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多么痛的修炼

林道觉得泥宫丸里充地满满的，无数精妙的道家奥妙充斥着他的神识，一股夹杂着蛮荒的混沌之息，缓缓弥漫开。

        这股混沌之息势不可挡，充斥整个泥宫丸，竟有反客为主的意思，林道的主体意识被逼得节节后退，似乎要被这混沌之息吞噬。

        他心里不由大急，如果没有了主体意识，他的心灵就会沉浸在混沌虚无里，在现实中，他也会成为一个白痴。

        九老看着林道紧闭的眼皮跳动不定，眉心隐隐露出灰暗之气，心中大急，若是林道被混沌之息吞没了意识，他就不能帮自己找回记忆，想要喝醒他，却怕林道因此永堕虚无，急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暗自希冀此子执念足够强大，能够自己挺过来。

        青阳峰后山狂风骤起，冷冽的山风扑打着孤心岩上盘膝而坐的林道，使得他匀称的身躯摇摇欲坠。

        九老打出一道剑诀，林道的袍角立刻落了下来，弧状的护体剑芒在他周身旋转，阻挡了山风。

        林道的脸色变幻不定，鼻息变得越来越粗重，脑海中，那混沌之息仿佛蛮荒巨兽，吞噬着自己脑中的清醒意识。

        昏沉的感觉在大脑里弥漫开，仿佛催眠般的魔音在耳边响起，恍惚间，他竟有种入睡的感觉。

        绝对不能睡！林道明白，这一睡，极有可能是长眠，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

        他心中的不甘在与这抗衡着，即使侮辱与仇恨，也不能使他保持清醒，意识逐渐模糊，林道微微垂首，脑海里的清醒所剩不多。

        关键时刻，一张清丽的面容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我还等着某人兑现承诺呢。”调皮的语气，倾吐香兰，犹若耳边呢喃。

        “没错，我还欠她一个承诺！”

        林道心神一振，坚韧的小脸儿扬了起来，脑海中又恢复了清醒，泥宫丸里的混沌之息顿时散去，点点灰芒化作了精妙的字符，顶上的四字大字，正是“混沌无名”，整篇剑诀在他泥宫丸里放出淡淡的金光。

        他睁开了黑亮的眸子，半空中的九老终于松了一口气，“林娃子，方才可真是惊险，叫我一阵担心，不过真有你的，还是挺过来了。”

        “劳烦九老挂心。”林道淡然说道，“此剑诀果是玄之又玄，破而后立，不破不立，仅仅是阴阳九阶的修炼方式，就如此的诡奇，果真是令人着迷。若是无事，我现在就想修炼一番。”

        这篇混沌无名剑诀，他现在只能了解阴阳九阶的修炼方式，之后的淡金色字体，都被淡淡的灰雾笼罩，据功法上介绍，需得化生两仪命盘后，才能解锁后面的功法，继续修炼，如此做，也是为了让修炼者循序渐进，能够踏实地修炼。

        林道也明白这个道理，正迫不及待要投入修炼当中。

        九老看着林道那幅火热的修炼狂模样，心中暗喜。林道的修为越高，他的事情也就越有着落，可还是提醒道，“林道，修炼此剑诀只有一点顾虑你要记清楚？”

        “是何顾虑？”

        “痛！”

        “痛？”林道不解。

        “此剑诀以自身为剑，剑芒在经脉间流转，不断地撕裂与修补经脉，此间的疼痛，非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你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

        望着九老担忧的目光，林道也露出凝重，紧握着拳头道，“九老放心，我明白了。“

        少年黑亮的眸子在夜空下，亮如星辰，心里火焰也全都化作了修炼的动力。

        九老放心地点了点头，又化作虚影回到了林道丹田处的混沌石上，他苍老的声音传出，“林道，万事开头难，第一次运行剑诀，你必须运行完一个周天，不能中途作废，必要的时候，我会相助你，但还是要你自己忍受。”

        林道点了点头，“多谢九老。”

        他屏气凝神，很快又进入了修炼状态。

        手中法诀变幻，林道运行起了这混沌无名剑诀，他全身的毛孔大开，残损的经脉灌进了吸收进来的阴灵精气，精气朝他聚拢的速度，竟比之青阳剑诀快了几倍有余。

        青阳剑诀是青阳宗历代宗主修炼的本命剑诀，功法强大，哪怕在蜀山十二盟的所有剑诀中，也属上等。而混沌无名剑诀吸收阴灵精气的速度，竟比它还要霸道，不由使林道心头一喜，手中加快了速度。

        此刻，丹田之中开始产生了细针般的微小本命剑芒，从阴灵精气的风暴眼中延展出来，随着运转的阴灵精气输入了第一条经脉。

        深吸了一口气，他手上的动作慢慢变得小心，这是混沌无名剑诀最重要的步骤，他眉头皱的紧紧的，小脸儿越来越凝重。

        细小的剑芒轻易地就撕裂开他的经脉，夹带着阴灵精气，将经脉冲的粉碎，林道咬紧了牙关，差些叫出声来，经脉上的创伤不比皮肉，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正如烈火般在他的经脉上蔓延开来。

        前面的剑芒撕裂经脉，后面的剑芒又将经脉修补，剑芒交叉行进，玄妙的轨迹差了丝毫也不行。

        林道忍住这痛意的同时，又要分神顾及阴灵精气的流转，幸而他的神识比此界的人强大，才能控制地了这剑诀的流转。

        极力忍耐下，林道的五大主脉被夹带剑芒的阴灵精气流过，流入了更加细小的支脉，痛苦增加了几倍，此时的痛意几乎已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

        林道的背部已经被冷汗湿透，山风吹过，带来阵阵的寒意，他有些难以自持，背部也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忽然，一股凉意从丹田处散发，向四肢百骸的经脉波及开来，这股凉意暂缓了林道经脉的痛意。

        林道感到了经脉里的那股凉爽，支脉疼痛大减，立刻想到是九老出手相助，心神一振，凝住心神，此刻，阴灵精气在自己经脉中已快运行完了一个小周天，必须坚持下去。

        他咬着牙，心神凝聚，将混杂着细小剑芒的阴灵精气向最后几条支脉流去。

        五指并拢，两手往下一按，林道睁开了黑亮的眸子，微微透着疲惫，挥起青袍擦干额头的汗水，吐了一口气。

        终于成功了！

        “林娃子，忍耐力不错嘛！”九老从他的丹田处虚化出来，悬浮在半空，赞赏地说道，方才他虽然出手相助，但林道在之前的坚持，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此子的坚韧，非常人能比，使他不得不佩服。

        之前半年的屈辱，让他本就坚韧的性子沉淀升华，心性的修炼，已不是之前那个心高气傲的天才少年可比。

        林道站了起来，感受着比之前充盈了许多的阴灵精气，觉得一切辛苦都值得了，但还是拱手朝九老拜谢，方才若不是他出手相助，自己能不能挨得过去还两说。

        九老满意地点了点头，“林道，现在你用神识探查你的经脉看看。”

        经九老提醒，林道才想起修炼此剑诀最主要的目的，忙用神识探查体内的经脉，片刻后，他的眸中露出狂喜，数条细小的支脉已经完全修复，虽然它们在林道身体全部经脉中占得比例少之又少，但他才运行了一个小周天，便有如此效果。

        不难想象，长此以往地坚持下去，包括五大主脉在内的全部经脉，必定能够完全修复。

        “九老，这剑诀真的可以修复经脉耶！”林道饶是心性坚韧，也不过是个少年，忍不住大声欢呼起来。

        若是他的经脉如果恢复了，又修炼此混沌无名剑诀，修炼速度比之先前，也许还要快，实力也会随之而来，现在的他太需要这样东西了。

        但欢呼过的林道眼中除了火热，还混杂着一丝凛色，他漆黑的双眸紧盯露白的夜空，拳头紧握，心中暗暗发誓道，“刘百里，阴老魔，你们等着吧，不久的将来，我就要你们明白一个道理，辱人者，必自辱。”

        林道的事九老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知道此刻凝目的少年心里的怒火，却没有说什么，他知道仇恨会鞭策林道在强者之路上越走越远，毕竟只有林道的修为提高，他才有可能带自己找到主人。

        林道平复了仇恨，面色恢复了平静，脸上又露出火热来，“九老，既然此剑诀真的可以修复我的经脉，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再运行几个周天如何？”

        望着少年火热的小脸儿，九老却摇了摇头，“林道，欲速则不达，修炼不仅需要热情，还需要技巧，太过猛烈了反而不好。现在你先回去温养经脉，养精蓄锐，待到明日，记得去买一些灵草材料。”

        既然九老也如此说了，林道只能放弃继续修炼的念头，但又听到他要自己购买灵草材料，心里一奇，问道，“九老，买灵草材料做什么？”

        “林娃子，你以为方才我帮你是轻而易举的事吗，耗费的全是我的本灵剑源，我沉睡过后已经没剩下多少本源了，所以今后我也不能在修炼中给你太多的帮助，你必须要寻求外物的帮助，这些灵草材料就是为了修炼时止痛用的。”

        林道点了点头，九老不过是道剑灵残影，它的本命法宝已经破损，不能从中吸收法力，所以用一次法力就会耗费自己的本源，如果枯竭了，它也就消失在天地之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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