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红鸾入魔

　　穿越万里雪原，一座孤城傲然屹立于冰原之上。

　　一声冲破云霄的凤鸣引起了城门口百姓的注意，许是灵珠受损的缘故，红鸾的脚步很轻，缓缓地走进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她的眼神向来不错，但当破败狼藉的南羽都大门出现在她的视野中的时候，她的世界开始模糊了。

　　“恭迎少主回城！”声音不是很大，但也是足以冲向云霄召告四海，她回来了，那个能带领他们报仇的人，他们的少主回来了。他们甘愿臣服在她的脚下，因为她是一出生便被天定的女君，即使先君先后未去，即便他们日后还会有更多的子嗣，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因为有些人一出生便是注定好的，红鸾就是这样，她虽在凡间出生，但她出生之时也曾轰动了三界，并非是凤族的帝姬，而是那漫天的七彩祥云和七七四十九只仙鹤的绕梁盘旋，这样的殊荣，只有当年的父神之子降世才会有，所以他们骄傲，他们甘愿穷极一生追随着他们的少主。

　　明明是极其的委屈，明明就在刚刚还有人在大哭，可现在，当他们望着他们的少主却还是噤了声，因为他们清楚，此时的少主要比他们痛苦百倍千倍。望着眼前的万般景象，她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的，却始终没说出口。她走向那一排排为族捐躯、为四海八荒英勇牺牲的将士的圣体，终是在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泪痕。她弯下腰抱起了一个正在抽泣的孩童，让她靠着自己瘦弱的肩膀，轻轻拍打着她的小后背。

　　“姐姐答应你，一定会替你，还有他们报仇，好吗？”话语轻柔，却仅仅在这只言片语之中便可听出她心碎的声音。

　　她看着南羽都城门上高高挂着的匾额，艰难的露出了笑容，没有人看到她笑容的诡异，自然也就没有人发现她双眸之中的猩红。红鸾转过身，又望了望远处一片湛蓝无杂的天空，“我以我凤族未来女君的名义起誓，今生今世，若不手刃殇狞，死后烟灭灰飞，超脱六界，永不得轮回。”可以说是响彻云霄了，她相信，她的舅舅此时一定听到了她的誓言，没有人再能像两百年前那样阻止她，没有人能熄灭她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

　　而此时的九重天一时议论纷纷。宣络在红鸾离开不久，便亲自去了趟九重天。

　　“陛下，老臣以为不妥，且不说那魔界之地对我天族人仙力的制约，大战一开，死伤无数，加之魔尊如今已突破封印，魔力不可小觑，六界之中能与之抗衡的又有几人啊！”说话的是一个一向胆小怕事的老仙官儿。

　　“陛下，神魔之战在所难免，南羽都是六界的第一道屏障，眼下凤族元气大伤，公主尚且年幼还未升仙，若天族不出面帮忙，一旦南羽都守不住，于六界而言将是灭顶之灾，还望陛下早下决断。”破军星君道。

　　“七杀，你怎么看？”天君自然是想要助南羽都一臂之力的。

　　“启禀陛下，臣以为，破军说的不错，当年魔尊被封也是因着凤族元婴祭司的极高修为在的，如今虽然元婴祭司已经羽化，但他曾留下遗言，凤族的至宝凤血石，是无上纯粹的镇魔法宝，只有少主方可唤醒，我们需要给公主足够时间。”

　　“父君，儿臣附议。”太子道。

　　“父君，儿臣也附议。”二殿下道。

　　于是其他众臣也都佯装着左右议论了一下后集体行礼表示同意。

　　“那好，七杀、破军、宣络听令，命你三人领三万精兵驻扎忘川河畔，若有风吹草动，见机行事！”天君很满意这个结果，他不是他的父亲，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压制魔族，而是神魔万万年的制约，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只希望六界可以安定相处，所以首先，必须除掉一心想一统六界的魔尊。

　　“臣领旨。”

　　站在城门之上，本就灵珠不稳，加之刚刚又用灵珠重新加固了琉璃用元神修复的封魔阵，此时的红鸾真真是可以用“外强中干”四个字来形容了。

　　“参见少主。”一个长相很清秀的姑娘单膝跪地向红鸾行礼，本就生得白皙如雪，再加之一袭极其素净的白衣，如若不是那头如墨的黑发，还真是难以看得出来人了。

　　“起来吧。”望着广袤无垠的雪原，红鸾没有回头，“从此以后，我在南羽都，就只剩下你了……修灵啊，让你承受这样的痛苦……对不起啊……”许是风吹的眼睛有些干涩，红鸾轻轻地合上了眼，一滴热滚滚的水珠从眼角轻轻滑落。

　　她叫修灵，是琉璃的独生女，除了她的母亲，没有人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她曾无数次的询问着这个问题，但始终都是同一个结果--她的生父，不过就是个有着几十年寿命的凡人。

　　“少主，娘亲……她要我好好的辅佐您，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所以，还请您……保重好自己的身子，莫要让大家担心了才是啊。”修灵轻轻地拂去脸颊的泪水，“我答应过娘亲，所以少主，修灵一定会誓死……”

　　“我不用你去死，我要你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看着，看着我是如何踏平魔都的。”

　　“启禀少主，王叔在凤宫等您。”是修灵的婢女。

　　“呵……等我？”楚霄，红鸾的王叔。楚风在的时候，他就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要篡夺王位，如今，琉璃一走，红鸾再无左膀右臂，天族又不可随意干涉，他自然有了更大的把握，这样看起来，这件是最大的受益者，当数楚霄才是。“修灵，我要你替我办一件事……”

　　凤宫不似九霄云殿那么金碧辉煌，但也不至于像是青丘一般的过于简朴（说到青丘，青丘的皇宫……说好听的是树宫，其实就是个巨大的狐狸洞！）整体以白色为主，偶尔有几处的帘子有蓝色存在。

　　红鸾回到凤宫时，殿中除了他的王叔，还有一个长相极好的男子，红鸾看着那双仿佛能够看尽前世今生的双眸，微微一笑，“没想到，出事之后，第一个站出来帮我的，竟是你。”

　　他叫白樾，青丘的储君，也是东荒的君主。白樾向来以闲云野鹤自居，从不管“闲事”，甚至连他爹都无法想象，若是日后将青丘交给他，得被打理成什么样子。

　　“罹钟刚停不久，宣洛就给我来了传音符让我先来助你，眼下……他以戴罪之身亲上九重天领兵驻扎忘川，就是怕你一个人意气用事擅闯魔都。”白樾请摇着手中的扇子。

　　“他多心了，擅闯魔都……他倒是很了解我，不过眼下，我的身体还不足以让我踏平魔都……我要的，是让魔族血债血偿……”她抬头看了看殿中宝座后面的那堵雕刻着凤族图腾的墙。

　　“也罢，你先忙，想来，老三的人也快到了。”白樾知道红鸾的脾性，认定的事，谁都变不了。

　　“看来，我这次是欠了你们请求一个大人情了，待我手刃了殇狞，定会亲自去青丘拜谢狐帝。”

　　“再说吧。”说着，白樾轻摇着折扇向外走去。

　　忘川河畔。

　　“我能察觉出来，你的心思，并不在对面。”他的脾性与他的名字很是不匹，虽生而便具七杀之格，但他却也是个温润的谦谦君子。

　　“七杀君终究是过来人，有些人，有些事，其实不必说的太清楚不是吗？”宣络看了一眼七杀君，又转而看向的远方。

　　“都说我身具七杀，注定一生孤寡……可我还是与天一斗，天道无情，我便想要逆了天去，即便到最后我依然没有成功，但我问心无愧了。你也一样，你生来一身仙骨，也是身负天下大义。”七杀君微微笑了笑，回忆起了千年前的点点滴滴，是的，他也曾与天一搏，可终究天道不可逆，博得越狠，摔得就越狠……

　　“记得很小的时候，师父就说起过你的事，那个时候，师父便教导于我--不要尝试逆天之事，因为，结果，往往是最让人无法承受的。虽然一直都遵循着天道，可我心中还是有一丝的疑虑，若是天道错了，是否也就意味着，一切到头来就都是错的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即便天道是错的，你又能如何？与天博，即便胜了天，也会失去更多。”他没资格去后悔了，若没有他，或许，那个他愿以一生去默默守候的姑娘就不会灰飞烟灭，也许，她会找到一个很爱她的人或是仙，然后，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

　　“其实你也没有错。”破军的声音从两人的身后传来，“她的心思都在你的身上，你对她也是有情义的，一切不过是注定罢了。”破军站在七杀的身旁。

　　宣洛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望着忘川河，许久，“红鸾，入魔了。”

　　“什么?”

　　“什么?”

　　二人皆是一惊。七杀、破军二人自是明白南羽都如今的处境的，内忧外患。

　　“如今，红鸾能快些解开凤血石的封印，这样，不但她体内的魔性，会被去除，魔尊也应该会被重新封印。”向天君请命时，他就没有多大的把握，他不敢向天君说出实情，“二位仙君”，宣洛作揖请求，“此事，莫要再向他人提及，否则，红鸾就真的无法……”

　　“放心吧，我二人还知道此事的轻缓的，定会守口如瓶。”二人作揖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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