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盛世鱼龙舞
盛世鱼龙舞！
鸨母没听说过，卢湛口中要表演此舞的苏辞亦闻所未闻。
“小的见识短薄，还请侯爷赐教。”
说着，换了种神情打量苏辞，显然难以置信，苏辞还能有什么出彩的本事。
卢湛招了招手，与鸨母耳语了几句后，鸨母立即下去着手准备。
离开前，鸨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苏辞一眼。
好似头一次见到苏辞一般，眸子里尽是惊奇神色。
苏辞杵在一旁，问：“侯爷要苏辞表演盛世鱼龙舞？”
然而她连此舞都未曾听闻过。
又要如何遂卢湛的心意，将表演完成？
卢湛收回视线，对上她惶惑不安的眼，知道她定然是上次花魁一事有了心理阴影。
于是他轻声缓道：“盛世鱼龙，人比金鲤，所追求的，便是于水中的自然姿态。”
“相信本侯，时候到了，你自然会晓得怎么做。”
话已至此，苏辞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鸨母办事的速度极快。
不一会儿，台上的舞姬歌姬纷纷退场，空出台上空间。
而后几位龟奴扛着一个巨大透明水箱上来，不断地往里面灌着水。
看到这里，苏辞若是再猜不到卢湛想要做什么，便真的是蠢钝之至了。
盛世鱼龙舞……
人如金鲤……
可不就是让人如同金鲤一般，在水中挣扎摆动，形成的效果犹如金鲤游曳生姿。
更重要的是，每当人们在看到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在生死边缘挣扎时，带来的感官刺激，远远比普通舞蹈带来的快感更甚。
“侯爷……”她踌躇着开口。
然而又不觉自己能够说服得动卢湛。
卢湛法子多，即便她真的能让卢湛放弃这个念头，距离三日之期还有一段时候，卢湛又会使出什么法子来呢？
苏辞想不到。
卢湛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上面忙碌的人群，见众人都甚是不解地跟着凑热闹，温和的脸上现出几分讥诮。
听闻苏辞的呼喊，他头也不回，问：“何事？”
“侯爷还不想要苏辞死罢？”犹豫再三，苏辞还是只问出了这么一句。
卢湛手上动作一顿，稍移了目光看向她。
苏辞便解释道：“盛世鱼龙舞，可是危及苏辞性命安危的。”
卢湛方才一笑。
“你放心，三日之期未到，就算是要你死，也得等约定期限之后。”
毕竟，在这期限之内，苏辞还算是他的人。
而他，也不会让自己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去。
只是这句话对于苏辞来说，着实是丝毫安慰的作用都无。
如今他还肯捉弄她，在这三日里不断地想方设法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若期限之后，卢湛会对自己起杀心吗？
苏辞稍稍一想下去，都觉得浑身发麻，好似卢湛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
就在苏辞胡思乱想之际，台上已经不知完全。
鸨母过来请示卢湛，“侯爷，已经按照侯爷的吩咐做好了，接下来……”
她看了苏辞一眼。
苏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却被卢湛迅速捉住了胳膊，说：“去罢，这是你身为花魁应该做的。”
他将花魁二字咬得清晰稍重了些。
苏辞顿时觉得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又变得奇怪起来。
但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苏辞跟着鸨母走了上去。
底下众人见原本的歌舞突然撤去，本就心情不大爽快。
如今又见鸨母竟然带着个形容丑陋的女人上去，一时来了气。
骂道：“昨日里才带一个丑八怪来恶心人，今天又来，爷瞧你这生意是不想做了罢。”
鸨母欲哭无泪。
但也有眼神好记忆不错的。
当即认出了苏辞，说道：“这人就是昨夜里的‘花魁’罢，哈哈哈，花魁首演当是今夜了。”
台下之人议论纷纷。
皆是拿捏住苏辞的样貌说话，嫌恶得了不得。
言语间，无不刻薄尖锐。
苏辞站在台上，浑身都不自在，如芒在背，只将视线落在了卢湛身上。
这就是他想要知道的，世人对待丑陋容貌的包容心，结果就是这般。
可还算是满意？
时间快速流逝，苏辞有些顶不住那些言语攻势，怯弱地往后缩了缩。
她不是不知道，她越是这般，越是容易让那些人感到快意。
但是她毕竟不复从前。
她不能站出来，指摘他们的言行，不能为自己说话出气。
若否，她之后所要承担的代价，会比之现在还要来得深重。
鸨母也实是不想让苏辞继续浪费时间下去。
在鸨母的敦促下，苏辞不得已跃入水箱当中去。
最后一眼，她看到不远处，卢湛看向她的眼神轻蔑至极。
他不过从一开始，就觉得她是个很好的捉弄对象而已。
屡屡用她的容貌给他人取笑，美名其曰一试世人的包容心。
到底也不过就是一时的恶趣味儿罢了。
苏辞咬牙跃进了水箱里面。
水箱是特制的，成环形状，占据了舞台的大半。
苏辞落入水中后，鸨母立即唤人再度添水进去，水深约莫有两人高，并阖上了顶上的出口，将之锁上了。
苏辞被困在里面，呼吸瞬间困难起来。
然而水箱壁面光滑，哪怕她攀着，都无法将自己送上水面。
更遑论她体内寒毒在触及冰水之时，刺痛便立即层层裹缚住了她？
苏辞在水箱之中挣扎，脸色难看。
但挣扎之间释出的绝望气息，以及早已凌乱，在水中恣意飘散的长发袖裙，二者交织出一种奇异的美感来。
美得令人难以呼吸！
让台下诸人看得目瞪口呆，只一味抚掌叫好。
几乎都忘记了，水箱里的女人，是他们见一次要羞辱一次的丑八怪。
人虽能在水中仿照出金鲤游嘻模样，但毕竟不是鱼类，长久待在水中，必然会溺水而亡。
然而卢湛不开口，底下无人开口，鸨母见之也觉得新奇……
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场“盛世鱼龙舞”，实在吸引人的目光，“盛世”一名名副其实。
只眼错也不错地欣赏着苏辞的姿态。
苏辞再难坚持。
胸腔里火烧一般的疼，水压迫得她窒息，被水模糊的眼睛直看得到众人充满惊奇与赞叹的目光。
救我！
她想开口。
但是一开口，就会有更多的水涌进口腔，将她所有的生机剥夺。
慢慢地，鸨母也看出了苏辞的不对劲儿。
她请示着卢湛，说道：“侯爷，这人，好像快要坚持不住了？”
虽然苏辞这一来，让她的客人都满意不少，但是若真是闹出了人命，她也万万担待不起的。
也容易让客人心生膈应。
卢湛冷眼凝着水箱里的苏辞，见她毫无求救与自救的想法，嘴角的冷意愈重。
“若真的坚持不下去，她自己会求救的。”卢湛话说得无情，但声音依旧随和得紧，“更何况，她若是用脑袋砸水箱，也能自救。”
明明有机会向他拒绝表演，但是苏辞没有拒绝。
她逆来顺受，连旁人任何严重的侮辱言语都能接受，什么都肯做的模样，让卢湛觉得不屑。
但她偏又倔强不肯服输。
卢湛微移了眸光，强迫自己不去看台上光景。
他道：“若是人真的死了，本侯自会担待，你怕什么？”
意思就是任由苏辞生死了。
鸨母不再多言。
正看着苏辞渐渐失去力气挣扎求救的模样，玉珑阁外却骤然一阵骚动，涌了进来不少的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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