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长生迟暮

长生殿名为长生，可里面的草木和人却都已近垂暮，殿内空荡荡的，只有后院栽着草木，可是哀哀老态一片萧瑟，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个春天。守着这片荒园的是一个迟暮的老人，他两鬓雪白，头发有些凌乱，眯着不大好的眼睛，颤巍巍的手拿着水瓢从手边的木桶里舀水浇着地上的两根奇形怪状的枯枝，过了一会儿，老人捶着腰站起来，想要提水桶，但是提了几下没提动。

        “我来帮你。”

        海兰珠极少主动伸手，可是这一次不样，老人年纪太大。

        她帮着他把水桶提到井边，顺势坐在井沿喘气，本来已经想好，谦虚地说一句不客气，熟知，老人张嘴便训斥；“小姑娘年纪轻轻，身体却那么差。”

        海兰珠吃惊地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老人眯着眼睛，伸长脖子仔仔细细地瞅她：“小姑娘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丑死了。”

        这身衣服她可喜欢了，海兰珠低头审视了一遍，心里堵着口气，但是看在他年纪大的份上，不与他计较。

        “老先生，你这儿有合适的衣服吗？”

        “我又不是裁缝，不卖衣服。”

        海兰珠一下子被呛得说不出话，他是她见过的，脾气最大的老头儿。

        “那老先生是做什么的？”

        “小姑娘眼神这么差，没看出来吗？”

        “您是花匠？”

        “我忘了！我都忘了，时间过得太久了……”老人叹息着，吃力地靠着井壁滑坐在地上。

        “我要先走了。”海兰珠站起来拍拍裙摆，朝着殿门迈出两步。

        “小姑娘，”老人忽然叫住她，“外面不太平，不想死还是呆在这里。”

        虽然语气很冲，但是看在他好心的份上，海兰珠没有生气，只说：“谢谢你，可我要去找人。”

        “你不怕死？”她要走，老人又叫住她，似乎他只是想找人说说话而已。

        “怕。”她如实回答，“可是我不相信你。”皇宫里的护卫一圈又一圈，就像捆住笼子的铁锁一样，困在里面的鸟根本飞不出去，同样，外面的鸟也飞不进来，还有什么地方比皇宫更安全呢？

        这个老人在危言耸听，他只是想要一个人留下来陪他说说话，世界上的老人都会这样做。

        没有猜中老人的心思，她可以义无反顾的离开，可是猜中了老人的心思后，海兰珠仍旧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还要去找玉儿，玉儿可比一个陌生的怪老人重要多了。向前跑了几步，她扒住门，探进头来：“老先生，等我找到人，我带她一起来看你，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所有的老人都会喜欢玉儿，就像所有老人都喜欢出来晒晒太阳一样。

        海兰珠急慌慌地去找玉儿，忘了换衣服的事儿。可是后来她发现，她不仅找不到玉儿，连吴克善哥哥和哲哲姑姑都找不到了。

        春秋殿变成一团黑漆漆的柴火，周围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他可以听到脚步在回响。

        依稀听出有一对士兵正踏着整齐的脚步朝这边走来，于是立即蹲到墙角躲起来，他不知道发生什么，直到路过的士兵路过时提起。

        老可汗的遗诏被人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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