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像影子
有些爱，藏于未闻处，却是不带刺伤的归处……
01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闹剧过去，关于那场旅行剩下的记忆，雨眠只记得每个早上，乔辰都会静静地做在她的屋子里，他们各自坐着自己的事情，安安静静，却实在存在。
王薇却一直有着自己的进展，享受着她的爱情。
雨一场接着一场地洗，日子辗转到了六月……
六月既是传说中的魔鬼考试月……
大学生是一个很神奇的物种，他们宁愿在最后一个月里累死累活地去学半年的东西，也不愿半年都轻轻松松的。
而林雨眠和余曼则是早早地准备好了所有考试应该做的事情，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怎么样？还通顺嘛？语气是不是有点生硬，是不是应该再放松一点，自信一点。”夏夜总是一曲歌，少女穿着白t牛仔裤大咧咧地做在操场上，黑丝用木质的簪子高高盘着。
“你不要太紧张，已经很棒了。”他的词汇量总是不多，但那声音总是很能让人安心，电话的那头是乔辰。
“我不是紧张，我是兴奋。为了这个机会，我已经准备了很久很久了。笔试是没什么问题了，就是英文介绍和英文答题，你也知道，我们那边英语只有笔试，没有口试，所以之前我一直都没有口语的经验，你说我的英语是不是有很重的北方口音啊，哎呦，我好像笑啊，你说万一我说英语加儿化音会不会很奇怪的样子呀？”林雨眠激动地跟乔辰诉说着自己的激动，看她的架势甚至恨不得能在地上打滚。
让林雨眠和余曼竭力争取的项目就是大一暑期去爱尔兰进行业务合作实训的机会，这是和爱尔兰一所知名商学院合作的一个实训项目，不仅可以在简历上加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也会有不菲的报酬。
而林雨眠本人对爱尔兰也有着情有独钟的人文偏好，它是张爱玲的梦中天堂，也是她最爱的书《飘》中不断描写的爱尔兰人性格的发源地，林雨眠为了这个机会整整准备了半年。
这个机会是重要的，同时也是竞争激烈的，一个系只会入选3个人，同专业也只能去一个人。
所以林雨眠的竞争不在别的地方，只在宿舍——余曼。
林雨眠和余曼在第一个学期成绩的绩点是一样的，都是系里的第一，虽然成绩自然不可能是一模一样，但是只看绩点的话确实是一样的，同时两人又都在同一个专业，而余曼自然也是对这次机会势在必得的。
虽然是文明的竞争，但是总归还是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在。
余曼一直在宿舍学习，而林雨眠自然想要避免一些的冲突，所以经常是白天在图书馆学习，晚上在操场上很乔辰顺一遍英文的自我介绍，用题库中的问题去练习每一个问题的答案。
而乔辰自己本身就有外国血统，虽然乔辰说自己从来没有出过国，但林雨眠还是觉得乔辰很厉害，每次跟乔辰在练习的时候，总觉得在听口语训练的深夜电台。
“不会的，很好了，正常发挥就好。”乔辰的声音在林雨眠听来总是音调不高，却很安人心。
“那我再练习一遍？”雨眠一点都不觉得累，她想一定是因为这次考试很重要，但也有可能是有人陪着学习，枯燥和累也会被分担吧。
“早点睡吧，明天不是就要笔试了吗？”
“好，晚安好梦。”
当天晚上寝室睡不着的有两个，互相翻腾打扰。
“加油，不要紧张。”是乔辰在考前发来的问候，
“遵命，辰哥。”确实能安人心。
笔试就是一些基础的常识题以及一些案例分析题，这是林雨眠的强项，而且林雨眠在面对笔试的问题的时候总是很重视，每次的回答都是满满的，她总说自己是文科考场孤狼，总是能把所有考试者都熬走，最后一个交卷。
满满地两页，林雨眠看了看周围空空荡荡的座位，她想果然她是把所有人都熬走了，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余曼还在奋笔疾书的样子。
她，真的是一个很让人害怕的对手……
“辰哥，第一。”因为这种考试，在资格方面就筛选掉了很多人，所以参考的人就很少，老师下午就把试卷改完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发了表格，公示了成绩。
“很棒！”乔辰的语调里第一次有了些上扬，带着浓浓的骄傲。
“那是一般的棒吗？那是不一般的棒。”林雨眠开心地有些破音，在看到成绩的一瞬间，她就打给了乔辰，对面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上课。
但是，林雨眠已经习惯了在最开心和最难过的时候都有个乔辰了……
谁能说声音的陪伴不算一种陪伴呢？
02有人来问安心法，将汝心来与汝安
林雨眠觉得自己一整天像在云端一样，沉浸在兴奋的情绪中，连开门的时候都是哼着小曲的，打开门的那一刹就戛然而止了。
余曼在哭，王薇和方沛涵在安慰她，林雨眠想到原因之后只觉得自己要是去安慰的话好像有点不太好。
林雨眠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收敛了自己面上的喜色。
“没事的，还有面试呢？”王薇说。
“就是你面试不是准备的很好吗？而且面试的话，形象肯定也是很重要的，毕竟是代表学校出去，肯定会选择整体都比较好的。”方沛涵说。
“是啊，反正老师们不是都很喜欢你吗？没事，你机会还大着呢。”王薇说。
“对啊，你别哭了，还是把明天面试的题目再拿出来看看吧。”
“你那么努力结果肯定不会差的。”
王薇和方沛涵一直在安慰余曼，林雨眠一直静静地听着，慢慢地脑子失去了思考。
……
慢慢的，林雨眠的耳朵变得很机械了，只能听到是谁在说话，说了什么。不想传到大脑中枢去处理。
“我出去丢个垃圾。”这样的气氛让林雨眠有点受不了。
她们像是一体的，她就那样趴在桌子上，开心无从分享，成功无人祝福。而且听着她们的话，林雨眠真的也开始慌了，是啊，她那么漂亮，那么招人喜欢，形象，余曼好像真的形象比她好很多，但这个她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去努力改变吗？
可是，这是在学校呀，学校只会看学生优不优秀，是不会看这些的吧。
林雨眠的脑子里乱作一团一团的，一是因为她们一体的感觉，一是因为真的开始担心明天的面试了。
……
林雨眠右手拿着垃圾袋，左手拿着手机，看似清明地走到丢垃圾的地方。
然后松开了左手……
时间像停了一样，雨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脸朝地地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拥吻，还发出了一声蛮好听的脆脆的声音。
她淡定地丢了手里的垃圾，然后捡起了手机，按了一下开关机键，果然，亮了……一条白线……
立马关机重启之后，还是一条白线……
林雨眠想起了自己家黑白电视没有信号时的样子，她没有哭，心里闷闷的，却觉得很想笑，气笑的。
回到宿舍，她们的安慰已经结束了，开始了午休，林雨眠怔怔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自己的手，只能笑。
“我刚刚是着魔了吗？”她眼睁睁地丢下了手机，“真是人才。”雨眠不仅笑着想，其实她现在一点都不开心，只是被自己气得，不知道除了笑还能做什么。
真是人才……
这是林雨眠给自己的评价。
独角戏了一会，林雨眠带着她浓重地无奈爬上了床，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觉得心里像火烧一样，又气又笑又烦……
午休结束，大家也都差不多起了。
林雨眠拖着疲惫，带着无奈的笑，看着自己的室友，倾诉欲爆棚。
“你知道吗？我刚刚下去丢垃圾，一个手拿着手机，一个手拿着垃圾，我看着垃圾，把我的手机扔到了地上。”她是对着王薇说的。
“厉害的。”大家都兴致缺缺，王薇还应付了她一下。
“我也觉得我是个人才。”林雨眠不由又自嘲了一声，下床看着自己一条白线的手机，不由又叹气又笑，真他喵的，气笑，哭笑不得。
收拾了东西，林雨眠准备去图书馆了，明天还有面试呢？
余曼在寝室里学习，而林雨眠总觉得复习的时候，看着对手对她的状态并没有很大的好处，所以一般复习，她都会自己找安静的地方来。
先给妈妈用办公室电话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告诉她，自己要失联了。
然后她总觉得忘了什么……放下了电话还是觉得空拉拉的。
母亲也是对林雨眠一阵数落，说得都是钱的事情……手机在这个时代也是一种刚需了。
林雨眠想还好自己有买小玩意的习惯，不然手机丢了连闹钟都设不了，摆弄摆弄之后好像什么都被她找东西替代了。
除了……
“今天没有联系辰哥，他会不会特别奇怪呢？”林雨眠不由想。
算了，明天就去修了……
这是林雨眠认识乔辰之后唯一一个没有他晚安的晚上，她睡得很不踏实，默念着“tomorrowisanotherday!”慢慢逃离了现实。
03愿教清影长相见，更乞取长圆
林雨眠摸了摸口袋中一条白线的手机，十分无奈。
她现在非常非常想给乔辰发个信息，“辰哥，考完了，很不错，我一点都没有卡顿哦。”
“辰哥，马上要公布名单了，好激动。”
但现在这些话只能憋在心里，憋得她整个人都疼，感觉有气堵在自己的嗓子眼，所以只能不断的深呼吸
因为马上就是期末考试了，所以所有的面试都是老师现场打分的，结果出来的很快，大家都等在外面，等着结果的公布。
没由来的，林雨眠看了看周围的人的外在形象，没由来与自己进行了一番比对，却又很快把这种想法甩了出去，妒生嫉，嫉生丑恶……
“好了，大家久等了，结果已经发在我们交流群里了，就不当面公布了，通过的同学记得加群，谢谢大家的配合。都回去吧。”那扇门打开了。
手机……我手机坏了，但林雨眠实在太想知道结果了。
“那个你手机可以借我看一下吗？”她问的是余曼。
“我手机坏了。”雨眠摇了摇手里的手机。
“没有你。”这三个字像雷劈在林雨眠的脸上一样，她顿时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火辣辣的，忽的像着火了一样。
“那能不能借我看一下。”“给”，余曼笑得很好看。
excel表挺短的，瞥了一眼就看完了，里面有余曼，没有林雨眠。
“谢谢你啊”林雨眠教导自己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能让自己难看，冲着余曼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把手机递给了她。
“对了，我出去修手机了，今天中午就不回去了。”林雨眠走了之后又转头说了一句，也是笑了笑，她想自己应该笑得挺得体的吧。
一路上都没有什么情绪，上了去修手机地方的出租车，打开窗户，风吹得人很舒服，雨眠的眼泪却一直像豆子一样往下掉，她也控制不住，她努力让自己的脸往后面仰，怕人看到。
“去哪啊？”
“去万达。”林雨眠用了自己最大的力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更轻松一点。
“现在都是手机打车的，看你在那招手，我差点没反应过来。”司机先生在搭话。
雨眠的脸靠在窗户檐上，语气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嗨，这不就是去修手机的嘛。”
一路上的风都吹得很舒服，雨眠偷偷的哭都很安静，什么都没有想，只是看着窗外，眼泪很有自己的想法，就是胸腔憋的有点难受。
但现在坐车已经是雨眠能够想到的最能安慰自己的方式了，总在路上，就不会思考自己的归处在哪了，那么失重感也不会那么重了。
雨眠已经从出租车上换到了公交车上，手机已经放那修了，很贵，雨眠总是这样没多少钱却也不太会讲价，因为曾经她也以为自己是个公主呢，总是不愿意计较太多。
从出发站到终点站，这是第三趟，在公交车上，风景像幻灯片不断轮换，自己脑子中的影像也在不断轮换，
突然就像起他了，是乔辰呀！
雨眠想，如果辰哥知道了自己落榜，他会怎么说怎么做呢。
雨眠偷偷一笑，想来他也说不出什么让人动容的话，他总是话很少，词汇也很少，什么都表达不出来的样子……
脑子不由自主地想，想起这个手机还是当时高考完父母一起开开心心地陪着自己去买的高考奖励，当时自己撒娇买了这样一款青春机果然有点不耐用……
撒娇……
这好像是个很久之前的词汇了。
雨眠莫名又想起了江韶泽，那个像太阳一样的人，雨眠想如果是现在的自己，绝对没有底气喜欢他那么久，甚至向他去表白……
因为觉得太亮了，也太热了，不太适合现在这个喜欢躲在暗处的自己，怕被灼伤。
江韶泽像太阳，明亮、优秀、明确，好像可以永远地跟随他的步伐。
那乔辰像什么呢？影子……总在身后会有即可见的影子
林雨眠顿时愣住了，怎么又会想起了他。
什么鬼，你在干嘛，想点别的，想点别的，雨眠不断把自己的思绪往外拉。
快考试了，快想想怎么安排自己的复习时间吧。
乔辰……先复习，乔辰……，乔辰……，乔辰……
脑子今天怎么像秀逗了一样，总是会想到乔辰……
“到站喽”一声喊，把林雨眠拉回了现实。
先买瓶水吧，坐下一班回去，也得15分钟呢，这附近就是高铁站，可以买水的地方很多，往那边稍微走走就有了。
林雨眠无知觉地往前走，突然停住了脚步。
乔辰？
是出现了什么幻觉吗？总不能是因为想太多了吧？
但那个幻觉他朝着她的方向走来，逆着光，一步一步接近，不太真实的样子。
雨眠看着他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逆着夕阳的光，她也看到了，他的脸，眉头轻拧，嘴角平平。
雨眠一步都迈不动了，眼泪又开始像豆子一样往下砸。
他轻挑眉，有些不知所措，眉头蹙得更紧了。
“怎么了？”他的声音还是那般清冷却踏实。
林雨眠想说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张口，只能看着他眼泪继续掉。
“别哭了。”乔辰无意识地抬起手用手指轻轻地擦着林雨眠脸上的泪水，她陡然清醒，脸像冒火一般地烧起来，他手指刚刚碰到的地方，像是有小羽毛在挠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林雨眠赶紧从那种氛围中出来，说话还带着些哭腔。
“你怎么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呢？”有点责怪却都是温柔，这温柔，有点洗脑。
“我手机坏了。”林雨眠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张口就都是委屈的语调。
“嗯，这是怎么了？”乔辰看着林雨眠，那样认真关切的眼神让林雨眠有些闪躲。
“我落榜了。”林雨眠瘪了下嘴，眼泪又跟着下来。
他显然有些意外，却也没说出什么安慰她的话。
“没事的。”雨眠早就猜他说不出什么来。
安静了一小会。
“我哭累了，想去……”林雨眠话还没说完，乔辰直接从包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打开。
林雨眠有些慌神，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这个习惯……
这个场景真的莫名地很熟悉……
“走吧”他们一起走在车站外面，背后是西下的夕阳，林雨眠看着前面的影子，猛然发现，能领路的不只有太阳，影子也不总是在后面的……
但影子总是会在的。
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烦躁、不服、不甘、不安……好像都被背后的太阳给晒好了
真的，挺好的……
04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
后面才知道原来乔辰是因为连续两天没有收到信息了，担心是因为落榜不开心，自己躲着难过去了，所以快速采取行动从北到了南，因为当时的飞机票还有很多中转甚至没有高铁快，所以才买了高铁票。
公交车上，还是一样的另一个世界，只是林雨眠的身边多了个乔辰，她手中拿着乔辰的手机，一人一只的耳机听着歌。
南方总是多雨的……
音乐声夹杂着清浅的音乐声，很快雨眠就伴着雨声睡着了，踏实地睡着了，耳机里放着的是forriver，乔辰看着躺在自己肩上的林雨眠连呼吸都变得轻浅，怕惊扰了林雨眠的清梦，将自己那半耳机也放在她的耳边。
他知道她已经很累了……
“太冷了，你要不先回去吧？”回到学校之后，林雨眠就拉着乔辰在学校一圈一圈地走，雨停了，这样的天气很适合散步，只是温度确实不高，即使脚是暖的，林雨眠也打了好几个喷嚏。
“辰哥，那你要干什么呢？”林雨眠和乔辰都知道，林雨眠是在逃避，不想回到寝室，不想面对任何场景。
“我先去办理入住吧。”乔辰的声音在耳边，林雨眠一直低着头，情绪不高。
“那你什么时候走呢？”林雨眠无意识地嘟哝出这句话。
“你想我走吗？”
“不想。”林雨眠说话少了思考。
“那就不走。”听到这句话，清浅温柔，林雨眠抬起头看向乔辰，就这样撞进了乔辰温柔认真的浅瞳中。
虽然短短几秒两人就从这种氛围中撤离了思绪，但是那瞬间好像时间都滞了一般，就如当初，梨落如雪，林雨眠初遇乔辰……
就如当初，乔辰身处黑暗混沌，忽闻铃声清脆如她……
“我们课已经上完了，这一周是停课准备考试的，学校太吵了，我想在这边复习，清净一点。”乔辰解释着，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很好的理由，留在对方的身边。
“那我先去陪你办入住吧。”能晚点回去就晚点回去。
“你很好。”乔辰开始试图安慰人了。
“啊”林雨眠有点不适应。
“咳，”乔辰迅速抬眼看了一下林雨眠却又很快低下头，话却没停，“我说你真的很好，你是我见过的所有年轻人中对自己最有要求的，也是对这个世界最没有恶意的，你想要的一定都会有，所以……“这些话是林雨眠最想听到的，她听着心中动容。
“你不要害怕。”这句话一说，林雨眠的眼泪又像豆子一样砸了下来，怎么手机坏了，落榜了都没哭，只是感受到别人的心疼，就这么忍不住呢。
“快走吧，一会真的太晚了，你要睡桥洞底下了。”兴许是说这么多话难为我们辰哥了，林雨眠落了泪，他也只是站着，还是林雨眠自己反应过来觉得无趣了，岔开了话题。
“有钱真好。”这简直就是个装修完备的房子呀，这算什么旅馆，竟然有两间屋子，这么大的客厅，还有厨房？？
虽然没有看见他付了多少钱，但是就看这屋子的装修就知道肯定不便宜，真的是不同的物质基础决定了不同的选择方式。
“你也可以过来学习，正好我一个人无聊。”是谁说来这边学习是想躲清静来着。
“好啊。”林雨眠倒是很乐意，不用去图书馆抢座位了。
“或者，你要是想住过来也可以。”这听着就不太正经了，林雨眠脑子轰了一下。
而乔辰则是有先见之明，先给她一条路……
“这就大可不必了，我先走了，你有什么需要告诉我。”语气听起来应该还算幽默轻松吧，可千万不能让这奇怪的氛围继续了。
一路上雨眠脸上的热度都没有下去，知道寝室门口，雨眠不由笑了一下，本来以为今天是很惨的一天，没想到确实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来，干杯。“打开寝室门，里面是一派的喜气洋洋，寝室的中间放了个小方桌，三个姑娘围在中间，还点了几个菜和几杯奶茶，气氛很好的样子。
“你们在庆祝吗？余曼，恭喜啊。”他喵的，本来真的只是想体面地庆祝一下，不知怎地，说出来之后感觉却更不好了。
“要不要来吃点？”余曼看着林雨眠笑得很漂亮。
“哦，不用了，刚刚在外面吃过了。”
“你都不知道，我们老师说之前出去的学长学姐们都在抱怨为什么只有大一有机会，都很想再去一次。”余曼说。
“那是当然了，这么好的机会，谁都想多去几次。”方沛涵说。
“不过听说，工作的强度挺大的。”余曼说。
“毕竟人家去了是要实训的，也不是让你去玩的，是要锻炼你们的。”王薇说。
“嗯，而且还有不低的工资可拿呢？”余曼说。
“那不是挺好的。”王薇说。
“主要是写在简历上好看啊。”方沛涵说。
“也不知道……”你一句我一句，这些话不知怎地就像耳朵自己要听一般，非得进入耳朵里，但脑子却不想处理这些信息。
“我也落榜了呀，不能稍微跟我说几句吗？
哪怕说，你只是和余曼比输掉了，要是一个班可以去多个就好了，这样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哪怕说，笔试那么好，面试却被刷下来，搁谁都会难受的，不过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多想了……”林雨眠手上的动作没有听，脑子也没有停，她想听到的就是诸如此类的话呀。
还是说……是因为自己表现地太淡然了，她们都以为我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事情呢？不然我也哭一个，我会得到想要的一点点关心吗？
准备……
算了，林雨眠不要再勉强自己了
林雨眠下意识地想探口气，却忍住了，因为这样的举动和周围的一切太过格格不入了。
欢笑声、谈论声还在继续，渐渐地，雨眠甚至觉得自己是她们的敌人，她们勠力合作，终于战胜了我，所以才在庆祝胜利，她们不断地向我出手，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站在角落里，一拳一拳地承受着。
“那个，我今天不在寝室住了。”
声音突然停住了。
这话像是下意识的一样，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一般。
“那个，辰哥来了，说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复习，我去陪他一下。”用解释去圆一下吧。
“那你哥来了吗”是王薇。
“没。”她们还在吃着，只是可能是被我打断了些气氛，没有了刚刚的热闹，雨眠快速地把资料装了一下，拿了些换洗的衣服，道了别就离开了，关上门的那刻，雨眠感觉从什么极度吵闹的地方走出来了一般，心里觉得好轻松。
啊……这……
这真的不是什么偶像剧的剧情吗？
但这真的不是偶像剧，只是南方的梅雨季节，它确实雨多。
此时，雨下得跟若曦跪御花园那么大……
雨眠倒是喜欢淋雨，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雨眠的背后背得可是书和试卷，弱小的他们，并不能经历暴雨的洗涤。
雨眠站在寝室的大门口看着雨发起了呆，此时她应该回去拿把伞的，但是出来了，她就实在不想再回去了。
此时她才反应过来，刚刚她要干嘛来着，是要去找辰哥一起住哎。
但是，那不然呢？
“辰哥，能不能借住一晚呢？”
“欢迎，”加了个小表情，回得还挺快的。
雨眠看着雨又呆了一会儿。
“下雨了，能到寝室门口这里接我一下吗？”
雨眠不由想，自己真的已经信任他到这个程度了吗？也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嫌弃我麻烦。
潜移默化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辰哥，我……，就是寝室里吧，……”
“刚刚雨下的太大了，我想回去拿伞，但是……”
雨眠疯狂组织语言，怎么把自己的嫉妒说得再美好合理一点呢。
“不想说可以不说，我理解。”伞下听起来他的声音有点不一样，可能是距离有点近吧。
雨声很美，少年湿了的半个肩头，她看在眼里……
05寄相思，寒雨灯窗，芙蓉旧院
“我住哪间？”
“这间。”
“好的”林雨眠着急把自己的东西放回去。
“林雨眠。“真的很不适应乔辰喊自己，他的话很明显就知道是跟谁说，很少见他这么叫着自己。
“嗯？”雨眠转过身来，乔辰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有事你就说，没关系的。”林雨眠说得时候还很贴心地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大大的笑着，仿佛是在告诉他，大可放心，我是如此地大度，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别给我钱。”他话说得有些快，而他声音又一向不大，所以雨眠是真的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什么？”林雨眠反问道。
“我是说，别给我钱。”乔辰抬起了头，很局促却又很认真地说了一遍。
林雨眠“噗”得一下笑出了声，原来是上次儿童节的事情呀。
那是我们一起去影视城回来的一个儿童节，现在即使是儿童节，大学生们也都开始凑起了热闹，方培涵和余曼都早早地收到了礼物，正在寝室里研究，而林雨眠也鲜少想凑这些热闹，但是手机却响了起来。
拿上来的是一束包装精致的零食花，是什么都有一些的顶配了。
自然是免不了一番讨论，却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不知为何，就觉得这样有心的，应该是林禹舟，如若不是，就是乔辰吧。最后确定是乔辰送的，而室友们又很快速地查出了这样的儿童节礼物是多少钱。
林雨眠虽然自己的所有衣食住行都是靠的自己家教的钱，却还是将钱全数发给了乔辰，并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此只发了钱，并没有配上该有的感谢，害得乔辰以为林雨眠是生气了，两人别扭了好一段时间。
“看来，我们辰哥时候被我搞怕了，放心吧，没钱发给你，我是来朋友家借宿的，我心安理得。”林雨眠笑着说道，眉飞唇扬，无平时小心翼翼的模样。
林雨眠想着刚刚乔辰局促的样子，不由浅笑，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只觉得当初自己收了人家礼物，不仅没有半分谢意，还原价发钱这种事情，处理得实在是有些混蛋了。
雨声还在继续……
而少年们的心事也还在继续。
林雨眠真的发现，人是可以因为同一件事情而反复心动的，她真的对学霸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啊。
正如当年的江韶泽。正如今晚的乔辰。
当初那么喜欢江韶泽，就是喜欢他在认真时候的侧脸，学生时代的认真大多就是在学习的时候了。
而现在的辰哥呢？头发湿湿的，鼻子那么高，睫毛像滑滑梯一样直直地向下，稀稀疏疏，却也长得可以搔动心弦，真帅啊。
“别看了吧。”他突然开口。
“哦，那个，我找笔呢。”林雨眠觉得自己的脸腾得一下想着火了一般，煞有其事地反复摸索着。
“这。”辰哥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笑得有些坏坏的样子，一副我戳穿你的样子。
林雨眠往耳朵上一摸，果然笔就在耳朵上别着呢。
“这就叫骑驴找驴。”林雨眠为了缓解尴尬，只好开着玩笑，嘿嘿嘿嘿地笑个不停。
“嘿嘿”他学着她的样子，也笑了一下。
“嘿嘿嘿嘿嘿嘿。”她也只能继续地尴尬着笑着。
小林啊，你就这点出息了，尴尬了吧……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心思收了回来，林雨眠却又被自己手上正在研究着的线性代数难住了，林雨眠不由腹诽，我的人设应该是学霸的呀，无所不会，轻松解题，这样就卡死了是怎样啊。
林雨眠挫败地用下巴抵着桌子，怎么会，每个字都能看懂，组合到一起就变成看不懂的方阵的幂次方了，明明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怎么就是没有合适的呢？
“怎么了？”乔辰也注意到了林雨眠缩在一起的囧样了。
“我不会了，果然高数是我的死敌。”
“我看看。”他把那张试卷拿走，思考了一会，就拿笔在试卷上写下了解题思路，将左右两端对换，借助恒等式，很简单就可以出来答案了。
“辰哥，你怎么连这个都会？”林雨眠拿崇拜的眼光看着他，夸张地带着些谄媚，刻意地去逗他。
“我上学期已经学过这个课了。”他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迅速将头转了过去，说话也有些不自然。
“还有……不要，拿这种眼神看着我。”他的耳垂又变得像血滴子一般地红，面上都是窘迫，林雨眠有一种上了大学之后就再没有过的，恶作剧得逞的感觉，说实话，笑得很贱。
林雨眠暗暗地想：“她真的完全符合她对学霸的想象，温润的长相，认真的习惯，无所不知的见闻，一看就是从小有着高标准严要求的好人家的孩子呀。”不知为何，林雨眠想到这里突然有点哑然，他，真的很好呀。
可林雨眠不知道，乔辰现在这般模样只是后来者，是为她成就的模样……
雨，还在继续……
画船听雨眠，这是林雨眠心中最为舒适的事情了，慢慢地，慢慢地，她的脑袋越来越沉，看着所有的数学符号都变了模样，脑子的抗争，终是败给了眼皮的沉重。
她坐着睡着，头低着，却觉得整个头越来越重，直接就要砸下去了，但好像又有什么东西挡了一下，翻翻腾腾的终于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
睡梦中，林雨眠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脸的下面轻轻地往外滑，一点一点的，轻轻柔柔，然后她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外面的声音和动作了。
“啊啊啊啊啊”，你干嘛？”林雨眠睡得正熟，却突然感觉到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一睁开眼就看到乔辰趴在自己的肩头，整个人扑在自己的身上，当时就条件反射一般地跳了起来。
“你……”手中拿了个什么东西，很顺手，林雨眠就朝着乔辰挥舞着，心中就像火山喷发一样，都是怒气。
“我那么相信你，你这个……衣冠禽兽……”拿着衣服乱抡，乱七八糟地一片，林雨眠闭着眼睛，也没有看到乔辰的表情，他护着脸一直在往后退，好像还在说着什么，但林雨眠却什么都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亏你长得这么好看，做事却这么猪狗不如……啊啊啊啊啊啊”什么词都在无意识的时候蹦了出来，手上的力道更大了。
“林雨眠。”他突然一声，林雨眠愣了一下。
“冷静一下啊。”他有些狼狈，也有些无奈。
“这……我怎么冷静。”她想，我就应该继续，打死你才好呢，难不成你以为大声一下我就害怕了？
“你看这个。”乔辰从她的椅子旁边捡起了一只笔，那是她的钢笔，金属的，又粗又圆又重，她很喜欢用重的东西，觉得很有手感，比如她惯用的手机和笔。
“怎么了？”她虽然有点理清了思绪，却还没缓下来，脑子和整个头还是有点着火。
“我踩到了啊，我给你披衣服不小心踩到了，就摔了一下。”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了平时的低音量，再脾气好的人，在身体收到突然的疼痛刺激的时候都会怒不可当，也能看得出他是压着火气的。
“哦，真的吗？”林雨眠已经知道是冤枉了乔辰了，却不免因为心虚还是要强词夺理一下。
乔辰，面带怒气，眉毛拧着，没再说话，而是坐在座位上，给了林雨眠一个背影。
僵持了一小会，林雨眠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凶器，是个带拉链的衣服，刚刚确实也能感受到有什么重物打在人身上的感觉。
“我，看看。”林雨眠蹲着想要去看看乔辰身上的伤，乔辰却微微转了过去。
林雨眠蹲着蹦了一下，到了他的正对面，看着他脸上红一条红一条的伤，虽然很心疼，但是第一次看到乔辰生气，还是觉得鲜活可爱的紧。
“破了相了呀，可惜了我辰哥这么帅的脸呀。”一边小心地看着他伤在哪，有没有出血的地方，一遍却因为他生气跟平时冷冰冰的样子的不同而轻笑。
“你还笑。”他也恢复了情绪，虽然还是带着点怨气，声音已经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了。
“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冒冒失失的事情你也会发生。”像什么穿拖鞋让拖鞋滑到脚踝，偷听刚好扭了脚，扔垃圾把手机扔了，或者踩着笔摔个跟头这种事情，不是在我的身上才会经常发生嘛，像他这样的人就把该端着一片安详，看我犯蠢，没想到也有这种时候。
还被人误会，然后被打。
“那还不是你把笔掉了。”此时的他虽然狼狈，但比平时鲜活了很多。
“那怎么办，虽然都是不到医院就会愈合的伤口，但毕竟是铁打的，怕不干净，要不要消消毒。”
“不用，就这样吧。”他还是有点气的。
看他还在生气着，林雨眠也想着去哄哄他。
“辰哥，你知道我手机是怎么坏的嘛？”林雨眠没皮没脸地笑着问他。
然后又自问自答的说道。“我中午的时候下去丢垃圾，然后我走到垃圾桶旁边，左手拿着垃圾袋，右手拿着手机，然后我看着左手的垃圾袋，丢掉了右手的手机。”
林雨眠一遍说着一遍演示着，将那种呆傻演得淋漓尽致。
“倒像是你做出来的事。”乔辰终于是抬起了头，看着林雨眠，笑容浅浅，但是还是能被林雨眠发现的程度。
两个人看着，却又因着这些冒失和误会，笑着。或是因为彼此，笑着……一个笑容浅浅，笑容微不可闻，一个豪迈爽朗，边笑着边看着身边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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