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表白

　　郑媛媛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丑，还担上了一个偷窃的罪名，可想而知这个生辰宴是客人还没到齐，就已经是散了场。她们在临仙楼订好的那些菜和酒水，早都已经准备妥当了的，卫掌柜带着人上来上菜的时候看到宾客一个个往楼下走，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听到郑夫人说这个生辰宴不办了的时候，卫掌柜也跟着变了脸色，说临仙楼已经把菜都做好了酒也照着郑家送来的单子酿好了。郑夫人面上表情一阵青白交错的，只得咬咬牙把账单给签了，随后拉着刚被自己打了一巴掌的女儿逃也似的离开，卫掌柜也满意得收好了账单。

　　到此，李月落也总算是明白了李莲娘方才说的好戏是什么，她表示特别好看。同时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师傅会在临仙楼，后者就自己告诉她：“昨晚上木庄主跟我打了个赌，和我比试轻功，现在你也知道了，是我输了。至于那耳坠子的事，是木庄主安排的。”

　　“郑夫人想利用我芙蓉山庄庄主的身份，给她女儿押注，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也敢利用我，既然她们要在我这临仙楼办生辰宴，我就让她们办咯。”李莲娘没有丝毫愧疚感，郑夫人和郑媛媛都想要利用李莲娘的身份当陪衬，想借着今日的生辰宴拉拢她。

　　李莲娘就遂了她们的心愿，成全了这对想要在太原城贵妇贵女圈子中出风头的母女，现在看来效果还挺好的。李月落听了他们说的，便明白过来：“哎呀没想到子蕖你还蛮坏的，这下子我看郑媛媛没有月余的，是不敢出门了。让她嘚瑟吧，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给我装！”

　　“卫掌柜，把郑家订好的这些菜都打包好了给送过去，还有那些酒水也一并送去。另外让人烧一桌咱们临仙楼的招牌特色菜，送到我的房间。”说完，李莲娘就邀请了李月落和桓九郎一道上楼，绿蕊和阿蛮跟在她们三人的回头，经过四楼的时候，阿蛮讶异了一声。

　　绿蕊跟她解释道：“那个是莫兰，是庄主从医馆调过来的一个医女。”

　　“木庄主调一个医女到这里来，是要照顾什么病人吧，怪不得你们昨晚上都没回王府呢。昨儿个王爷收下的一个将军送来了一只烤乳猪，还给我赏了一碟，那肉的味道可香了。”

　　听着阿蛮的话，绿蕊羡慕地流了口水，烤乳猪这么鲜美的美食她也想尝尝味。不过嘛一想到昨天和今天李莲娘都在照顾一个特殊的病人，她就什么食欲都没有了，这个时候呢她们也已经到了五楼。桓九郎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是不管是什么地方，这儿毕竟是女子的闺房。

　　李月落过来把他拉了进去，桓九郎这才发现原来这五楼上一大半的面积，都是李莲娘自己的房间。会客厅就在进门的位置，旁边各有书房和洗浴间以及真正的卧室。李莲娘先去了书房处理一些事情，正堂这边只留下了李月落和桓九郎二人，绿蕊把阿蛮叫去外头看风景了。

　　李月落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桓九郎沉默了半晌，给她倒了杯茶：“我听木庄主说，过些日子你就要和县令府上的公子成亲了，是吗？”

　　“……嗯，这门亲事是父王老早以前给我定下的，那郑西源听说不久前跟琅琊公主在玉门关打了胜仗，马上就要回太原城探亲。”李月落早都忘记郑西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长相如何喜欢什么又是否因为从军多年，在外头是不是早就有了妻房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

　　桓九郎默了默，说：“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一来是因为我知道你是郡主，我有些高攀不起。二来也是因为你父王的关系，你父王曾经奉命追查我的下落，还曾重伤于我。”

　　“……这些你从前都没跟我说过，所以你收我为徒，也是为了报复我父王？”李月落问。

　　桓九郎连忙摇头：“不是的，那个时候我也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不是吗？我现在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自己明白了一些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月娘，我想娶你为妻！”

　　“什么？！”哐当一声，李月落手上的茶杯掉到了地上，阿蛮和绿蕊连忙进来询问发生了何事。看着李月落惊慌失措的模样，阿蛮还以为是桓九郎欺负了她家郡主，她并不知道桓九郎的身份，只是当她是郡主在江湖上认识的朋友，她快速过去：“郡主你没事吧？”

　　桓九郎看到她这副反应，笑了一下：“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想娶你为妻！”

　　“你你你这登徒浪子胡说什么，我家郡主马上就要和郑将军成亲了，你这样乱说不是在坏我家郡主的清誉吗！？”阿蛮态度凶悍挺身挡在了李月落的身前，摆出了一副要和桓九郎打起来的架势。李月落把她扒拉开，重新坐了下来：“师傅，你方才一定是在说笑呢吧。”

　　桓九郎：“我对你的心意是真是假，你难道感受不出来嘛？我知道那个郑公子虽然很早跟你定了亲，不过他在外从军多年，你与他之间有感情么？你喜欢吗？你愿意嫁给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人到你最讨厌的一个娘子家里，去给她当长嫂，去侍奉他们的爹娘么？”

　　“我……就算是这样，那你又凭什么说你要娶我？我父王是不会出尔反尔的，更不会把我许配给你，你是侠盗也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我父王怎么会把我配给你呢。”李月落显然也是喜欢桓九郎的，她虽然叫他一声师傅，实际上她和桓九郎就没行过拜师礼，根本不算师徒。

　　顶多不过是偶尔桓九郎闲暇了，就教一教李月落一些拳脚罢了，她和桓九郎一直暗中相交早已喜欢上了他。只是苦于对方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浪子侠盗，她呢也不好意思说明心意，这几天她闷在明月轩学刺绣，每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做梦都是梦着和桓九郎在外游玩。

　　桓九郎说：“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我的心喜欢你，我没有很好的家世没有很好的背景，我甚至还是一个朝廷要犯。但我想如果你不愿意嫁给那个郑西源的话，我会带你离开。”

　　“……郡主啊他就是个疯子，我们不要理他了，我们回去。”阿蛮到现在，搞不清楚状况。

　　李月落看着桓九郎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说：“我只能嫁给他。父王的意思我不能违背，何况我是皇室宗姬要是我敢逃婚的话，朝廷一定会追究问责，我不能连累我的父王母妃还有我哥哥。其实你说得对，我也喜欢你！但我们认识的太晚了，对不起。”

　　他们把话都说开了李莲娘才从书房那边过来，恰在这个时候卫掌柜带人上楼来布菜了。

　　席间李月落又喝了些多酒，阿蛮可不敢再像上一次那般让她醉了，半点烈酒都不给她尝，李月落只好抱着一壶果酒闷口大吞。桓九郎也是个喝酒的高手，不一会儿功夫一坛九韵春就见了底，李莲娘让人又去给他重新了抱了一坛上来，后者打着酒嗝看向李月落。

　　对方正低头吃着一颗酱酿丸子，发觉被桓九郎盯着，不太好意思地把头压得更低了些。

　　饭毕，李莲娘送李月落回晋王府顺道去荔香园给容禹复诊了一次，又去山巅把春雷召唤了出来跟它玩了一段时间。回到临仙楼之后，绿蕊告诉她桓九郎已经离开临仙楼了，按照之前李莲娘吩咐过的，绿蕊给桓九郎准备了一个包袱，里面有换洗的衣物和一些银两。

　　今日阿蛮听到了桓九郎和李月落的一番话，虽然不一定就会告密，但不能保证这个阿蛮不会去告诉晋王妃。何况桓九郎本来就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晋王如果知道了他的下落，就一定会追查到底把他抓回来，到时候李月落又要怎么面对自己的心上人呢？

　　听完绿蕊的话李莲娘就下楼来了姜黎的房间，这会儿他刚吃完一碗粥，听莫兰说先前姜黎已经用了药，气色看上去比早晨的时候要好上一些了。姜黎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坐在床上照着李莲娘先前教过他的方法在“呼吸吐纳”，忽然他觉得后背一暖：“木庄主？”

　　“别说话，继续照着我教给你的方法呼吸。”李莲娘手掌上裹了一块白布，所以才敢如此直接的在姜黎后背上接触的，她往姜黎的身上传了一些内力，是为了加快姜黎自己打通任督二脉，也是为了让姜黎的身体能够多几分病情痊愈的可能。

　　随后她还是让姜黎脱了衣裳，让莫兰端来了滚烫的开水把银针都泡上了一遍，又给姜黎身上严重的位置扎了一针。后来姜黎趴在床上闷闷地问了一句：“木庄主，你，可曾婚配？”

　　“有一个已经过了明媒的未婚夫，怎么了，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李莲娘不解。

　　姜黎：“我……原来木庄主已经许了人家了。姜黎如今这般身份，想来也配不上你。”

　　“姜郎君你现在是我的病人，作为医师我有必要提醒你，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想这些儿女私情似乎不太合乎时宜。另外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也不要因为这个让自己心情不好，忧思成疾到时候你的病就成了心结，就更难治愈了。”李莲娘说着，手上一用力。

　　银针刺进皮肤的刹那给了姜黎会心一击，她刚好一阵刺进了姜黎的痛穴，可把他刺激地浑身痉挛了起来。姜黎歪过头来看着她，她站在眼前，这么抬眼一望能直接看到她的脖子。

　　姜黎的眼睛顺着李莲娘的脖子往下看，见她的这间圆领袍的翻领上绣着一朵凤尾鸢，他猜测李莲娘大约是喜欢这样的花。过了一会儿李莲娘手上停了动作，感觉到对方似乎紧张了起来，姜黎心里也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来：“木庄主你怎么了？可是我的背上……”

　　“姜黎，你要是再敢如此，不如我直接给你一刀让你从此免除被欲望折磨的烦恼！”

　　听了李莲娘的话，姜黎登时就明白了过来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某个地方又开始由他控制了。姜黎又把自己的脸蒙在了药枕上，当李莲娘又在他身上刺了一针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下半身一凉，仿佛真的被施了宫刑似的。在恐惧和羞愧交接的心情中，他睡着了。

　　这一回姜黎只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醒来时李莲娘还在他的房间，在屏风外和莫兰跟绿蕊两个在说话。她说：“姜郎君的状况比昨日看上去又严重了些，看来我该给他换一副药了。莫兰，你从明天开始按我方才给你的方子，给姜郎君准备早晚两次药浴。”

　　“莫兰记下了。只是庄主，莫兰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庄主你明知道姜郎君患了这样的病，为什么还要把他带到临仙楼来呢，庄主就不怕……不怕被感染上么？”莫兰问。

　　李莲娘说：“我学医的时候师傅就教过我，‘医者济世救民，当怀以慈悲心’这个道理我想你拜师学医的时候，也听过。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没有了，庄主说的对，莫兰以后不会再问这样的问题了。”莫兰说。

　　绿蕊说：“莫兰你也知道的，我们芙蓉山庄本来就是喜好帮助别人呐，在庄主的眼中或许只当姜郎君是一个普通的需要帮助的人罢了。我说的对吧，庄主？”

　　“在我心里姜黎是个很重要的人。好了，你们赶紧去忙我方才给你们交代的事情。”李莲娘竟然否定了绿蕊的话，这让绿蕊和莫兰都很是诧异，但这会儿她们已经不敢再问了。

　　李莲娘在她们出门之后起身进到里间，看到姜黎正看着自己，有些奇怪：“怎么了？”

　　“木庄主方才说，我在你心里是个很重要的人？”姜黎说。

　　“是啊，你不相信？”李莲娘看他一脸怀疑的神情，笑了笑，说：“不妨直接告诉你，我就是大昭的琅琊公主李莲。信与不信在你，总之知道这件事你不会告诉别人。”

　　姜黎这会儿的神情，比方才还要诧异许多：“你，你怎么可能……”

　　“以后还是叫我木庄主，姜黎太子。”李莲娘勾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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