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暗流
“不……不客气。”她硬着头皮接话，突然反应过来，衡琰刚开始可是想拿她当靶子的。这下，她又恢复了底气，居高临下望着他“衡小公子，没记错的话，刚刚你又想让慧琳的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吧？”
衡琰有些心虚撇过头去，看到了正在吃草的伊犁马，眼珠一转，笑道“这样吧，这匹马我还是送给十皇子，权当我的赔罪礼，这下总能扯平了吧？”
沈思华还在犹豫中，沈思安扯着她的衣袖，目光透露着渴望“阿姐……”
衡琰损失一匹马，沈思安获得一匹马，而她虽然什么也没得到，但也没损失什么，那就满足沈思安一个小心愿吧“行，我们的账从此以后一笔勾销。”
“谢谢阿姐！”沈思安兴奋得不知和什么似的，盯着那匹马，目光炙热。
衡琰提点道“这匹马可不是说骑就骑的，它有些烈性在身上，若能驯服，才可真正供你所用。”
沈思华感受到了沈思安心已经飞了，也就不拘着他了，轻声道“你去玩会吧，我在这等你。”
“好。”他正要走，想起了还坐在马背上的沈思华，犹豫过后，将手里的缰绳往衡琰怀里一塞“你好好照顾阿姐，不许欺负她，我马上就回来。”
不等她拒绝，沈思安已经跑到伊犁马前面捋毛去了，爱不释手。
沈思华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瞥衡琰一眼，又望了望不远处的沈思安。
衡琰以为她是坐累了，于是道“公主要不要下来走走？”
“好。”她只在马上小心动了一下，马便开始撂蹄子，头两边不断甩，她只好抱住马不动，颇有些羞怒“不下了。”
“原来你不会骑马……”
明明是很小声的一句感叹，传到了沈思华耳朵里，更像是嘲讽，她气得冷哼一声，怎么也不肯理衡琰了。
沈思安开始试着上马，但这马脾气颇大，看着陌生人接近，它高傲地昂头嘶鸣，身子四处乱晃，不肯配合。沈思安倔劲上来了，几番周旋后，成功上马。
马儿不服，前蹄离开地面，重重落下，开撕乱奔起来。
沈思华看得心惊，忙喊道“思安，你小心呀！”
“没事的，阿姐！”沈思安兴奋劲上来了，丝毫不觉得危险，今天他一定要驯服这匹马。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衡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旁边，身子一轻，借着马鞍上去了，将她圈在了怀里。
“你干什么！下去！”沈思华见他这般轻浮，气得往后直推他。
衡琰反手将她手腕按捉住，不急不恼道“教你骑马，人在世上多一项技能总是有用的。”
他说得认真，沈思华敌意一下子减了许多，但还是觉得不妥，她颇为慌张往四周看去，低声道“若是我们被认出来了，京城不一定传成什么样子，你下去！”
他偏偏故意挨沈思华更近了，头几乎要贴着她的脸颊，低声笑道“不是说我是伪君子吗？反正名声也挽不回来了，多一条又如何？”
“你！”她又羞又怒，泪珠子直掉“为什么你们男人都是这个样子，你们可以沾花惹草，最多不过被戏一句风流，我们女子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只会被众人唾弃，甚至难以立足，这世间本就不够公平了，你为什么非要祸害我？”
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滴在了衡琰手背上，衡琰下意识抬手，又放了下去。
原来即使坚毅如沈思华般的女子，也会怕世间的流言蜚语，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松了手，慌忙道歉“对不起……公主，我是开玩笑的。”
“那你还不下去。”她低着头擦眼泪，哪想越哭越凶，愈发觉得面子丢尽了，羞怒下，胳膊肘报复性往后一撞。
身后传来痛苦的闷哼声，沈思华被吓住了，忙转身查看，见衡琰弓着身子表情怪异，她心里没了底“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不是。”
衡琰耳朵悄悄覆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刚刚那一撞，位置太巧妙了些。罢了，她不过是个不韵世事的少女。
抬头，他对上了沈思华些许惊慌的一双泪眼，语气愈发柔和了“我做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绝不会害你，往后你就明白了。”
“什么意思？”她又恢复了对衡琰的敌意，伸手推了一把“你先下去再说话。”
“唉，你怎么就不信我？”他颇有些无奈，只是有些事他暂时不能透露过多“你现在就先把我当登徒子看，以后你会明白的。”
沈思华越听越迷惑，衡琰怕她还要继续问话，趁她思考间，一甩缰绳“驾！”
“啊！”她魂都被破了，死死抓着衡琰的胳膊，生怕这马把自己甩了出去。
衡琰骑着马特意经过了沈思安身旁，喊道“你阿姐我待会替你送回府里，不用担心！”
“阿姐！”沈思安正为驯服了马开心，现在见着眼前的场景，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原来衡琰送他马，是有企图的。
他脸色一下子变了，死死盯着衡琰，怒道“站住，马还给你，放开阿姐！”
不得不说，衡琰送的这匹马的确是好马，不一会就追了上来，只是衡琰突然吹了声口哨，马立即停下了，掉头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怎么回事，衡琰，你刚刚做了什么！停下！快停下！”不管沈思安说什么，马儿也不听他的话，掉头就跑。
“思安！”沈思华又羞又怒，刚止住的眼泪瞬间又落了下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只是让马跑的远些而已，不会出什么事的。”
他的解释，沈思华怎么也不可能信了，拼命挣扎道“你放开我。”
衡琰怕她掉下去，抱得更紧了“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不然呢，衡小公子。”她冷了脸，看也不看他一眼，怕沾了晦气。
身后的人没了动静，半晌后，只听头顶上方传来长长的叹息声“好吧，我送你回府。”
衡琰一路不再说什么，策马到了公主府，将她抱下后，将缰绳交给了旁边的家仆“你先恨着吧，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
看着他徒步离去的背影，沈思华百思不得其解，这人……果然讨厌。
京城下了一场雨，天气变得些许凉快，太后心血来潮，筹划了一场宴会，给各宫有子或有女的嫔妃都发了帖子。
各宫妃子接到后不敢多耽搁，纷纷带着子女盛装出席。
今日这场宴会，看似寻常，各人心里都明白得很，皇子间的角逐要开始了。
嫔妃坐了几桌，皇子公主分席而坐，中间隔了几盆菊花，遥遥相望。
沈思华见沈思安看过来，她故意瞪了一眼。
沈思安脖子缩了缩，有些委屈，他什么都没做，怎么阿姐这么凶。
不多时，太后到了，笑着道“好了，大家都不必拘礼，落座吧。”
淑妃立即起身，要迎太后落座，太后摇摇头“你坐着吧，今天我要和这些孙女们一桌。”
宫人听闻，立即搬了把椅子放到慧琳公主旁边。
“皇祖母。”
慧琳是淑妃的女儿，淑妃也是于家人，自然和太后关系非比寻常，喊得也亲热多了。
“慧琳啊。”太后笑着，转头看向斜对面低着头的沈思华，又对宫人道“把慧敏的位子移到我左边来。”
“皇祖母……”坐在右边的慧琳不依，晃着太后胳膊“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疼，只是平日总疼你，今日我想多疼慧敏一些，你个小妮子也要吃醋不成？”太后拍着挽上自己胳膊的小手，笑着打趣。
宫人已经将沈思华的位子移过来了，沈思华只能上前来，欠身道“太后娘娘。”
太后虚扶了一把，态度十分温和“都是一家子人，快坐。”
慧琳还记着前几天的事，把头一撇，哼了几声。
“慧敏啊，如今你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对未来驸马有什么要求？皇祖母尽量给你挑个称心的来。”
太后这样慈祥和蔼，少见得紧，瞬间沈思华成了全场的焦点。
这么多目光看得沈思华不大舒服，她忙低头作出一副恭顺样子“慧琳姐姐还未有驸马，作为妹妹更不想了。”
太后又道“你考虑得也对，只是最近京城传出了不少风言风语，说你和衡琰举止亲密，还当街搂抱，这又是怎么回事？”
又是衡琰，沈思华心中暗骂了两句，答道“都是误会，那日郊外游玩，恰好遇到了衡小公子，他顺道送我回来罢了。”
慧琳立即道“去的时候，是你和思安去的，回来的时候，你就和衡琰骑同一匹马，还误会，骗谁呢？”
她语气中半含酸，可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挽住太后的胳膊继续告状“皇祖母，这就是你要疼的孙女，和别人私相授受。”
太后神色有些异样，沈思华可不愿意将这个锅全背在自己身上“可是……那日慧琳姐姐也在啊，那天不是你和衡小公子在郊外游玩吗？”
慧琳喜欢衡琰，谁不知道，只是太后她们一直装傻当做没看见罢了。沈思华与她不同，这时候必须把慧琳直接拉下马，太后等人才不好继续偏袒。
“而且，那天，我听见姐姐和衡小公子说……”
慧琳唯恐她说出别的什么东西来，娇斥道“我和那伪君子有什么关系，你也是，我是为你好，怕你被他骗了，才敲打几句，怎么你反倒像怨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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