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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同衾


  萧钰启唇想要争辩什么,但是华锦瑟却是轻轻将他的手拂开了,转身出了门。
萧钰垂下眸子,看着那扇房门开了又合。短暂的光亮透入屋内,又转瞬即逝。
一直蹲守在外面不曾离去的禁卫们看见门开了,纷纷围上去。
然而他们看见的是一脸冷意的华锦瑟,还有手上那带血的纱布。
之前那个内疚的禁卫以为华锦瑟是因为萧钰替他挡了那一箭才生气的,于是垂首上前,结结巴巴地说道:“锦瑟姑娘……王爷的伤皆因我而起……你要埋怨的话,就埋怨我吧。”
其余的人也是反省状。
保护不好王爷,本就是他们的过错。华锦瑟若是要生气,也无可厚非。
华锦瑟顿住脚步,扫了眼那些垂头丧气的大老爷们,抿着唇说道:“此事与你们无关,是我的……错。”
一众禁卫闻言先是一愣,而后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向华锦瑟。
方才锦瑟姑娘说什么了?明明是他们护卫不力,才害的王爷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又扯上了锦瑟姑娘?
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或惊或疑的视线,华锦瑟紧抿双唇,带着那卷沾血的纱布走了。
剩下那些禁卫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却又不敢去询问那两个当事人。
十一和长宁因为要善后,所以较众人晚些回来。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就迎上了禁卫们诡异的目光。
十一皱皱眉,没有说话。长宁则是无视了,直接去寻萧钰了。
华锦瑟熬好药回来的时候,萧钰正翻看着几本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则子,而长宁伫立一旁。
华锦瑟有心想要避着萧钰,准备将药递给长宁。奈何某人不给她这个机会,对着长宁使了个眼色。
长宁面色不变地对着华锦瑟行了个礼,“锦瑟姑娘,在下还有要事需要去处理,王爷就拜托姑娘了。”
“???”华锦瑟。
方才看你不是还很闲地站着吗?
随着身后的房门被长宁关上,华锦瑟最后的退路也绝了,只得认命地端着药上前。
说实在的,她现在心里也矛盾的很,不知道该如何同萧钰开口说明。
不过萧钰是个善解人意的,他猜出了华锦瑟现下心里的想法,率先开口了,“锦儿,当日在皇伯父面前你没有拒绝,这就意味着以后我们是要相互扶持共度一生的。你的事与我休戚相关。”
华锦瑟神色复杂地凝视着萧钰,只见他神情肃穆,言辞间尽是端正严肃。
“可是这些时日,我见到的,尽是我带给你的……麻烦。不曾对你有过一丝一毫的助益。”
不知为何,这一刻,华锦瑟想起了她幼年时候,华霓裳为了庇护她所吃的那些苦。甚至于,就连她最后离开了华府,都还要给华霓裳带去一系列的不幸,最后连累的母亲留下的手扎和书籍不保。
华锦瑟喉咙一哽,缓缓地低下头。她手上还端着一碗滚烫的药,灼热的触感传递到指尖,另她忍不住蜷了蜷指节。
“你说,你若是娶了连城的其他任何一个女子,是不是都比我要来的好。”
萧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华锦瑟自觉说错话了,在那滚烫的视线下她无处可避。匆忙地将碗放下准备离开。
但是萧钰伤的是左手,而不是左腿。几步就将人拉住了,拽了回来。
“刚才的话,我只当作不曾听见。”萧钰强硬地掰过华锦瑟扭开的脸,逼迫她与自己对视,“生同衾,死亦同穴。能在百年之后与我共赴黄泉的,也只有你。”
华锦瑟并未见过萧钰这幅模样。面上没有笑容,而是空寂。那双眸子黑沉沉的,令人心生战栗。
明明是温和的话语,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华锦瑟胸口处一抽一抽地疼,鼻子也开始发酸。
萧钰刚才也有些气了,不过待看见华锦瑟泛红的眼眶后。心底那点儿怒气也没了,开始反省起自己来,是不是自己刚才说的太凶了,把人给吓着了。
锦儿虽然面上看起来冰冰冷冷的,难以侵犯。但只有相熟的人才知道,她那冰冷的外壳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内里,她不过是一个需要人庇佑的小姑娘。
“我……锦儿……”萧钰支支吾吾了好一会,也没能说出句安抚人的话来。
好在华锦瑟的眼眶红了半晌就止住了,一把揪住萧钰的衣襟,兀自带上了凶狠,“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不许赖我。”
华锦瑟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听的萧钰难受了些。
幼时的时候,他就见不得华锦瑟红着眼睛的模样,更何况现在。
在外面苦等好久都没有结果的众人有些担忧。
“长宁,锦瑟姑娘真的和王爷闹矛盾了吗?”一个禁卫难耐地开口问道。
长宁沉默地点点脑袋。
十一抱剑倚着棵老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禁闭的房门。
“那他们……会不会吵起来了?”另一个禁卫也忍不住地发问。
长宁一个单身二十年的五好青年自然琢磨不透华锦瑟和萧钰两个人相处模式,此时只能果断选择沉默。
倒是几个成了婚的禁卫挠挠后脑勺讨论开了。
“这可说不准,瞧着锦瑟姑娘是个面冷心热的,王爷也是个好说话的。应该是吵不起来。”一个年纪稍长的禁卫开口道。
另一个蓄了胡子的禁卫粗声粗气地接道:“但凡事都有个万一,而且锦瑟姑娘刚刚的情绪明显不对劲。”
众人沉默了,只盼着锦瑟姑娘看在王爷受伤了的份上,不要欺负王爷才好。
十一闭着眼靠树,耳朵里尽是那些禁卫喋喋不休地争论。
“啧。”最终,十一忍不住了。
抱着剑径直朝那扇房门走去。
“锦瑟?”十一先是敲了几下门,见没有人回应,皱着眉,提高声量喊了声。
那些个禁卫也围了上来,噤声站在十一周围。
这不会……打起来了吧。
华锦瑟此刻正被萧钰好生亲了一番,两个人兴趣正浓。哪里还听的见外面的敲门声。
于是几番叫门无果的十一果断地选择破门而入。
然后……
华锦瑟两腮飞霞,眼底盛着华锦瑟一汪柔情水意。
“十一!”
华锦瑟看着站在门前那个身姿挺拔的身影,两颊更是白里透红。
萧钰倒是有些不爽快,不过顾着华锦瑟的面子没有说什么。而是瞪了眼守在门口看热闹的那一群禁卫以及……长宁。
这叫个什么事……
长宁率先在自家主子的死亡凝视下回过神,运起轻功,几个纵身就没影了。
十一就是再不经事也看明白了,尴尬地摸摸鼻尖替他俩关好门出去了。
打扰了。
被刚才那么一打断,华锦瑟也后知后觉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
将桌上那碗凉的差不多了的药推到了萧钰面前,“快喝。”
萧钰撇撇嘴,显然是意犹未尽。
“手疼……”
华锦瑟睨了眼一秒入戏的萧某人,凉凉应道:“你伤的是左手,不是双手。”
萧钰被华锦瑟的话堵住了。耷拉着脑袋失魂落魄般去够那口碗。
看着凄凉萧索的宁王爷,华锦瑟轻抿着嘴笑了。接过萧钰手里的那口碗,将身子凑近了几分。
“张嘴。”华锦瑟勺起一勺药,递到萧钰面前。
萧钰继续撇嘴作妖,“烫。”
放了好久的药,“……我烫???”
华锦瑟极有耐心地吹了吹,自己尝了口觉得温度尚可才复又递过去。
“我尝过了,不烫了。”
萧钰这才心满意足地喝了。
嗯,真的苦。
华锦瑟看着萧钰一瞬皱起的眉,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忘记带蜜饯了。
于是等到华锦瑟喂某个大爷喝完药之后,又被逮住理由亲了下。
理由是药太苦了,要吃些甜的。
某碗药:“我苦???我分明已经酸了。”
等到华锦瑟终于端着空碗出门后,心底已经开始琢磨着要不要下次再药里多加些甘草。
因为明日还有东方召这位尽职尽责的王爷日行一例地访问,萧钰第二天一大早就将伤口重新处理了一番。
就连身上穿的衣服也熏了浓烈的香,再加上今早喝的药。
就是东方召牵条狗过来也很难闻出他身上的血腥味。
“宁王爷今日瞧着脸色不太好,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东方召充满着爱与关怀地看着萧钰。
萧钰无力地摆摆手,“不过是**病又犯了,倒是连累我院子里的人一宿没有睡好。”
东方召瞥了眼同样神情有些憔悴的禁卫军们,了然地点头,“那宁王爷可要注意身体才好。”
萧钰刚想说话,却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候在他身后的华锦瑟连忙取出块帕子,低声劝道:“王爷昨夜就咳血了,现在更是该好好歇着。”
东方召看着萧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底到底有些惶惶然。
生怕萧钰这一趟就交代在他们明齐了,事后东煜还不得举兵讨伐。
思索了会,东方召就先告退了,“宁王殿下,我就先行一步了。晚些时候我会向父皇请旨求几个太医过来。”
萧钰虚弱地回道:“那就有劳二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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