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要命，合作商跑路了

楚秋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这天了。

一大早，她接到了证券交易所的电话，过了几天的冻结期，她终于能够一次性抛售出去。

另外，孟伟魄给她的支票，她打算顺道一起兑换。

楚秋起了个大早，妆容精致，样貌妩媚，她翻出了一条昂贵的搞定套裙，拿出最后一个用来撑场的名牌包，就这么风风光光的出了门。

临出门之前，之前还在纠结是否出售公司股票的小股东终于来了电话，虽然价格要的高了些，但这个时间点重要的还是与李荣盛分秒必争。

“好，我一会把地址发给你，细聊吧。”楚秋狠狠心，果断地留住了对方。

楚秋叹口气，还没来得及去她账户的钱估计就要直接划出去了。

但她更高兴的是，她做的这一切都得到了理想的结果。这场博弈，她胜券在握。

从银行出来，突然感觉自己富了不少。国际银行总部旁边就是本市最高档的商场，很难让人不去想这是故意的安排。

但楚秋不上当，她看也没看那些浮夸华丽的名牌广告，上了车就往约定的地点赶去。

在近饭店不过三个路口时，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车开起来怪怪的。她察觉到了那诡异的晃动，然后当机立断停在了路边，下车一看，竟然爆胎了。

“我去...”楚秋自认一声倒霉，打了个电话给熟悉地修理公司，果断地撇下车穿着那高跟鞋改为步行。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不到时车，楚秋抵达了饭店，然后看到了排的满满当当的人。

这个店向来以冷门和高端为卖点，什么时候会有这么多人的？

“真的十分抱歉。我们刚刚推出了优惠活动，所以客流量如您所见，比较大。”

楚秋有些头疼，递上一张名片，道：“包厢还有吗？我是会员。”

“啊...楚小姐，您好您好。”前台的语气瞬间恭敬，在电脑上查找片刻后面露为难道：“这个...今天真的非常巧合，三名会员同时预订了我们的包厢，所以...真的非常抱歉，只能麻烦您等下了。空出来后我们立刻为您安排。”

“...好吧，麻烦了，”楚秋扶额，坐到了饭店特别安排的等候座位。

这都什么事啊...。

事后，楚秋想这些过多的巧合似乎就是为了应证那句老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楚秋焦虑的一边看表一边等候对方的到来，好歹也是笔不小的交易，让对方和自己坐在玻璃窗外排队未免太丢面子了。

然而近半个小时过去，前台堆着笑邀请楚秋进包厢时，她的客人还是没有来。

这半个小时内楚秋打了三个电话，皆是正在通话中的状态。

这是不想卖了？那也不至于直接放自己鸽子吧。

楚秋之所以选定这个张总做自己的目标，就是因为听闻了他因自家工厂生产线质量不达标被人举报，此刻正在风口浪尖的事。凭他那么个小流水线，面对产品回收和巨额赔偿肯定焦头烂额。楚秋此刻花高价买他手里的股票，他是大概率不会拒绝的，甚至是欢天喜地才是。

他突然的失联，让楚秋一瞬间心头一梗。别是走漏了消息，被李荣盛半路截胡了才好...

楚秋带着担忧再次拨通电话，再响了近十声之后这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张总？”楚秋急忙问道。

“啊...楚，楚秋啊。”

“张总，您是忘记时间了还是找不到地方呢？这可迟到半个多小时了。”楚秋也不恼，语气和婉地问着。

电话那头先是一愣，似乎对楚秋的反应很是惊奇。楚秋听着对方重重地吸气声，心凉了半截。

“张总，您是不是...改主意了？”

“不！...小秋，你不知道吗？你公司的事？”对面有些迟疑而试探地问着。

“什么？”楚秋蹙眉。自己公司怎么了？

“公司出事了。”

这一年的末尾，楚秋经历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挫折。

似乎，在这新年前的最后一个月，上帝有意摧毁她十几年的积累。

如果说之前突然毁约的项目是李荣盛背地里搞鬼，那这次的变故又是因为什么呢？

三年之前，伴着‘斜杠青年’概念的兴起，一些面向成年人的机能性培训课程盛行。

楚秋抓住这个时机，联手做外语培训的一家企业，成为全市行业内第一个开展线上授课的公司。

盛源教育的总裁也算得上青年才俊，虽然楚秋总觉得他不是正直的善类，但必须承认他在事业上同样有眼光有能力。在成人培训初兴时，他以低价大量招收各个行业的青年人才作为讲师，将原本的外语业务拓宽为多个领域。

于是，他和楚秋一拍即合。由盛源教育提供讲师、课件和客户的对接，楚秋所在的新媒体公司负责视频的拍摄、传播，平台的建立与维护。

经过半年的发展期，两家企业都赚的盆满钵满。一年后，平台发展稳定，客户量倍增，两人放权给下属，只负责日常的维护。

楚秋万万没想到，这个三年前的项目会在如今捅出如此大的窟窿。那个有才略的青年才俊会变成撇下公司、卷走资产的老赖。

而她，三年前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如今要靠一个散股户的电话，才能知道这天大的变故。

“我手里就这么点股票，好不容易要卖还有这档子事！我工厂那边还没解决好！我一个头两个大！”电话那头脏话不断。

“你啊，还是先去把那边解决好吧。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我想卖也不确定会不会被封啊！”然后那头就怒气冲冲的把电话挂了。

楚秋只有不真实感。

祸事来的太多了。当它们一股脑的涌上你时，第一反应绝对不是悲伤、害怕、担忧。

而是，懵。

楚秋看着窗外排队的人潮都喜气洋洋的，而那些人群的喧闹声却渐渐变得很远。

我在做噩梦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秋才从迷蒙中清醒，回到沉重的现实里。

她本想直奔公司，但一摸车钥匙，突然想起来她今的第一件倒霉事就是车胎爆了。

她吐了句脏话，优先打电话给应成宇。

电话花了好久才接通，“喂？成宇？”

“喂喂喂？秋姐，听得见吗？”应成宇近乎是扯着嗓子在喊，但也遮不住背景里人声的喧闹。

‘还钱’‘骗子’等带着怒骂的词语，和正努力解释的员工的声音混在一起，楚秋就知道应成宇不给她打电话大抵是真的没工夫。

尽管两家公司的合作已经终止，楚秋公司日常的工作也就只剩平台维护，但那些买了课的学员面对盛源老总跑路的现实，还是一股脑涌向了楚秋公司。

楚秋沉眸，面对那杂乱的背景音一阵阵揪心。应成宇已经无暇顾及电话内的沉默，他光是维持局面就筋疲力尽。

楚秋自觉地挂断电话，编辑了一条微信过去。

【先控制局面吧，我去公司楼下的咖啡店等你。】

楚秋在那家咖啡店一直坐了好几个小时。

或许是心虚，或许是自责。每当她透过窗看到有人面色不悦，她就怀疑那是不是来找她们公司算账的人。

三点多，应成宇终于匆匆赶来，后面还跟着个熟悉的身影，金莱。

应成宇习惯性地坐在楚秋对面，金莱想也不想就坐到他身边。应成宇斜睨一下，竟然坐到了桌侧的小矮凳上。

楚秋无心关注这细微的动作，她直奔主题：“怎么样了？”

“今天应该不会有人再来了。”应成宇叹口气，显然疲惫极了。楚秋自然地倒了杯蜂蜜水给他，应成宇接过去喝了一大口然后道：“幸亏我们拍完编程系列的视频就终止了合作，不然我们也会被连带的。”

“平台的维护和跟盛源的对接不是一直交给李京他们组吗？为什么对方会突然跑路？”楚秋问道。

“教育行业这一年都不景气，平台的客流量也一直在降低，但是因为跟我们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所以也没有过多关注。也没人会想到对方竟然卷钱跑路了...”

“还不是楚总选的合作伙伴好？要么是草包，要么是人精。”金莱叠着腿，阴阳怪气道。

楚秋有些愧疚的低头，眸子沉了几分。

“你闭嘴。”应成宇语气强硬起来，转过头对着楚秋语气瞬间平缓：“其实今天找来的人主要是逼我们说出盛源老总的下落而已，并不是要我们补偿。买了我们公司制作的视频的人，我们承诺视频会继续放送。至于平台，我们也答应继续维护。”

“谢谢，成宇。你做的很好。”听到应成宇的话，楚秋由衷地感到慰藉。

她盯着面前的这个大男孩，似乎和初出社会时没什么变化，但眉眼间又多了几分成熟。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能够独当一面，面对这样大的变故处理的游刃有余。甚至楚秋也不知道如果是自己在公司面对声讨的人群，是否能有这样的冷静。

“谢谢，成宇。”

应成宇红了脸，他张张嘴，有些结巴地道：“哪..哪的话。”

金莱看着两人眉来眼去，不住拧眉，然后不爽的轻咳一声打断这氛围。

“你不会觉得这事就这样算了吧？”

楚秋在知道公司的状况和应成宇的及时处理后明显冷静了不少，她又恢复过往地理智和威严：“我并没有那么天真。但是金小姐，你作为职业经理人，难道不应该和公司站在一起吗？你这样幸灾乐祸是为什么呢。”

“楚小姐，咱们都是明白人，就别揣糊涂了吧？”金莱放下那交叠的腿，直起身，撑在桌面上与楚秋直视。

“我知道你在暗地里将资产全部变现，打算收割散股，提升自己股份的事。”

“所以呢？”楚秋并不畏惧。

“楚小姐，我欣赏你的工作能力，但是这个公司现在不适合你。我做职业经理人也有不少年了，你们公司的结构着实特殊。李荣盛的资产和背景都不够深厚，而你虽然有能力确实平民出身，公司能到这一步，除了你的能力，更多是靠运气。”

楚秋静静地听着。

“但是公司逐渐做大，总会暴露出更多问题，以你们两个的身份处理不了的问题。就比如现在，李荣盛就在工商局配合调查。这样的事故，以后可能有很多，你一一应付的了吗？”金莱挑眉，语调张扬。

“你什么意思？”

“合作方卷钱逃跑这事可大可小，对你和李荣盛来说，对金钱、名誉、发展都是巨大的损失。但对赵万金来说，就是一笔小钱、打声招呼封锁消息的事。想让公司做大做强，走得更远，需要的是实力雄厚的人，而不是脑子聪明的人。”金莱说着这话，眼神不住地瞟着楚秋美丽的面颊。

“这件事交给赵万金..不，赵总会大手一挥交给下面的人。总之，就是花点钱的事罢了。但是楚总，对他来说的‘这点钱’，对您就不是了吧？”

楚秋抓紧自己的包，几个小时前那里面还是他十几年打拼来的全部家当，现在呢，够‘这点钱’吗？

“另外，关于那个散股张总的事。他对自己的工厂已经自顾不暇了，更不可能抛售在舆论风口的股票，一是又被查封的风险，二是卖价太低。你年前是没办法搞定这件事了。”

金莱看了看表，撇了下嘴，道：“楚总，赚点钱不容易，比起倾尽家当和赵总抢公司，不如留着享受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她起身要走，还直接拽上了应成宇的袖口。

“你干嘛？”应成宇微怒着问。

“救你的草包李总，去不去？”金莱抱着胳膊，故意当楚秋面说。

应成宇果然先低头看向楚秋，楚秋揉了揉眉心，淡淡道：“去吧，成宇。”

应成宇叹口气，穿好外套临走前柔声对着楚秋说：“秋姐...有事的话，联系我吧。”然后悻悻地跟着金莱走了出去。

“不还是跟我走了？”金莱调笑着就要抱应成宇的胳膊。

“你别碰我。”应成宇甩掉她的胳膊步伐加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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