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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apter9


梨礼从未料到有一天会被朱丹颖请到面前“好好招待”。

        望着她虚情假意的笑容,梨礼眉心皱了皱,暗道离谱。

        诺大的病房,白得惨淡,说实话这让梨礼更加地无所适从,多年来置身于枝干庞大的季家,就算再天真再不问世事而在这个鱼龙混杂地环境中也会被逐渐磨平有所改变。

        所以眼下的反常不得不让她怀疑是一场小型鸿门宴,虽然她知道自己渺小不突出,朱丹颖不可能有所图谋,但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胆怯拘谨的小女孩了,恐怕来这一趟多少会百害而无一利。

        她太清楚一直看不上自己的朱氏母女。

        朱丹颖被人搀扶着从洗手间走出来,头发向上盘起,梳理的地一丝不乱,估计是被护士点名要求穿病号服,蓝白相见的衣服极不情愿的被她套在了自己华丽的绸缎上衣外面。

        她脸上挂着浓浓地笑意,肉眼可见的被皱纹拥簇下的慈祥,她热情地搂着旁人的胳膊,见到梨礼和蔼可亲地点点头,语速放慢有带着一丝傲慢:“来了?”

        “嗯,朱姨。”梨礼轻轻念道,“身体好些了吗?”

        “还好轻微头痛,不过不碍事,延钟说让我治疗俩天他放心。”

        “那就好。”梨礼说完同时又捏了口气,她不太清楚朱丹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嗯,”朱丹颖颔首,眉眼一转看向旁人,“这就是梨礼了。”

        听到朱丹颖向旁人介绍自己,梨礼几分惊讶,直到抬头看到那名女子,梨礼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上午在公园遇到的那名艳而不俗的美丽女子。

        待那姑娘转过身来,梨礼目光闪了闪,如她所想,只有这姑娘真正站到自己面前,梨礼肯定地认为她要比远远观望更为漂亮得多。

        女人伸出自己白到发光的手掌,一颗镶嵌着大颗砖石的钻戒安然不动躺在自己眼前,戒指的框架戴着轻微的磨损,不过看得出主人一定很爱惜它。

        梨礼反应慢,她不太明白,这带有挑衅意味的张扬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许是自己无所事事而想得太多?

        梨礼轻道:“你好,梨礼。”

        “我是班若。”女人如此短暂地介绍完自己,便轻飘飘地握了下梨礼伸在空中的半个手掌,她的发色是蜜子茶色的,连同她的全身浸泡在阳光下,仿佛渡了一层光神圣不可侵犯。

        梨礼受宠若惊,同时心里面落下一份沉甸甸地石头,让她不知怎地难以呼吸。

        朱丹颖自顾自的说,“以前大学的时候,班若和季亦景是大学同学,因为学业上的交流走得过近还被人说金童玉女呢。”

        说到这儿朱丹颖掩着嘴挤眉弄眼,一旁的班若报以羞涩,粉嫩的耳廓没一会儿就像被晚霞燃烧了似的。

        班若轻咳一声,眨着眼睛故意嗔怨:“伯母。”

        “知道啦,知道啦。”朱丹颖丝毫没注意到已为季亦景妻子梨礼的表情,甚至还夸大了说,“要不是你当年忙着去国外完成学业,估计又能成全一段佳话……”后半句她没有再说下去,反而一脸的惋惜,叹了口气。

        班若勾了勾耳边的碎发,理清自己的情绪。细看她的眼睛里微微泛红,还有几分不太明显地不甘心。她伸手挡住了自己半个精致的脸蛋,五指干干净净的像葱段一样,尤其是戴着地那个戒指,在太阳下隐隐散发着明亮璀璨的光泽。

        梨礼的指腹几乎是反射性的滑过了自己的戒指,颤巍巍地贴近在离她心脏最接近的地方。从结婚到现在戒指一直被她戴在手上从未离开半分半秒,都说手指与心脏紧紧相连,尤其是戴着婚戒的无名指。然而恍惚的一瞬间这冰冰凉凉带有金属光泽的戒指居然一点点刺痛了她的皮肤一点点渗透进了血液,最后浑身冰凉地流淌进了心脏里。

        随着心跳骤然跳动,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干枯的眼球里是否能容得下她们,是否要奋不顾身摔门离去,是否像打了鸡血斗志昂扬与她们辩解,也是否不去在意旁人的种种言语,随心所欲,畅所欲言做一回属于自己的梨礼。

        可是,她不能。

        她珍惜这段婚姻,看重这个只存在外人眼中他们并不算太过完美的家庭,就连季亦景婚后不常回家她也只是体谅的认为这是常有的事。习惯就好了,毕竟他真的很忙。可贪念与是妒忌是人之常有,七情六欲一分不差,奈何她见到班若无端生出几分愤然。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她知道像季亦景这样的人是可遇不可求的,他若向阳,而她绝对不是安然乘凉的一朵花一棵树,她要做的是和他一同向阳的向日葵。尽管她几年来已然习惯了没有走进他封存的世界,可直到现在她也没想过要去放弃这个念头。

        人心是都长的,捂不热只是时候未到。佛家有感化一说,道家有解惑一说,世间万生万物皆有灵气,梨礼不信佛也不信道,她只信人心都是肉长的。

        可面前这个美丽陌生的女人给了她莫大的压力以及挫败感。即使她不受朱丹颖言语的嘲笑,也不可能不安之若素,不受任何影响。那戒指,就算她不知道,是个人应该都会明白泛着陈旧依旧抵挡不住它本来光芒的戒指对班若极为重要。

        梨礼扯着嘴角,说话诚恳,“那还是蛮抱歉的,亦景他是个好同学,也是个好丈夫,有妇之夫怎么可能会耽误这位小姐的名声呢。”

        她是好说话,可她并不是一个把自尊随意让给别人,让别人在地上反复摩擦,脸上表现出毫无怨言的梨礼。

        她也娇贵过,她也是被父母呵护着长大的啊……

        朱丹颖脸上立马变了脸色,就连在极为重要的班若面前不加掩饰。

        她厉声责问:“梨礼这是哪里的话儿?”

        “无心之话,毫无本意,朱姨不要当真,梨礼只是说笑。”梨礼不卑不亢地从容应答,半点看不出那里不敬失态,只是说完鼻头酸涩,一阵难受。

        “伯母,梨礼小姐玩笑话而已,您怎么还当真了,”班若贴心地把朱丹颖扶上病床,又把放置在床旁的小方巾折叠几下,慢慢地仔细地擦拭着朱丹颖的脸颊,眼神哀怨:“您看,都出薄汗了,医生说气急攻心,您这老毛病要戒掉,干嘛动不动就和无关紧要的人动气,不值得啊伯母。”

        “你啊,就会替我着想。”朱丹颖拍拍班若的手背,语重心长。

        俩人一言一语,仿佛她们才是亲密的一家人,梨礼轻叹一声,十分想要逃离这个窒息的地方。

        终于朱丹颖所说的话题渐渐靠近梨礼,梨礼本能直觉反应不会有好事发生,果然一开口足足惊讶到了梨礼半分多。

        “是…去我的婚纱店吗?”梨礼不可置信地再次询问。

        “嗯嗯,”说到这儿班若满脸遗憾,仿佛是提起了什么伤心事,之前的嚣张荡然无存,楚楚可怜地问她,愿不愿意帮她一次。

        梨礼从不是什么神母,尤其是在她印象里这位季亦景的大学同学,即使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个情敌的标签早早地贴在了班若身上。

        很正常,她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其次是一位深爱着自己丈夫的妻子,而班若这位满脸写着野心二字,就差把抢季亦景写在脸上,这让她如何不警惕。

        她眼里含着歉意,再三纠结地想了想,最后颇为无奈:“婚纱店可能不归我做主,老板人挺好,买下了我许多的草图,但我们的交情在这几年我的全职太太生涯里,可能逐渐模糊到记不清,万分抱歉。”

        她这段话说的委婉诚恳,一时间让朱丹颖,班若俩人陷入了沉沉地思考,她们显然一怔,朱丹颖更是惊诧。可能她们也没有想到,一向静若兔子,平时不声不响的梨礼,居然有一天会把话说的委婉又振振有词,让她们无所适从。

        一段风波就到此告一段落,梨礼混身疲乏的躺在病床上,脑海中一直闪现着班若手上的戒指。

        她抬手晃了晃眼前的戒指,慢慢扯出一丝苦笑,自己争来争去到底只是给自己争回来一口气,可是她从心底里就深深明白着一件事,这戒指戴与不戴意义只关乎于外人眼中的看法,即使戴着这么些年,她也没有见过另一只对戒指出现在季亦景的手上。

        徬晚,天气预报说近日有大雪来临,气温骤然比平时第下了好几度,冷空气接近登陆。

        医办处里,梨礼向医生足足保证了好几遍回家以后一定会注意休息,医生甚是头痛地看着她,眼睛里好像再说,这病人再不放走,可能真的要疯了。

        在办完出院手续后,梨礼几乎是逃跑一样离开了医院,本来对医院紧张,再见完朱丹颖和班若过后更为心惊,她觉得身体是重要的,以后也不能为难自己,实在不行拔腿就跑,成年人而已面子什么的都不重要。

        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越是想逃避什么,可有人偏偏要送到她的眼前刻意让她生一肚子郁闷气。

        梨礼还未回家,再次受到了班若见面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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