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老八的故事

[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可能是修道之人都有成为说书先生的天分，前有龙虎山的巨灵子吕文兴道长，后有野路子出生的风水相师朱老八。

        两人一说起来都是停不下嘴来，幸好林森是有意想多了解些线索，所以倒也是耐着性子听他细细道来。

        话说这个朱老八，也不能算是个野路子出身，人家还有个正儿八经的师傅。

        当年老八在乡下的时候大约5、6岁模样，那年夏天还光着屁股田埂边上到处乱跑。有一天，村上来了个自称是云游的道士，挨家挨户的讨要些水和吃食。

        那时候乡下人还是很淳朴的，虽然自己的生活也不宽裕，可是对于一些上门的乞丐都还是愿意分享一些食物的，更何况是一个一身道袍的道士。

        有些家里生着病或者有些祭祀小活动的人家，还热情的邀请这个道士能够为家里边做些简单的法事。那老道吃了人家的东西，也抹不开面子，所以一切村民的小要求，都是点头应承了下来。

        这一答应，手上接的活倒也多了起来，云游的道士一天也做不完，只好在村子里短暂逗留几日，也算是做些休整。

        那会儿还叫小八的朱老八，也就跟着村上的一群小伙伴们整天跑去老道士落脚的社场边的小木屋里看热闹。

        老道士看向小家伙们的眼神满是慈爱，而且还经常从他那个破旧的布包里面拿出一些塑料纸包扎的糖果出来给小孩子们分享。

        这也是朱老八当年一直想不通的一件事，那就是为何老道士有这么多好吃的糖果，却还要到村上讨要米饭蔬菜。

        老道士在村子上大约住了有一个星期，这么点时间，倒是跟一群小孩子混熟了。朱小八和一群小伙伴整天往老道士那里凑，目的无非就是为了他布袋中那像是取之不尽的花花绿绿的糖果。

        而老道士，也不晓得图孩子们什么，反正闲暇时候，就半张破板凳坐在木屋门口给一群小娃讲故事。

        小娃娃们都觉得老道士讲的故事要比家中父母讲的好听多了。那吓人的妖怪，法力高强的灭妖人，听起来也比村上老人们口里的西游记要有意思的多。

        其中听故事最认真的就要属朱小八了，每天就是磨蹭到天黑，留在老道儿的木屋里最后一个回家。老道士也很是喜欢这个小眼睛机灵鬼，甚至在某一天去朱小八的家里边跟他父母说，想要认小八做徒儿。

        按理说毕竟不是出家做和尚，做个道士也不需要剃发什么的。可是朱老八的爹妈生了7个女娃，好不容易折腾出一个带把的，那是说什么也不肯让老道士将孩子带走。

        老道没办法，临走时候只好送了两本书给小八。

        那时候的朱老八才多大啊，连学都没上呢，一个字都不认识。见那两本小册子上鬼画符一样写着密密麻麻的东西，新鲜了两天就束之高阁了。

        老道士离开村子，岁月又那么悄无声息的流逝而去，仿佛很多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朱小八慢慢长大，开始进小学认字、算术。

        而那段岁月，又恰逢十年不堪回首的历程。

        朱老八的爷爷奶奶被打成地主，天天拉到村口绑在大树上或是跪在倒扣着的碗上批斗。本来就年事已高，哪经得起那样的折腾，所以没熬过几天，老两口就被活生生的斗死了。

        爷爷奶奶被批斗至死，父亲母亲的日子也不好过。

        家里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母亲不堪受辱跳河自尽，父亲则在批斗中受了伤，一直不见好，最终也没能熬得过那段岁月含恨去世。

        虽然朱老八那时候上面还有7个姐姐，可是最大的也没超过20岁。加上失去了父母的庇佑，在那个年代，简直就是狂风暴雨中的小草一般，哪有安身日子过。

        7个姐姐，有被人恶意折磨死的，有不堪忍受离家出门逃荒的，还有的被好心人领养。唯独朱老八，人家嫌弃他是男孩子，又懂事记事了，怕不像个女孩子那般好养活，所以没人要。

        指望亲戚，也不现实，那年月光顾自家还顾不过来呢，哪还有闲心思去照顾亲戚家的孩子，况且，还是个没有父母爹娘的孩子。

        学校不上课，家里又是家徒四壁。勉强十岁的朱老八只能躲在四处漏风的家里面瑟瑟发抖。

        在某一个饥寒交迫的晚上，他突然做梦，梦见几年前跟着那老道士走了，能够吃得饱，能够穿的暖，甚至老道士将那个神奇的糖果布袋也送给了自己。

        被饿醒的朱老八眼泪打湿了破被褥，也不能怪他不留恋父母，不想要这个家。只是，那时候他太小了，饿到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多么期盼能有个人可以照顾自己，哪怕烧一晚粥也行。

        也不知道怎的，那一晚的朱老八一直无法安睡。拿着个煤油灯到处翻找，还真被他在平房梁下的小布袋里找到了原来老道士送给自己的两本书。

        一本名叫《风水勘术》放入书架，另外一本则是《算命术》放入书架，只是几年来保管的不是很妥善，原本就已经老旧的两本小册子，这时候愈加的破旧了。

        认识了不少字的朱老八就就着昏暗的煤油灯一页页的翻看起来。

        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白天朱老八就跟家里边剩下的两个没人要的姐姐东家西家的讨要点吃食，晚上则在四处漏风的家里面钻研老道士留下的两本小册子，遇到不懂的字，就去找比自己识字多的姐姐讨教。

        还别说，或者当初老道士看上朱老八，也是因为这小子有天赋，所以收徒不成之下，还是送了两本书。

        朱老八天天看啊看的，从一窍不通开始，突然在某一天仿佛脑中灵光一现，就那么突然开窍了。

        开窍之后，小册子上的那些文字就像是有股魔力一样，吸引着他日看夜看，废寝忘食。只是可惜，因为保管不善，所以有些地方已经被虫蛀掉了，看不全。

        可尽管这样，朱老八还是将两本书上的本事学到了不少，也为以后掌握了一门吃饭的手艺奠定了基础。

        周凯听朱老八话唠一样说了半天，讲的全是小时候的事情，也跟就没有提那个士桥火葬场的事，所以实在是憋不住了，只好打断他，让他捡重要的说。

        朱老八明显是沉浸到了自己的回忆中去了，突然听见周凯打断自己，可能也有些不快，脸上面色不是很好看。

        柳随风一见他这样子，也是赶紧打圆场，先一起感慨了一下朱老八经历的艰苦岁月，又是承前启后慢慢引导他将话头转向东华市的那个士桥火葬场。

        见有人打圆场，朱老八的心里面也是好受不少，跟林森碰了一碰酒杯，就继续说起来。

        原来幼年的朱老八在家里饿着肚子看了小半年的相术和算命术书籍，看到家里边实在不像样子了，便离家出走，打算到城里去讨生活。

        学校那是上不下去，朱老大也洒脱，直接不去管他，收拾了自己的几件破衣服，一分钱没拿，就走出了家门。

        靠着一双稚嫩的双腿，就那么硬生生的走到了东华市。可那时候的东华也没什么稀罕的，破落的小城一个，远没有现如今的气派。

        因为身上一分钱没有，所以朱老八要活下去，全靠乞讨了。

        日子过的非常辛苦，虽然有心也摆个摊帮人看看手相算算命什么的，可要知道，朱老八那时候才多大。有哪个人会让一个半大孩子给自己算命啊，简直就是开玩笑了。

        所以，白天要么乞讨要么就是去菜市场捡点烂菜叶，晚上就是躲在桥洞里或是人家的屋檐下苟活。

        总算天无绝人之路，随着朱老八一年比一年长大，能干的活也多了起来。帮人送送报纸，做做煤球换几个小钱，倒也饿不死了。

        而且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朱老八又跟当初到自己村子上云游的老道士碰面了。

        朱老大直到今天还深深的记得那一次的相遇，原本只是送一份报纸而已，却没想到那栋大楼里走出了一群人，而里面，竟然就有老道士。

        “天意啊，天意如此！”

        端着酒杯的朱老八感慨了一声，也对自己能够在逆境中重遇老道士感到万分的感怀。

        “朱师傅，是不是之后那老道士就收你为徒，成了你的师傅了？”林森也被朱老八的故事打动了，饶有兴致的问起来。

        “林老弟说的也对也不对。”朱老八摸了一把自己的山羊胡子，又喝了一口酒，继续道：“师傅收是收留我了，我也不用再去睡桥洞，甚至连送报纸也不需要做了，可以去上学念书。原本我是打算跟着师傅一起去他的道观做个道童的，可是师傅说，时机不好，因为他算中以后将有大难，所以也不能牵连了我。”

        “大难？牵连？”柳随风这时候也听的入迷了，便急急追问原由。

        “唉！”

        朱老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脸上看起来有些痛苦，沉吟半饷，终于说道：“我也曾以为师傅是诓骗我的，他那么仙风道骨的模样，哪会有什么劫难呢。而且那时候的我完完全全把师傅当成了仅有的依靠，可没成想……唉！”

        朱老八很明显是真情流露了，林森也为他的苦难经历唏嘘不已。可那个老道士究竟会有什么劫难呢？那个劫难，是不是又会跟土桥村有什么关联？

        连森好奇的盯着朱老八看，也不催促，料定他一定会说下去的。

        果然，朱老八猛喝了一口酒，眼睛红红的说道：“都说恶鬼阴险恐怖，可这世道上，比鬼更阴险的是人，是那些道貌岸然披着人皮的畜生，他们比鬼都不如！师傅他耗尽心血为阴邪的土桥村造了一座镇魂的火葬场，可他没有想到，就是那个火葬场最后将他烧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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