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怜呓转动手腕，却没能挣脱她的桎梏：“债？什么债？”
“我需要十瓶清心丹。”宫洵从斗篷下取出瓷瓶。
“这是魔鲸骨髓琼浆。”她晃了晃瓷瓶，“这一瓶，价值连城，够你买下整座虔光殿。只要你帮我炼丹，它就是你的。”
魔鲸骨髓琼浆，炼化的魔鲸骨髓液。
这种魔鲸是渊海独有，数量稀少，它们的骨髓液本就是复骨生肌的奇药，同时也是炼制天阶起死回生疗伤药的三大基料之一。
买下两座虔光殿都绰绰有余。
但怜呓并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她屏住呼吸:“只是帮你炼制清心丹？”
“没错。”
“我答应你。”
怜呓一口应下。
她不多求什么，只要不是邪丹，不要再去作恶就好。
若是这清心丹真能帮宫洵抑制住心魔，她也算是给打破水牢这件事一个交代了。
宫洵没有马上放手，甚至收了力度：“你答应得这么干脆，到时候若是做不成，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怜呓却静静看着她，在宫洵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她叹气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并不是质问，也没有带着愤怒和厌恶，像是好友相见的随口一问。
宫洵淡然：“怎么找，自然是追随着气息找，毕竟我们结契了。”
“是吗？”怜呓转动纳戒，“但你并不是跟寻着我的气息而来的吧？”
“你跟寻的，是你留在白玉上的气息。”
将贴身的物件、烙有神识的物件交给别人，在上面稍做手脚，便可以通过特殊手段追回。
就像她对曲绾儿做的那样，宫洵也是这样对她的。
人在局中不自知，现在才将棋局看透。
半是敬佩，半是受骗的无奈。
怜呓漫不经心地道：“反正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放我轻易离开，不是吗？”
两人间暗流汹涌，全数隔绝在这隔音禁制中，不叫前面二人听见。
但这不代表外面发生的事，她们也会全然不知。
“方师兄，我怎么感觉，我们越走离宗门就越远啊？是不是走错路了。”木成擦了擦额头的汗，四处张望了下，被他这么一说，方成耀也跟着停下脚步。
“没走错，是月溏村通往虔光殿的路。”方成耀看着走过的路，确认这还是记忆中熟悉的路，但显然他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误入了什么阵法？”
方成耀的修为比木成要高，他这么一说，木成也被带着往这处去想，帮着找起阵眼来。
就在这时，周遭的景象突然扭曲起来。
怜呓最先反应过来。
她太熟悉这失重的感觉了。
她脚下的土地像是化作黏重的沼泽，快速吞噬着人的双腿。
失重的恐慌瞬间将她此时心中所有的情绪冲散，她下意识寻找最近的能支撑她身体的物体。
于是，她双手抓住了宫洵的衣袍。
宫洵正和她对峙，哪料突生变故，被她这一扯，重心猛然向前倾斜。
眼看失去平衡的二人就要摔倒，即将与地面接触时，四周场景极速扭曲，裂缝张开又迅速消失。
眨眼间，她们被流放到一个与森林截然不同的地方，从离地面半米高的地方落下。
宫洵凭借惊人的反应力，在落地摔倒前迈步站稳。她稳扎马步手臂施力，将另一个紧攥她衣袍不放的人也提溜起来。
她仍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袍不放，好像没了骨头似的倚在她身上，急促喘息着。
宫洵无法视物，听力更是敏锐，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声音滞顿一瞬：“怜呓？”
“抱歉，失态了。”怜呓忍住翻滚的恶心感与眩晕感，直起身。
“发生什么了。”
宫洵的衣袍被人拽歪了一截，兜帽落下，几缕发丝散在身前：“空间裂缝，我们被拉进小秘境中了。”
话语刚落，那两个虔光殿的弟子以及那具堕魔的尸体，也掉进秘境中。显然他们并没有宫洵那样的反应力，四脚朝天摔在地上，哀叫两声。
怜呓还有些晕乎，手掌挡在眉前，观察起眼前的场景。
四周葱郁的树木消失不见，更为恢弘的景观呈现在她眼前。
万千星云汇聚而成的金色球体，高高悬挂在黑红色的天空中。金沙瀑布从球体中源源不断地倾泻而下，好像是天界盛宴中被打翻的琼浆玉露，光河落入深不见底的山谷，为整个山谷镀上一层金辉。
形成了一副地上光明四溢，而天空黑暗无边的奇观。
“我靠！师兄！这是灵脉吗？我不会在做梦吧？”木成上一秒还揉着屁股喊疼，下一秒便瞪大眼睛发出惊喜的叫声。
方成耀恍恍惚惚：“不会吧？灵脉……竟然让我们给见着了？”
“是真的！是真的灵脉！我先许个愿！”
山有山脉，水有水脉，天地灵气外散而具化，是为灵脉。
千年不遇，世间罕见。
视线并没有在贯穿天空的光河上停留太久，怜呓又看向宫洵：“怎么办，现在一时半会是出不去了。”
宫洵一丝不苟地整理衣袍，将兜帽戴上：“所以？在小秘境中难道会影响到你炼丹吗？”
“炼丹也要材料，我总不能凭空给你变出十瓶丹药来。”
“就地取材就好。”
她的语气实在过于理所当然，让怜呓多少有些心梗：“你当灵植是路边杂草么……”
宫洵无法理解她的意思：“这里是小秘境，灵气很充沛。”
“……你做好和我在这耗上一年半载的准备就好。”
木成他们也已经从初见灵脉的激动中冷静下来，走向怜呓这边：“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
怜呓道：“在商量去哪找个安全的落脚地。”
“你们要去灵脉吗，灵脉附近的灵气会比较充裕。”方成耀亦走来对怜呓道。
虽然按实力来看宫洵是他们之中最高的，但宫洵一直不语，气息内敛，让人极其容易忽视她的存在。而且她总是静静站在怜呓身旁，方成耀自然而然地将怜呓当作是她的代理人了。
怜呓手抵着下颌思考：“但我担心灵脉附近会孕育出高阶灵兽。”
木成还一头雾水：“为什么要急着找落脚地？这时候不是应该赶紧去找天灵地宝才对吗？我们可是抢先一步进了小秘境啊！”
方成耀看他这傻劲，连连摇头：“我师弟没怎么下山走动，不懂这些。”
怜呓倒是无妨，为其解释：“我们不是从锚点进来的，并不清楚自身位置，也无法随意离开秘境。而天灵地宝通常都有高阶灵兽看守，若是有意外，我们不一定能安全脱身。”
小秘境与大型秘境不同，它的空间不够稳定，需要人为的构造出门来保证进出点，也就是俗称的锚点。
如果没有锚点，就意味着你进入小秘境时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有可能是秘境边界，也有可能是秘境中心，而秘境中心一般都是危险集聚之地。
更最重要的一点是，没有锚点，就没有办法主动脱出秘境，一旦遇险只能靠自己化解危机。
木成是真长知识了，他挠挠头：“原来是这样啊。”
除此之外还有一层原因她没有讲。
首个进入秘境的人向来容易遭受灵兽集火，但他们在这里聊天这么久，周围还是风平浪静。
她怀疑是有人比他们先一步进入小秘境。
而那人很可能就是傅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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