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新年到来之际，各家公司忙着做年终总结。
元华和海正两家都是宣城本地的大企业，他们的年会更是不能马虎，莫芮夹杂在两边的繁忙中，独自偷闲。
等最后一批高中生放假，宣城陷入了年轻人的狂欢，三两成群的青春靓丽学生随处可见，他们挣脱出牢笼，连走路也轻快了许多。
莫芮夹杂在人潮中走进商场、超市，喇叭里的音乐因为音质不好而惨杂着噪音，在她听来变得刺耳，周围拥挤的人流裹挟着她向着中心走去，如同一叶扁舟，在风暴里迷失了方向，随着海浪翻涌，沉浮。
每一张面容都带着笑意，展现着一年的丰收和喜悦，他们在这阖家团圆的时刻难得放松自己，用温馨洗涤一年的尘埃。
莫芮身处一片欢腾笑语里，眉头逐渐紧绷，她默默掏出耳机，用歌声将一切喧哗拒之耳外。
想起前天李安安问怎样过年时，她告诉她过年需要囤年货，如果这就是买年货的话她还是放弃吧。她感觉身处沸水中，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恨不得将自己与世隔绝。
低头，快速退出这场举国欢庆的舞台。
唯有电影院还算安静些，囫囵吞枣地买了最近场的电影，捧着一杯热牛奶走进电影院。
荧幕中，演员们身着古装，背负长剑，在古老的山脉中寻求飞天遁地，长生不老的仙丹。
人人向往长生，人人不择手段。
混战之中，没有人能够真正获得仙丹，直到影片最后，也没人知道仙丹的传说是否为真。
“程言桥穿古装也好帅啊！”
“不愧是三金影帝。”
“嘤嘤嘤，他为什么死了，我要给编剧寄刀片！”
……
莫芮坐在最后一排，听着前面三个女孩小声惊叹最后和反派同归于尽的男主，昏暗的灯光下，三人眼眶红润，还在小声抽泣着，不断发泄着对情节的不满。
莫芮也没有急着退场，饶有兴味地听三人对程言桥一同彩虹屁，等灯光大亮，三人捧着爆米花悻悻退场，脸上还挂着愤怒和悲戚。
莫芮跟随其后，回想电影情节，之前已经交代清楚男主是因为身中剧毒才走上寻丹问道的求仙路，混战中几次踉跄吐血，女主作为他跟随他多年的侍女，也多次在言语中暗示主人命不久矣。
死亡很正常啊，若是最后男主找到仙丹，长生不老，才是电影的败笔。
“没关系，电影里不能抱得美人归，程影帝在综艺里还和楚倩有互动。”
“乔迁CP是真的！”
“啊啊啊，你们两个怎么可以嗑CP，我程影帝独自美丽。”
……
三个女孩吵闹中远离，莫芮又缓缓带上了耳机，综艺吗，好像罗子豪也在其中。
依旧漫无目的的闲逛，只是为了感受过年的氛围。
耳机里音乐一顿，铃声突然响起，莫芮没有看来电显示，双手插在口袋里，顺势接通了电话。
“姐姐，你回莫家吗？”
莫佳琪的声音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莫芮。
莫芮并不出声，穿梭在人潮中，返回锦园。
“姐姐。”
轻微的叹息从唇齿间溢出，莫芮纵容的声音传出，温柔却强硬：“不了，让莫忠良不用费心。”
她本来就不是莫家人，六年未见，回去也不过是让所有人战战兢兢，不得安宁坦然。
说完挂断电话，漫步街道，转悠着回到公寓。
莫家。
四人围绕着手机坐成一圈，焦虑地盯着莫佳琪和莫芮的对话，眼睛一眨不眨。
忙音响起，莫佳琪扒拉过茶几上的手机，撇嘴：“我都说了，姐姐不可能回来。”
苏娟也早就料到这个局面，双手环胸冲莫忠良努了努嘴：“都多久了，还不长点记性，小芮不可能过年回来的。”
袁华听不懂两人话中深意，却也大概明白和当年事情有关，只是安静地坐着，应莫忠良邀请参与莫家的事宜，并不发言。
莫忠良看看莫佳琪，有看了看苏娟，肩膀下垂，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
“快过年了，小芮一个人在外面多孤单。”
莫佳琪无所谓道：“姐姐不是和段少订婚了吗？说不定会去段家。”
“段家再好也不如自己家。”
苏娟见莫忠良是真情实感地希望莫芮在莫家过年，小声提醒：“她也不是莫家人。”
莫忠良看着莫佳琪和苏娟，摇了摇头，最终看向袁华：“小华……”
袁华及时出声：“如果莫芮回来，我没有意见。”
他之前一直以为莫芮是莫家的一份子，今天才明显地感觉到，她是真的从没想过加入这个家庭，六年时间来莫家的日子一双手便能数清，而且从不过夜。
莫佳琪余光扫过袁华板正的坐姿，手腕上的佛珠泛着光泽。
“装什么装。”
小声嘟囔道，抓起手机便上楼。
坐在床上，看着手机里拨通十七秒的电话，她珍重地盯着屏幕，嘴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微笑，笑容中带着病态的依恋，眼神缱绻而温柔。
她一直很清楚，是自己需要姐姐，而不是姐姐需要莫家。
她将这个号码熟记于心，却一次也不敢拨出，她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在莫芮来看她时，表现得优秀些，再优秀些，让姐姐知道，自己过得很好，她不用担心。
门没有关紧，透过缝隙，袁华看到滑落在地毯上的莫佳琪，她远没有在楼下那么潇洒，手里死死抓着手机，将头埋在膝盖间，齐肩长发垂落，看不清神情。
没等袁华打开自己的房门，莫佳琪突然抬头，眼眶微红瞪着他。
“看够了吗？”
袁华皱眉，他并不是有意要看见的，何必咄咄逼人。他没有和情绪失常的人争论的兴致，打开房门就要隔绝自己和莫佳琪的世界。
莫佳琪突然冲过去扒着房门，指节泛白，用尽了全身力气。
“松手。”
袁华拉着门把手，眼神中玄色的深海波澜翻涌，自从他来莫家后，莫佳琪的小动作不断，就算脾气再好的圣人也会不耐烦，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做这个圣贤。
莫佳琪能听话乖乖放手便不是她了。仰头，从门缝中看这个所谓哥哥，他像一个租客一样早出晚归，要是没有莫忠良的请求，他恐怕连吃饭也不愿意和他们一起。
“袁华，你住的房间是我给姐姐准备的，每一件家具，都是我亲自挑选布置的。”莫佳琪透过缝隙看向房间，原本空旷萧瑟的房间因为有人入住而充满了生活气息，“你不愿意认老莫，那你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你有什么资格骄傲。”
“不是老莫欠你的，是你不配当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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