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两人一齐去了林晓婉的营帐，宋安虞有些饿了，林晓婉拿来了她在家亲手做的点心，宋安虞坐在梨花凳上拄着下巴嚼着蝴蝶酥道，“婚后，姐夫对你可还好吗？”
林晓婉笑着摇摇头，透着些无奈，“也谈不上好不好的，就只是彼此客气。”客气的有些像个陌生人。
姚文睿并不时常回家，回来了就先去父母那里请安，然后就回了书房，很少来见她。
若她做好了点心煮好了茶去见他，他反倒有些躲避，说不了两句话便连书房也不待了，说有事走了。几次下来，她也不想再难为他没有地方安静待着，便也不主动找他了。
虽然夫君冷淡，但好在婆母亲切，时常开解她。
“相敬如宾，那很好啊。”宋安虞开朗的以为。
林晓婉勉强一笑，没再继续说什么。
正午时分，各家都已到齐，换好了衣裳便前去围场主帐集合。
主位，皇上龙威浩荡，皇后凤仪万千，两人虽已步入迟暮之年，可仍然容光鲜活，夫妻和睦恩爱，宛如一对璧人。
皇上看着站在首位一身干练骑装的宋君山，“宋将军卸甲归田，可还习惯？”
宋君山憨笑，“回皇上，这零丁不穿铠甲身上轻飘飘的，还真有点不习惯。”
“总怕要你回来突然这么拘束在京城把你给闷坏了，今日在猎场你可以可劲释放了。”
皇后眉眼温和，微微一笑，“宋将军今日可是要大显身手一番了。”
“听闻宋将军有两个美貌的女儿，本宫这里正好有一对碧堇玉镯，送给她们。”
皇上笑言，“皇后忘了，宋将军还有个小儿子。”
皇后蓦然一笑，“是了，瞧本宫这记性。大概是本宫私心里更偏爱女儿吧。”
“那便赐你幼子一枚保平安的菩玉坠吧。”皇上皇后今日这出便是有意平息朝廷中的文武官之隙，告诉其他人他们对有功之臣的爱护。自打宋君山打了胜仗回京之后，颇受武官追捧，可文官却对其是个不通文墨的武将嗤之以鼻，频频针对他参奏。
“宋将军于国是功臣，该赏赐的皇上都已经给你了。本宫的心意也只好用在你的两个女儿和幼子身上了。”皇后声音虽然温和，却字字有力，意在让每个人都心中有数。
“臣谢皇上皇后赏。”
宋君山如此受宠实在让人眼红，可偏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用笔杆子发泄。
“为报答皇上皇后的赏赐，今日秋猎，臣有一提议，可以让秋猎更有意思。”
“哦？你说说。”
“臣听闻，往年秋猎素有懒惰之风，让下人去猎物，之后自己享用。臣觉得这样实在无趣，不如，定一规矩。以家庭为单位，亲手猎物，猎到多少吃多少。若是最后猎到最多者，皇上可是要赏赐的。”宋君山坏笑，“毕竟亲手得到的野味吃起来才更加香吗。”
宋君山私心里就是想整治整治一个个懒得要死养的肥粗老胖坐等别人打完吃现成的文官们。
有武官问，“宋将军，那要是箭法不准猎不到呢？”
宋君山冷嗤一声，“猎不到就饿着。”
皇上皇后相视一笑，哪里能不懂宋君山想出气的小心思，便也纵着，实在是他们觉得文官们也该锻炼锻炼身体了，不是年轻些的瘦若竹竿、脸比纸白，就是老些的把自己吃的胖乎乎、走两步喘一步的。
“倒也是饿不到，里面应该也长了很多野菜。”皇上微笑，“就依你的主意办。”
不少人暗暗咬牙，心底里骂宋君山。
宋君山把皇后赏赐的东西带回了营帐，两个女儿乐的高兴，安荣年纪小没来在家让苏矜看着。
“皇后赏赐的要好好经管着带，别弄丢了。”
“女儿知道。”
“一会儿爹要和皇上去打猎，你们俩想去哪玩就去哪玩。不过有一点，不许晚归！”
“谢谢爹。”
宋君山走后，两姐妹开始拿弓备箭。宋安茹犹豫的看着皓腕上漂亮的玉镯，“要不咱们还是把它先放起来吧，不然打猎时磕破了就不好了。”
“也行。”宋安虞撸了下来，连同宋安茹的一块放进了首饰盒。
柳河小蝶拿着茶水点心跟着她们往围场深处去。
有几家文官的姑娘正三五聚在一起的坐在外面说话，日头有些大，丫鬟们站在她们身后撑着伞，看见宋安茹宋安虞穿着骑装要去打猎，嫌弃的皱起眉头，“你看，宋将军家的女儿可真无半点大家闺秀的端庄优雅，要去和那些男人抢猎物。”
“是啊，多让人笑话啊，要我，我可不去。”
“你们说她爹也不拦着点，两个女儿出去抛头露面，骑马射箭的。”
“落音，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位身穿白裙的少女身上。
女子淡淡垂眸，素手轻轻撂下茶盏，抬眼莞尔一笑，“人各有志，可能她们就擅长那些吧。”
石落音乃是大学士石天成之女，姿容出众，清雅脱俗，又因其父亲是礼部侍郎出身最重礼仪气质，她自然也被教养的犹如高雅的白天鹅一般，是京城有名的高门才女。
“兵鲁子家的姑娘自然不如落音你才华横溢，举止端庄。”
石落音从小便习惯于周围人的奉承阿谀，漂亮的脸蛋上始终噙着淡淡又得体的微笑。
这帮姑娘上一秒刚嫌弃完宋安虞姐妹俩要去和男人抢猎物，下一秒就被自家爹娘催促着去打猎。
“你们也都别闲着，不会骑马的就去林子里采野菜。会骑马的就去跟着打猎。”
“爹，这是为什么啊？”韩雅竹不满的看着自己的爹娘，“我这可是新做的衣裳，去打猎还不弄脏了。”
韩肃气呼呼的，咬牙切齿的说，“你别问我，问宋君山去。他提议的让咱们亲手打猎，猎到多少吃多少！”
一众姑娘对宋君山一家更不满了。
后面营帐中，走过来一位高大俊朗的男子，身穿利落骑装，背后背着弓箭，窄袖裹着护腕便携两枚匕首，看起来英气勃发。
他声音温柔，“落音，你就留在这里喝茶，哥哥去打猎就好。”
石落音莞尔一笑，握住石飞扬的手，“哥哥等我换个衣裳，与你同去。”
“你从未做过这种粗活，还是留在这里陪母亲吧。”
石落音遗憾一笑，“也好。”
石飞扬疼爱妹妹，自然不忍她受累，可是石落音却是别有心思。
其他姑娘羡慕她，“落音，你哥哥可真好，真疼你。”
其他姑娘都被爹娘兄弟赶着去打猎了。
宋君山这么一提议，到处都是人骑马匆匆往林子里扎的身影。
紧接着，是几位皇子英姿勃发，嬉笑着策马离去。
石落音黯然的看着萧御潇洒的策马离去，神情落寞。驻足了一会儿，实在看不见人影了，才回营帐去陪母亲。
广陵王爽朗大笑，“五弟，本王今日定要胜你一局。”
“皇兄，这你可就是在欺负臣弟了。骑马箭术并非我专长……”
东珠公主今日也是轻装上阵，云鬓高束，“五哥这话倒不假，他只擅长吟诗作对，浅谈风雅。”
“驸马不在，你倒是皮了起来。”萧御调侃妹妹。
“驸马身体不适，在帐内休息，今日就让本公主为他烹一炉好汤。”
三兄妹比着劲似的，东珠公主正对准一只野兔，箭在弦上即将迸发之势，广陵王拦住了她，“哎，硕儿，箭下留情。”
东珠公主觉得好扫兴，“皇兄，你干什么啊。”
“硕儿，这么可爱的兔子你舍得杀？”
“本公主只想给驸马煲汤。”东珠公主撅嘴。
“那你寻只野鸡来杀吧，那煲汤更好喝。”广陵王下马，抓住那只野兔牢牢禁锢在怀里，“这个就留给皇兄带回去给人做礼物。”
东珠公主撇撇嘴，就知道广陵王这么殷勤是为了石家女。
“我要和五哥去打猎，和皇兄你玩太过扫兴。”东珠公主正好借口避开广陵王。
只剩他们兄妹二人时，东珠公主道，“五哥，他中意石家女这差不多都知道。你要是也喜欢就抓点紧，否则就要被他抢去了。”
萧御转头看向妹妹，忽的笑了，“谁告诉你我喜欢石家女了。”
“石家女可是对你芳心暗许，这些你们这些个男人看不出来，本公主同为女子可看得出来。她的目光总是偏向你的……”
萧御淡然一笑，“我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东珠公主眼疾手快，射下一只野鸡，“被她爹娘教的规矩太多，她就好像是束缚在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里的假人，做人做事一板一眼的，矜持的厉害。”
她还是想要个爽朗活泼点的嫂子。
一阵劲风裹着利箭飞来，萧御侧身一闪，堪堪擦着他的臂膀过去，划破了他的衣袖。
东珠公主瞬间变脸，厉声道，“是谁！给本公主滚出来。”
她勒马挡在萧御身前，以防来人行刺。
“是我……”
宋安茹心虚的骑着马磨磨蹭蹭的走过来，“殿下恕罪，臣女只是想射猎物，没想到射偏了……”
宋安虞紧跟其后，立刻下马行礼，“殿下恕罪，臣女的姐姐是第一次射箭，一时间准头把握不好。”
“是……我不是故意的。”宋安茹嗫嚅。
东珠公主余怒未消，“不会射箭就去挖野菜，你这样很容易伤到人的。”
倒是萧御笑呵呵，“无妨。”
他骑在马上，微微屈身，低头问，“宋姑娘刚刚在射什么猎物？”
“鸡……”
“结果就不小心射到了本王？”
“如您所见。”宋安茹硬着头皮道。
萧御温声道，“本王不怪你，起来吧。”
宋安虞扶着已经吓得腿软的宋安茹起身，又转头回去从兜子里取出一只她猎的野鸡塞在宋安茹怀里，偷偷给她使眼色。
宋安茹抱着鸡慢慢送上前，伸手递了上去，“这只鸡送给殿下，权当臣女的赔罪礼。”
萧御笑着摇摇头，“本王要你们小姑娘的东西干嘛。”
宋安茹也不等他推辞，直接原地一蹦塞进了他怀里，“臣女告辞。”
她一手拉着宋安虞一手拉着马匆匆跑开。
东珠公主看着萧御呆呆地抱着鸡，扑哧一笑，“这俩姑娘可真有意思。”
萧御看着宋安茹仓皇离开的身影蓦然一笑，“嗯，我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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