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有理有据
穆云平本就有心帮着苏云锦说话的，此时见苏云锦自己都将自己的身份给说出来了，自然也不再隐瞒着了。
他当即起身：“这位苏小姐便是在京中治好了我的医者。”
穆广胜连忙起身：“原来是神医啊，快快给神医搬椅子来。神医此来江南，怎不早知会一声？您治好了平儿的体弱之症，便是救了我穆家与水火之中，是我穆家的恩人啊。”
一众家族旁支也不知脸上的表情是喜是忧，倒是各有异色。
可见，这偌大的穆家族老，也是各怀鬼胎的。
苏云锦微微一笑：“穆老爷实在是客气了，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在下本不该拿来邀功的。只是这一次的事情，事关边关数十万将士的性命，我便也不得不多说几句了。”
一名老迈的族老看着苏云锦：“借粮之事，实属大事，也不是苏小姐三言两语之间便能够决定的。苏小姐何必这么着急？也应该让我们好好商议一下吧。”
“我此来并不是自恃身份向各位施压的，墨王殿下以忍孝御下，我自然是听墨王殿下的安排的。”苏云锦笑了笑：“只不过，这北大营地远偏僻，在场的诸位怕是心中多有议论，我便也来同各位说道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看那样子，似乎是并不想听苏云锦说下去。
穆云平却赶在这群老头子开口之前先一步开了口：“此事尚在商议，苏小姐来说说自己的想法也是好的。”
苏云锦微笑点头，向穆云平致意。
“我知道诸位想的都是什么，无非是这一次一旦借粮，便是将自己和墨王殿下绑在了一起，日后便再难脱身了。”
苏云锦道：“墨王殿下是当今圣上的大皇子，这些年来也是圣宠不衰，若是这一次穆家能解北疆之危，殿下自然是在心中念着诸位的好的。日后这荣宠，自然也不会断。”
一人开口：“苏小姐这话说的倒是轻巧，我们穆家在江南已经是极致的荣宠了，还何须有人在背后撑着我们穆家？苏小姐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穆家一时荣宠，又能够维持多少日子？”
苏云锦环视众人：“我这人说话心直口快，肚子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若是说错了什么，也请诸位不要放在心上。”
“穆家虽说极致荣宠，也是当朝最大的皇商。但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今圣上已经老迈，两位皇子也已经长大成年，这身后百年的荣宠，还是要寄托在两位皇子的身上的。”
苏云锦道：“而今三皇子母族势大，母亲又为当朝皇后，掌管的银号商号不计其数。若是诸位不早做打算，一旦日后三皇子即位，岂会还顾得上穆家？”
穆云平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坐在一旁听着苏云锦说话。
他早就知道苏云锦聪明，总是能够一句话便说在点子上，苏云锦便是这样的人。
而今一句话的关头，便说出了整个穆家未来百年的兴衰荣辱与未来发展，穆家众人又岂会不好好思虑苏云锦的话？
一名族老闻言，又是质疑：“苏小姐这话虽说不错，但却有一点。你也说了，三皇子的母族势大，嫡母又是中宫皇后，从出身上便好了大殿下不止一头，我们与其帮着大殿下做事，为何不去帮扶三殿下？”
苏云锦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唇间含笑：“这出身，有的时候是一个人的助力，可更多时候却是一个人的桎梏。”
“寒王殿下的母亲乃是中宫皇后，自然是多受皇上注意的。如此，有一点儿风吹草动，皇上便会多有留心，自然不会允许结党营私之事。
再有，诸位乃是当朝皇商，想必耳边也不会少了皇宫之中的消息吧。”
苏云锦开门见山：“墨王殿下这些时日在朝堂上的表现，诸位也是有目共睹的。更何况，墨王没有母族支援，便会将更大的侧重放在这些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身上，若是日后一旦登位，岂不是会给穆家更大的权势？”
“现如今，德妃娘娘怀有龙嗣，圣心大慰。德妃娘娘向来疼爱墨王殿下，即便是德妃娘娘怀中的龙嗣乃是皇子，从年岁上也赶不上承接大统了，日后自然是帮着墨王殿下的。”
苏云锦的指尖在椅子的扶手上敲了敲，将众人的神思全都敲了回来。
“现如今，在场各位还觉得，墨王殿下的助力要少过寒王殿下么？”
穆广胜皱了皱眉头：“话虽这么说，但若是我穆家只守着现在的基业，就算是坐吃山空也足够吃上几辈子了。即便是不巴结两位皇子，穆家也没有什么好惧怕的。”
苏云锦闻言，垂下眼睑，没有急着开口。
众人不知何意，穆云平也皱着眉头“啧”了一声。
场中极静，倒是将在场众人全都安静的有些心慌了。
“云平，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一名族老开口问道。
穆云平微微摇了摇头：“现在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两位皇子之争的事情了。我沧云大国向来是一块肥肉，去年洪涝之年，四境之邻已经是蠢蠢欲动，一旦北疆铁骑踏破北大营的防线，届时匈奴，爪哇等国一定会接踵而至，我沧云国危矣。”
家国之事，原本应该都是朝廷上的官员操心的，众人倒是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些事情还能轮到他们思虑。
苏云锦适时开口：“这些战事我原本是不想说的，一旦说了，还担心诸位觉得我是夸大其词，故意帮着墨王殿下说话。既然穆大少现在已经提起来了，我便也不好瞒着了。”
她站起身来，摇头微笑，以悲悯的目光看着众人。
“北疆新王科尔沁举全国之力，大举进攻我朝。现如今圣上年岁已经大了，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这才会使得周边的弹丸小国接连向我朝伸手。”
苏云锦看着众人：“人，一旦失去了争胜之心，便会变得任人鱼肉，再想要直起身子，可就难了。”
这话，不只是说北疆的新王科尔沁，也说在场这些觉得安之一隅便可以高枕无忧的穆家族老们。
猛虎一旦收起了自己的爪钩，打起盹儿来，难免周边之人不会生出轻视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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