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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是战是和


从最高动员令发布之时起,红花寨就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自从见寨以来,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年,近几年已经很少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很多孩子和后加入的帮众都只能从老一辈的回忆中听到相关的事迹,没想到今天却让他们也见识了一次,尽管敌军对寨子的进攻还没有开始。

        此刻,全寨上下从兵丁到家属,从商人到过客,到处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许多半真半假的消息在人群中传播,更加剧了人们的恐慌情绪。如果这事发生在北庭,刘离一定会建议贴出官方公告,以安民心。可是他这时候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这么做。

        夜幕已经降临,聚义厅中的第二轮讨论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时辰。

        “投降!绝不可能!”鲁猛表情决绝地说道:“我们兄弟经过十多年的经营,为此流了多少血,多少汗,牺牲了多少兄弟,才有了今天这番基业,如果就此放弃,我第一个不答应。”

        “人生在世,诱人跪着生,有人站着死。如果为了活下去只能像狗一样摇尾乞怜,我宁愿站着战斗到流干最后一滴血!是铁血男儿的,就和我一起和敌军轰轰烈烈的干一场,叫那些不知好歹的家伙见识见识我们红花寨联军的厉害,无论是胜是败,都不愧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鲁猛的话感染了很多人,除了那些老成持重的家伙,很多人的脸上都泛起了一层激动的红晕。

        “与全寨兄弟以及他们的家属相比,个人的吴勇又算得了什么呢?损失一点点名声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此次战争我们仓促应战,获胜的几率不大。”绝尘子道长的声音在因鲁猛的慷慨陈词而变的闹哄哄的大厅中响起。

        绝尘子生性稳重,他向来不喜欢那些只知道砍杀的武夫,他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兵力,但可以肯定比我们要多,如果发生正面野战,对我们绝对不利。有人会说据寨待援,可是援军什么时候能来,谁又知道呢?我听说去年年底北庭城曾向多方遣派使者,结果怎么样?我想在座的没有不清楚的吧?”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无意间扫过众人,刘离赶忙把头低下,深怕被这老杂毛认出来。

        交头接耳之声又起。

        “如果援军不来,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我告诉你们,虽然我不是管后勤的,但我知道经过一个冬天的消耗,寨中的粮食没剩下多少了,而敌军却可以远远不断地得到后方的补给……”

        “道长的意思是为今之计只有投降一途了吗?”有人在下面提问。

        “当然不是投降,是谈判!只要能保存实力,作出一点让步是必要的。在此之前我们需要给敌军一点教训。比如在野战中击败他们一回,或者在守寨的时候让他们付出点代价,当然,我们也可以期待一下敌方联军自乱阵脚,互相牵制,后勤跟不上,或者他们看到我方寨高地险,不易攻取,就无奈撤军等等,呵呵呵……”

        “如果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遭,我们的援军能及早赶来,那么我们就有更多的谈判砝码,甚至找机会击败他们,这些都要看众位及众位手下的表现了。”说着他有如实质的目光扫过那些外寨的头领。

        陶封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他对绝尘子的了解,这位道长绝不是一个软弱的人。投降的事情未必不会在他身上发生,但绝不会发生在未开一战且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绝尘子后面的话果然没让他失望,尤其是绝尘子帮他说出了心里话,此战的一个关键是援军。

        “我赞同绝尘子道长的说法,不过对奇迹的出现不抱有太大希望。”一个满身珠玉四十多岁的微胖男人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敌方联军虽然不可能轻易攻取红花寨,但耗下去对双方都不利,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我的意思是不妨现在就与他们议和,你们要知道对面可是有冬泉谷和守望堡两股实力不相上下的势力,如何处理‘善后事宜’可有的他们忙活了。到时候我们只要尽力搅和,然后,嘿嘿嘿嘿……”

        这位“财主”叫阿鲁姆,掌管红花寨的钱粮,是陶封心腹中的心腹,很多与外界的买卖也都有他出面打理。他的身后自然也有一批支持者,随着他的笑声也一起“嘿嘿”奸笑起来。

        “胆小鼠辈!不,你连老鼠都不配,你是最卑鄙无耻的叛徒!”鲁猛“霍”地起身,双眼死死地盯着阿鲁姆,那样子就像随时会扑上去撕咬的野兽,

        “阿鲁姆,你深受寨主大恩,又身处要职,在危难时刻不但不思尽忠职守,反而想着苟且偷生,甚至不惜出卖全寨弟兄,你长的到底是什么心肠?待我取出来给诸位看看。”说着,“铮”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刀,就要动手。

        “你……你……别胡来!”阿鲁姆被吓得身子不断往后靠:“我怎么是胆小如鼠呢?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寨主,为了全寨兄弟的安危啊。你怎么可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如此乱世,做一些适当让步有什么错?刚才绝尘子道长不是也这么说了吗?”

        “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吗?只要能度过难关,就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何况我也说了,在冬泉谷和守望堡之间我们还有许多文章可做。你难道没有听到吗?”

        阿鲁姆越说越来劲,越说越委屈,两眼泛红,似要哭出声来。

        “哼,说了那么多也改变不了你不敢一战的本性。”鲁猛的鲁莽举动已经被身边的人阻止,刀也已经归鞘,不过他还是不打算放过阿鲁姆,哪怕只有在嘴巴上占点便宜。

        “各位!各位!请听小弟一言。”看出情势不对的杨基出来打圆场,尽管他不是最合适的人物:“请大家保持应有的冷静,诸位要么是红花寨的重臣,要么是红花寨的盟友,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当此危难时刻切不可意气用事,要把个人恩怨和私利抛至一边。想想大寨主把大家集中在这里的初衷,还请大家彼此忍耐则个。”

        毕竟杨基人微言轻,虽然陶封在很多公众场合刻意表现和他的亲密,可是寨中的老人并不怎么买他的帐,他的一番肺腑之言并没有让众人闭上嘴巴,相反,小声的议论更加多了。

        “咳咳”,陶封重重地咳了两声,众人都停止了议论,齐齐把目光集中到他脸上。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讨论,”陶封道,“那么我就让你们讨论个痛快,我先回里面休息去了。你们累了也都去休息吧。”

        陶封看上去十分疲倦,他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走入后厅。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在最初时刻他们默不作声,眼睛都有意无意关注着那道连接前后厅的门,或许他们认为,陶封此时正在后面的某个地方窥视着他们,或者他随时又会回到前厅来。

        可是过了良久,除了里面的灯火一直亮着外,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响动。终于有人以各种理由离开了前厅,还有一些人又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走的人更多了,留下的人也不在议论,他们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如老僧入定般。

        刘离轻轻捅了捅杨基,杨基没有说话,只是对他摇了摇头。

        “看来众人要达成统一意见还需要一点时间。”刘离心里想着,他又开始模拟自己站在陶封的立场上该如何取舍的问题来。

        面对眼前危局,要在短时间内作出决定,对陶封来说也确实不容易。身份地位越高,他作出的决定影响越大,相应的,在外人看来,他们的果敢程度经常不够。

        那些看似有理的建议,往往都存在很大漏洞。鲁猛勇则勇矣,可谓不计后果的代表,胜还罢了,败了就毫无挽回的余地。

        绝尘子道长的建议看似面面俱到,但却把主动权交到了对方手里,本方原以处在被动局面,又被敌方牵着鼻子走,局势只会越来越糟糕。

        至于阿鲁姆的提议,就完全是一副丢车保帅的架势,结果车是丢了,帅也未必能保住。只要敌方联军能暂时放下成见,先把己方的武装彻底解除,再来讨论砧板上的肉怎么分,或者让己方充当马前卒,去攻略其他势力。在“大义”的名分之下,红花寨只有被瓜分或蚕食的命运。

        唯一的变数就是援军及时到达和敌方联军的内部矛盾,但这些外在因素只能成为胜败的次要条件,不能在根本上决定战争的走势。

        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陶封,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未知的东西上,显然,上面的两个变数都是不可控的。

        “你们都走了吗?”后厅中传来陶封的问询。夜已深,加上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所以他的话虽然不是很大声,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在场之人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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