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更（宇曦篇）：莫名其妙的梦
黄昏深入，照在后背的灯光开始暗淡，被书包带勒紧带双肩微微垂落，身子挺起，脊椎骨变化了线条。
那是放弃挣扎的释然？还是连我也不曾了解的困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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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璇，是你吗？”
刚才还事无比倦怠的眼皮，不知经历了怎样的一瞬，异常精神。还是这个漆黑的夜空，我环顾四周，冷风从耳畔经过，与我的耳廓摩擦出“飕飕”声，尖锐到疼。
“嘶！”忍不住捂住耳朵。
没持续个几秒。不止风声，是一汩清香，新鲜的雨珠浸透花瓣后氤氲出来的。
还有！我闭上眼。
那是它在下坠，被泥土吸收，枫叶从枝节上脱落，在树干之间来回碰撞，天竺的种子在萌芽，那是褪去种皮，挣脱土壤的力量。
我的感官知觉忽然间，夸张地放大了好几百倍！
顺手摸了下没绑上的长，可一阵明亮的如同扎入肌肤般的刺痛感，让我瞬间松手，好一会儿才缓解。
这是哪儿？走走看吧。
内心有一种声音，好像总想要告诉我什么，偏偏就是听不清，会不会是我的下意识里不想让我知道。真的记不起来了？
呼吸？人的气息！
嗅上去的味道略带香水味，我想我已经知道是谁了，和我有差不多习惯的人，毕竟为数不多的。
还有六十米，四十米，二十米……
准备回头望去，那人已在面前。
“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说这握起我的手。
对方穿着一身浅色长裙，柔软的纤维材质，配搭上好看的裙边褶皱。裙下露出白皙长腿，膝盖处好像有一处类似淤青的色素沉着。
我望着她，她保持着微笑，一脸的精神焕，完全没有一丝困倦。
“我睡不着，出来逛逛。”
“巧了，我也是耶。我们还是那么有默契。”她笑得更迷人了。
“额，我们是不是认识？”
“肖薇，你做题做傻了吧！说什么胡话呢？”
并没有胡说，而比这个更加荒唐的，还不只是……
“我，叫这个名字，肖薇？”
“好了好了。”她主动把我搂进怀里，顺着我的长，用五根手指轻轻梳理，“肯定是考试压力太大了，别担心，都会过去的。”
我的头皮并没有原本那么疼痛，强烈的敏感感知逐步舒缓，像是失去了一种本能反应，任凭面前我想不出名字的“陌生人”，一下一下地拨弄头。
“肖薇。”
“啊？”很明显，我没有习惯这个称呼。
“你……”她的一只手搭在我左肩，身体再次紧贴，心脏的跳动越迅猛，有点受不了。
脸一阵燥热涌入，而且还在不断加剧——是她的手。
从我的耳边滑落到脸颊，涨红到滚烫，我第一次在同性女生面前羞怯成这样。
“你长得好美。”指尖捏住我的下巴，大拇指在之上温柔徘徊。
意识像是被一点点啃食，对方的眼睛迷人得要人命，视野无限缩小。
漆黑的眼珠霸占我整个眼眶。
那是如此的空洞，五色，望不见底，或许本来就是纯粹。
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我看见了自己的脸。
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我的眼里莫名充满了泪水，想不出理由。
“你也是。”
……
“喂！”
我身子从床上弹起，强有力的阳光使人睁不开眼。
“这都几点啦，还不去上学！”
意识尚且不清，跟我讲话的是谁？干嘛对我这么凶？
隐约听见地板上急促的踢踏声。
“老婆，别一大早就脾气，对身体……”
“还帮她说话呐！这孩子就是被你宠坏的。”
他们是在吵架吗？为什么要吵？
过了也好一会儿了，那凶女人又随便叨叨上了几句，大呼着气走下楼。
“小薇，昨天没睡好？今天确实是起晚咯。”那胖乎乎的男人朝我靠近。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像是本能反应，我迅地往床头靠，拿起手边的枕头堵在胸口。
“怎么，做噩梦了？”
“呃呃呃，恩。”
没来得及闪躲，他的一只大手就揽住了我的头。
“快收拾收拾，我……”
他为什么要这样子？而我又在抗拒着什么？
“下去吃早点，你妈很早就做好了，她这人啊，就是贪嘴上痛快，你也是知道的嘛……等会儿我送你去学校。”
今天是要去上学吗？
阳光照在身上，已深觉炙热，厚重的校服没什么再穿。因为顺着风向，没有迎面吹来的那种使皮肤皴裂的干冷空气。
电瓶车开得很平稳，可以忽略不计的颠簸。好一会儿才看到一大条笔直的柏油马路，也看见不着几个人，错过高峰期的地铁口形单影只。
眼前这个男人，能看到的只有一大片那套着俗里吧唧的深蓝条衬衫。我无意识地用双手搂紧他的腰，那只大肚腩存在的缘故，我要把整个身子贴紧他的后背才行。他的腹部随着呼吸一张一缩，搭在上面的手一起一伏。
思绪在沉默的路上渗入大脑。
看来现在算是醒了。
他是我的父亲肖雄，而那个凶女人是我的母亲吴璐。
我叫肖薇。
她叫美璇，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我最好的玩伴，没有之一。
记忆在现实中总算步入正轨，
那是一场梦。
——
——
期中考持续了整整三天，学校里压抑的氛围终归要消散了。
因为之前有宇曦一对一的数学辅导，我的成绩进步很明显，硬生生挤进了年级前四十。王波一脸的骄傲，认为这是他教导有方的成果，我当然不会排除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而更让人兴奋的，陈老太终于在我面前闭上了那只尖酸的嘴，靠着我的努力。还有比这更加解气的事吗？
我也知道，最最主要的原因莫过于她。
忘不了她侧过脸看着我的样子，热气从喉咙深处缓缓飘出，在只有三四度室温中液化成水汽，拂在我的额头，氤湿了一块儿，丝丝温存沁入头皮，稍稍会有些麻，心里便是甜蜜。
替自己震惊的是，我竟能在如此一个秀色可餐的男生肩膀边，忽略杂念去认真听讲，真是个奇迹。
而很不意外，当他把书本一合，辅导完后，那只捏着水笔的手会出现在我的臆想中，挥之不去。
多少个举头望空的夜晚，刚被巨额的作业折磨完，疲惫的身子倒在床上，却又无比矛盾地失了眠。
这时，我就像一个被梦境遗忘的孩子，手不知觉地翻卷着快没过脸蛋的被褥。脑袋全都被他塞满了。
堵的牢牢的脑回路带出一阵阵疼痛，然而我享受其中。想到后面，分不清时心跳还是心动，咧开的嘴完全停不下傻笑，忍不住把被子蒙住头。
一个甜蜜的想法正憧憬着萌芽。
－－－－－－题外话－－－－－－
（“——”为情节切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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