地望着他。他刚刚平静了一会儿,现在终于到极限了吗?

        下一秒,顾意红着眼朝他奔来,他扣住他的双肩,力气之大让薄司吃痛皱眉。

        薄司几乎是被他撞倒在石桌上的,石桌冰冷,倒下去时因为冲力薄司觉得他五脏六腑都被震了一下。不过这次他并不生气,只是幽幽地抬起眸,望着正上方把他压下的顾意。

        顾意急喘着,对血的渴望已经让他理智尽失。他眼里看不到薄司,只能看见他微微敞开的衣领,那里的皮肤细致如瓷,皮肤下的血管在他血红的眼中清晰可见,他能想象他的血液是多么美味,他快要忍不住了。

        “没想到,我有天竟会被你按在身下。”

        被顾意扣住,薄司并不着急。相反,他轻声一笑,抬起手来摸摸他发烫的脸颊,看着他,他的黑瞳清亮,可以清晰映出顾意急不可耐的模样,他刻意玩味,非但没有逃开,反而紧紧覆住了顾意冰凉的手,他引导着他的手来到自己衣领,脑袋一偏,露出大片脖间的皮肤,生生诱惑着顾意的双眼,“不过,既然你喜欢,我就成全你。小崽子,想要的话就来吧,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顾意迫不及待,朝向他的脖子猛地俯下身去。

        然而,却在嘴唇触到他皮肤时,生生地停下。

        薄司闭上眼,没有动。顾意也没有动。

        石室内安静了一瞬。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也许是他的气息让顾意清醒,他到底还是没能张嘴下口。他不愿吸血,更不愿他吸的是薄司的血,以前他左眼疼痛,薄司会用他的血帮他缓解,他心中本就愧疚,难道此刻他该放纵自己被蛊毒控制,然后做出一辈子让自己后悔的事吗?

        “老板……我……”

        顾意心中痛苦异常,蛊毒和愧疚同时占据了他的大脑。

        没有想象中被咬的触感传来,薄司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他缓缓睁开眼,伸手顺势按住了顾意的头,他抚着他的头发,低沉如夜的嗓音中难得带了一丝温柔:“怎么了?”

        顾意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因为清醒,眼中的红也急速褪去,他才发现,他的手仍被薄司握着,而且,还是以十指紧扣的方式。

        刹那间,顾意的心空白了一瞬。

        他艰难地把头从薄司颈间抬了起来。他低头凝视他,眼底不知因为剧痛还是别的,有一些湿润的水光,他开口,声音也沙哑了许多:“对不起,老板。”

        闻言,薄司静静地看着他:“对不起什么。”

        “我差一点就吸了你的血。”

        薄司轻笑,摸着他头发的手渐渐来到他的脸颊,轻柔抚弄,“你受蛊毒控制,能找回初心,已经让我很惊讶了。”

        “你不逃走,还让我吸你的血,这点,我更惊讶。”

        顾意有些苦笑着道。

        薄司笑着看他,姿态慵懒。虽然此刻是他在下,而且衣领不整,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因为顾意的神志清醒让他心情大好。予兮抟对他悠悠地坐了起来,手掌还紧紧扣住顾意的手,当顾意充满疑惑地看着他时,他却突然凑近了他,让二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他的眼底明明满是玩味,却又有一种难得一见的认真,他低声说道:“你不用惊讶,我肯让你吸血,有两个原因,一是我们都被困住了,我想跑也跑不了,不如把血给你,你喝了后,没准还能冷静下来,我们再一起想别的办法,反正我又不会死,怕你个小处男干什么。”

        “……”

        好吧,确实也是这样。

        下一刻,薄司按住他的头,逼他离自己更近,他温热的呼吸缓缓拂过他的脸颊,顾意正是愕然,忽然听到薄司的声音低低地在他耳边响起:“第二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因为我喜欢你。”

        “……”

        顾意登时睁大了眼,还未有所反应,便听薄司继续道:“我喜欢你喜欢到恨不能把你藏起来,让你天天只能看着我一个人。”

        “……”

        “你体内的蛊毒只有用我的血来解,之前你喂了我那么多舌尖血,这次,我也该还你了。”

        “老板……你……”

        不等顾意把话说完,薄司便牢牢扣住他的头。

        呼吸被封的瞬间,薄司的舌尖咬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盈满他的口腔。

        顾意怔然时,一只手拖着他倒下,两人再度倒在了石桌之上,这一次,仍是他在上,薄司在下。

        可是,薄司是冷静从容的那个,顾意却慌了心神,不知所措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放,他只感到呼吸不畅,身下的男人好像要吸走他的魂魄,将他永远囚禁在他的阴影之下,那只压着他的手虽然小心翼翼,但也带着明显的克制。是的,他克制已久,现在,他再也不想随便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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