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情关

送走了赵氏兄弟之后，赵淳儿便浑浑噩噩地靠在北儿为她铺垫好的软榻上发着呆，嘴角边还带着一些低沉的呓语声，又一次陷入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里徘徊。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话语开始变得清晰，那内心的世界也在逐渐对人打开。

        “王爷，你说我到底有没有错。为了我的恨，你冒死去争夺卞唐的皇位却被楚乔夷平整个靖安王府，就连孩子们都死了，我到底是对还是错啊”。

        “明明一切都计划得那么好，为什么我总是输，就因为没有人真的爱着我吗？母后，淳儿到底错在哪，您可以告诉您的女儿吗？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一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父皇，您真的该死，可淳儿却从未想过杀死你，而你还是死了，死在你最信任的几个儿子手里。你这个仇，淳儿不会帮您报的，因为是您亲手毁了淳儿的安稳人生”。

        “大夏，卞唐，我到底是那一国的人，又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坚持下来的。这些年的时光终究是错付了，到头来我却什么也不是，谁也不愿意认我了，我又怎么有资格去认别人呢”。

        “输，还是赢，真的重要吗？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公平啊，可笑的是我这一生从不公平，最后连命都要没了，这就是我这个大夏嫡公主卞唐靖安王妃一生的意义”。

        这些话断断续续的，北儿听得心里很不舒服，因为他已经找到了当年大部分的真相了。剩下的部分，他有些不想继续听下去了，因为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想去做赵淳儿不想让他去做的事情。

        这一躺便是一整天，无论北儿怎么呼唤赵淳儿，也无法让她从那破碎的记忆里带回来。因为那些便是赵淳儿一生的写照，谁也无法深入到她的内心世界，让这个外表年轻而内里枯竭的女人恢复过来，只能任由她继续沉沦，直到自己走出那个光怪陆离的残酷梦境。

        日头逐渐西沉，寒气也随着升起，北儿不得不去打扰自己的师傅继续冥想过去的琐事，以免让这寒气侵了体，白白影响到赵淳儿接下来的计划。毕竟她真的没有多少活头了，自己这个做徒弟的怎么也不能让她带着悔恨离开这个世界。既然进了这龙潭虎穴里，那便该将一切的纠纷解决干净，心无挂碍地离开这个滚滚红尘，做一个真正的人。

        拿着一件丝绸做的披风，北儿温柔地给赵淳儿披上，省的让这个多愁善感的师傅受了寒。或许是有所顾忌，这个徒弟跟着劝解道：“师傅，有些事过去了，您也该跟着一起走出来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啊，尤其是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

        “是啊！该醒过来了。北儿，你可曾见过我跳舞的模样，那今日为师便让你亲眼见一见这西蒙最大的红颜祸水吧，也算是让你提前长点记性，免得以后被女人利用了也不知道”，纵然思绪万千，赵淳儿还是不着调地说了这句话，主动站起身来裹紧这件披风朝着屋外走去，活动一下自己许久没有舒缓过的筋骨，顺便给自己的徒弟再上一课，免得让他因为女色迷失了心智，就像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十三哥一样。

        在这庭院之下，赵淳儿就着身上的衣裳再搭配上那件披风借着月光与清风相呼应翩翩起舞，与这周围的景致融为一体，将她那原本十分的容颜衬托得更为让人赏心悦目。

        楼台新邸第，歌舞小婵娟。急破催摇曳，罗衫半脱肩。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裙时云欲生。

        池塘水绿风微暖，记得玉真初见面。重头歌韵响峥琮。入破舞腰红乱旋。玉钩阑下香阶畔，醉后不知斜日晚。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

        ……

        看着赵淳儿在自己面前起舞的模样，那些她教过的诗句一点点涌入北儿的脑海里，可他还是觉得不够，这些不足以衬托自己师傅的风华绝代。可要他自己来题诗的话，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因为他感觉自己的魂都快被勾走了。这一刻是他一生见过最美的时刻，哪怕赵淳儿要他立刻拔剑自刎，只怕他也是愿意的，因为他没了自我。

        随风伴月而舞了一小会后，赵淳儿也觉得差不多了，趁着自己这个没有经历过男欢女爱的徒弟意乱情迷之时，她微笑地朝着这个徒弟款款而来，那舞姿也随着一并放慢。带着别有用心的魅惑之意亲近着自己的徒弟，那一颦一笑之间媚骨天成，像极了世人常说的狐狸精，大胆而又奔放地诱惑着自己的徒弟。

        “啊”！

        伴随着一阵疼痛来袭，北儿才从迷糊之中清醒过来，他这才发现赵淳儿用簪子抵着自己的脖子，上面还带着丝丝血迹。若不是赵淳儿特意避开要害的话，只怕他已经死在了自己的师傅的美人计之下了。

        一边帮着自己的徒弟处理伤口，赵淳儿一边长叹道：“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这么简单的美人计都看不透，以后是要吃大亏的”。

        “弟子知错，还请师傅责罚”，即使受了一些伤，北儿还是在继续感受自己脖子上传来的温度，低着声音认错。他知道这是美人计，可这心里真的静不下来，因为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无法忽视这近在咫尺的美好。若不是他始终记得这是救他养他四年的师傅，只怕是将赵淳儿搂进怀里都是可能的事。

        听着北儿言不由衷的话，赵淳儿愈发失望，可她也明白是自己操之过急了。毕竟她的徒弟已经很优秀了，这男女之情又是年轻人最难过的一关，又怎么可以要求太多呢。毕竟当年的她都做不到，又凭什么要求别人一定可以呢。

        撤去自己的手，赵淳儿冷冷地念着：“记住我的话，北儿，温柔乡即是英雄冢。你可以去爱一个人，却一定要防着他，尤其是那些长的漂亮的人。爱情可以有，却不是生命的全部，得之者幸，失之者命，不可强求，否则的话你未来必将走上师傅的老路沦为世人不耻的笑话”。

        讲完这些话之后，赵淳儿便进了阁楼休息去了，至于她的徒弟还是继续待在外面感悟，尽可能去做一个让赵淳儿满意的好徒弟，代她向世人证明孰是孰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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