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永远
不知不觉中，已经十二月中旬了。A城也开始下起了连绵不断的寒雨。上帝在头顶用铅灰色的乌云把A城整个的包裹起来，然后密密麻麻地开始浇花。光线暗得让人心情压抑，正如此刻的杨墨，背影单薄地坐在公寓里的书桌前，
她在画画，画的是春天，憨豆先生的森林郊游，明艳的蝴蝶、活力的小草、搞怪的憨豆，多么让人心情愉悦的画面，可是这些却都影响不了她，紧锁的眉头，无不表示现在的她很是烦恼，就算画纸上的颜色再过鲜艳，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就算头顶的白炽灯全部打开，也只能提供一片更加寂寥的苍白色。
快递物流已显示被签收，但她却没有收到任何人的信息，她很想打个电话，但心中总有一个志气的声音在提醒着她，母亲22年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也没有给过她任何的关心，那些冰冷的眼神、割心痛的话、恨绝的话，以及可以长达半年的冷暴力，父亲的懦弱、不问青红皂白的指责，以及每次被挂断电话冰冷冷的提示音，仿佛都历历在目，她做不到原谅，最终，她选择了听从这个志气的声音。
望着窗外，又是晚上，她特别不喜欢这样的夜晚，孤独、无助就像洪水猛兽般地向她扑过来，压得她心情越来越烦躁。月亮，她突然冲到阳台上，没有月亮，失落瞬间吸干了她的力气，她无力的蹲在阳台上，黑漆漆地夜色笼罩着她的身体，最终她无声的哭了出来，就算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不允许自己脆弱被曝光在空间里，都说眼泪是最无用的标志，她相信这句话，五分钟后，她强把眼泪给逼了回去，倔强地站了起来，如果不是眼角那还残留着的泪痕，你会以为这是一个正在聆听着雨声的清冷美女。
22点整，微信准时的信息来电声音，她不用想，她知道这又是萧北辰的“晚安加夜晚月亮”的信息，自从上次在C城的第一条晚安开始，半月有余，从未间断过。
看着闪着两只亮晶晶眼睛的月亮，她不自觉的笑了，今晚也是有月亮的，她嘀咕着。
“你每天晚上几点睡？”她突然很好奇地问。
那边的萧北辰盯着这条消息激动地心脏蹦蹦的直跳，好像瞬间被打了鸡血一般，以前杨墨都只会冷冰冰的回复给他一个“晚安，”然后便结束了话题，但今晚的杨墨却好像很有耐心。
可是他要怎么回呢？回“10点多一点”？那岂不是不能聊天了，回“11点”？还是“12点”？还是“1点”？虽然他平时都是12点以后才睡的，可是他又怕说真话会让杨墨绝得他是一个不正经的人，最后只得编辑了又删除，编辑了又删除，他好不纠结。你能想象这是一位在学校里学习和贪玩两不耽误的高材生干的事情吗？
杨墨在这边看着微信上头的“对方正在输入”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音，和第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她没有反感，而是觉得很是可爱。
“一般男生都喜欢12点以后睡？”杨墨忍不住地问。
好似被戳中了秘密，萧北辰心虚地回，“你怎么知道？”
杨墨得意一笑，“我猜的。”
“所以你也是12点以后睡的吧！”
“是的。”萧北辰再一次憨厚地回。
“以前没发现你也挺可爱的。”杨墨咯咯一笑，一扫刚才的阴霾。
那边的萧北辰盯着“可爱”二字满眼的不可置信，随手摸了摸脸颊，他哪里可爱了，虽然满脸的拒绝这两个字，但打出来的字却让人大跌眼镜。
“可爱？比如说。”他努力地打开话题。
“比如说现在呀！”杨墨突然想起了什么，神情变的有些严肃，“对了，想问你一个事情。”
“什么事？”萧北辰突然好奇心聚集。
“你为什么每天给我发晚安和早安了呀？”杨墨认真的写道，23岁的她早已不是懵懂的无知少女了，她明白一个男生每天不厌其烦地给一个女生发晚安和早安代表着什么，虽然她没有谈过恋爱。
那边的萧北辰突然变的害羞了，连带着脸颊也晕染了一层粉红，“我......”输入框中一直显示着“我”这个字，好似键盘突然坏掉了一般，一个字也打不出来了，他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怎么回答好，杨墨的信息再一次的发送了过来。
“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的心跳动的更加厉害了，连带着体温也变得更加的炙热，他突然想喝水了。杨墨的信息再一次的跳动了出来。
“如果是的话，还请你放弃掉这些情愫，因为我们是不可能的。”
脚步戛然而止，萧北辰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
“为什么？”他失落地回。
杨墨其实是自卑的，她觉得她配不上这么优秀的萧北辰，所以她退缩了，虽然她也期待着爱情，渴望着被关心，但十足的自卑感告诉她，她不配拥有这些，她注定了是一个孤独的人，她要把这些没有结果的事情扼杀在摇篮里。
“我们才认识多久，你根本就还不了解我。”
“我可以用一辈子来了解你。”萧北辰急促地回道。
泪水突然在眼眶里打转，杨墨突然觉得很温暖，好像有人把她从无尽的黑暗之中拉了回来。可是，她要怎么回复萧北辰呢？她不知道，没有人教过她。
萧北辰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杨墨的信息，以为杨墨生气了，他急躁地在房间里踱步，十分钟、十五分钟。
“阿辰，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在客厅看电视的萧玉看见萧北辰拿着钥匙在玄关处换鞋忍不住地问。
萧父见状，站了起来，走到萧北辰身边，担心地问，“对呀！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啊？”
萧北辰转头看向萧父，他的心里是复杂的，父亲对母亲的冷落以及母亲最后那一眼的失落都是他不能跨过的鸿沟，虽然这几年，父亲表现的越来越慈祥，但他依旧做不到放下。
“我出去一下。”撂下这句话便提步走了出去。
“爸，不用担心的，阿辰这么大了，出去肯定是有急事，一下就回来了。”萧玉见萧父失落的样子连忙走过来安慰。
萧父看了一眼萧玉，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你说阿辰他，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萧玉看见萧父双鬓的白发，心里特别的苦涩，“爸，阿辰他会看到你的真心的，当年的事情谁都不希望发生的。”
“哎！希望吧！”
急促地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杨墨吓了一大跳，她警惕地走到门后，“谁呀？”
“是我。”
萧北辰，他怎么来了？杨墨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打开房门，楼道里明亮的灯光称的他很是高大，像一个戴着光环的王子，杨墨有一瞬间的昏眩。
“你……你怎么来了？”她小声地询问。
萧北辰目光紧锁着杨墨，没有立刻回答，他第一次觉得面前这个女孩是如此的娇小，头顶也才只够到他的下巴处，尤其是现在低下头后，他便只能看到她的头顶，但这娇小的身子却隐约的让他感觉到一股脆弱感，他好想把她拥抱在怀里，却又怕吓到了她。
这样的沉默让杨墨觉得很是尴尬，她决定打破这样的氛围。
“进来坐吧！”她欠身给萧北辰留出了一条过道。
这是萧北辰第二次来到这里，没有第一次的陌生感，他轻车熟路地走到沙发前坐下，面前的茶几下面依旧和第一次见到的一样，是一张草绿色的地毯，那个时候他不以为然，原来她真的很喜欢草绿色。
“你很喜欢草绿色？”萧北辰轻轻的问。
转身走过来的杨墨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看到他一直盯着地上的地毯看，才反应过来，呆呆的说，“是，草绿色很有活力。”
萧北辰抬头又一次地凝视着杨墨，这让杨墨很是拘谨，想逃离这样的眼神，“我……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可以用一辈子来了解你。”杨墨端着水杯转身便看到萧北辰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身后，吓的她差点摔掉了杯子。
她强装镇定，假装没有听到，“你的水。”
萧北辰一手接过水杯，一手紧抓住她的右手，“没什么要逃避呢？”
杨墨紧张的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萧北辰咄咄逼人地问。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之前他都是太不主动了，开始可以算作是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可是自从那次周超一语点醒他后，他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她追到身边，遇到杨墨之前，他从没有想过恋爱，也许是那次他开车从她身边飚过时，也许是那次她仓皇而逃的背影时，总之，他想和她过一辈子。
出门前父亲双鬓的白发更是提醒了他，爱情是应该自己伸手努力握住的，不然失去了便是永远。
“我比你大。”杨墨盯着地上自己的鞋子，低低地说。
“那又如何？”萧北辰不以为然。
杨墨猛的抬头直视他的眼眸，“我不喜欢比我小的男生。”说完挣脱开萧北辰的手。
“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萧北辰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笃定地说。
杨墨轻嘲一声，“你很自信。”
萧北辰笑笑，“我向来自信。”
他向前一步伸出手指，勾起杨墨的下巴，也许这是他的习惯工作，可是对杨墨来说，却是极为不习惯。
“而且我萧北辰想得到的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杨墨的心顷刻间砰砰乱跳，本能的后退，语结道，“太……太晚了，你应该回去了。”
萧北辰轻笑，“又是这句话吗？你是不是每次赶人走都喜欢用的这句话。”
杨墨转身疾步往门口走去，没走多远，便被萧北辰拉住左手转了回来，靠在了他的胸膛上，炙热的温度使她窘迫的红透了脸，她本能的想挣脱开来，可是萧北辰的胳膊太过有力。
“我会娶你。”
坚定的话语从她头顶传了下来，她愣了愣，良久，她开口冷静地说，“萧北辰，你先放开我。”
萧北辰松开了她，但依旧双手环紧握着她的胳膊，盯着她的眼眸认真地说，“我永远都不可能放开你，我会娶你。”好似在许诺着。
永远，娶她。
“你真的永远都不会放开我吗？真的会娶我吗？”她木纳地问。
萧北辰本就是一个脑袋特别灵活的人，听到杨墨这么问，他知道他成功了。
“是，我会娶你，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
“可是……”杨墨强忍住泪水，开口说道，“可是我没有家人。”
萧北辰一愣，从之前的接触来看，他知道杨墨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但从没有想到过，她竟然没有家人，难怪她的眼里总有一丝忧愁，想到这，他满眼的温柔，轻轻地把她拥入怀里。
“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终于，杨墨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双手环上了他的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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