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仁慈
司如歌看着那男人，心知他肯定对自己以前遭遇的那些毫不知情，她当初在林玥那里所承受的痛苦，不比她现在受到的攻击轻。
“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自然是比谁都要清楚。”她低声说道。
她声音太小，细若蚊吟，席漠差点儿没能听清楚她说了些什么，听明白了之后，他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沉寂下来，略带几分不忍的看向了司如歌。
“没事了……都已经结束了。”
司如歌反倒是撑起了笑容，勾着薄唇看着席漠说道：“正因为我已经没事了，知道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才能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她曾经加在我身上的嘲笑和讥讽，加倍的还回去。”
她一字一句，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可是语气森森，让人觉得其中蔓延着一股冷意。
就连席漠看着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是还回去了。”
席漠接了她的话，他的眉眼深邃，眼眸中一片沉寂，看着司如歌缓缓说道。
“林氏本就没有胜算，撑到如今已经是我对他们的仁慈了，早点儿撤回去说不定还能保存一些实力，如今将他们做的那些肮脏事都摆在明面上，就算是想要压制下去，受损的名声却怎么也补救不回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司如歌心底突然莫名的感到一阵后怕。
先前因为报了仇而感到的畅快之意，此时竟然慢慢的退散，被数不清的不安一层层的覆盖。
不管是他们，还是商业上的人，都心知肚明哪家的背后没有点脏事儿，却都当做没有看见，没有发生。
可如今林家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成为众矢之的，被攻击被得体无完肤，然而搞垮林氏的那些人，却都是一群戴着虚伪的假面，伪装的“正义使者”。
当真是讽刺到了极点。
“我做得太过分了吗？”司如歌突然轻声问道，“这些事情，原本不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
席漠微微一愣，看着那女人垂下去的半张脸，看不见她眸中的神色，只能看见纤长卷曲的睫毛，压下眼底深深的阴影。
司如歌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远，可却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里。
“这些几乎人人都犯过的错，却偏偏要拿林氏来开刀，这件事情原本只是林玥一个人的错，可是如今受到牵连的却是整个林氏……”
席漠的心沉了下去，知道那女人少到几不可察的慈悲，在此时浮现了上来。
他面无表情，冷着声音说道：“不怪你，这些都是他们是罪有应得，若是等着其他看不顺眼的人来出手，林氏从此怕是立足都困难。”
司如歌勉强笑了笑，可现在他们这副惨样，又和最严重的下场有什么区别呢？
她虽然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然而她真正恨的只有林玥一人，其他的人却都是无辜的。
但是如今，事已至此，她再多的怜悯也无济于事了。
正当她后悔波及到了那些无辜的人时，病房门被人措不及防的推开。
两人齐齐抬头看去，竟然是席母来了。
席母穿着一身黑色的旗袍，纵然年老色衰，却也风韵犹存，依稀能够瞧见她曾经身为大家小姐时的尊贵矜持模样。
看到紧紧靠坐在一起的两人，她不由得嗤笑一身，问道。
“席漠，你的伤都痊愈了？这么着急的想要安慰别人，怎么不先安慰安慰公司里那些因为你受伤，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瞎着急的人呢？”
席漠直起了腰背，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司如歌这才惊觉，受伤的人可不止自己一个。
她连忙伸手推他，“你……你快回床上去，好好养伤，可别又严重了。”
“这儿不也有床吗？我又没有傍着杆子跳脱衣舞，还能怎么加重伤势？”
席漠没有动弹，依靠司如歌的力气，也推不动他，他稳稳的坐在原位，身形挺拔，像是一座巍峨不可移动的大山。
司如歌有些啼笑皆非，瞪着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两人一同无奈的看向了席母，倒显得刚进来的席母成了恶人。
“算了算了，养大的白菜都是别人家的。”席母冷哼了一声，说道，“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公司也早已经交给了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她走进病房里来，两人才看见她手中提着的东西——一篮子的水果。
席母的脸色虽然还摆着一脸的嫌弃，可却将手中的水果，不偏不移的放到了她的身边。
偏偏她还语气怨毒的说道：“吃吧吃吧，撑死你们俩个没良心的小崽子。”
司如歌忍不住抿着嘴唇，笑了起来。
她算是知道了，席母就是这么一副挑剔的样子，嘴里理不饶人，可却是个真正的刀子嘴豆腐心。
若不是在她那里得了关怀和维护，司如歌只怕永远也不会想到，她的心里究竟有多在乎自己的孩子。
“妈……”她轻轻唤了一声，看着席母的眼神带着真切和荡漾开的眼波，“让您担心了。”
席母又嗤笑了一声，满满的都是不屑。
但是司如歌却从她的眼里察觉到了一抹笑意，一抹……欣慰的，安心的笑意。
席母坐到了一旁的小沙发上，看着那依旧紧靠着的两人，眼里满是鄙夷，“林家的事情我就不过问太多了，不过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当初他们怎么对你的时候，可没见有过手下留情的时候。”
司如歌松了一口气，才说道：“我知道。”
一旁看着她们俩人的席漠，这时候眯着眼睛在她的脸色打量了片刻，“啧”了一声说道。
“看来我安慰再多，也不及我妈说一句话啊？”
司如歌瞪了他一眼，“自然是长辈为重，再说了，你那算是什么开导啊？”
席漠低头做沉思状，嫌弃的说道：“是是，我的关心都是假的，自然比不上我妈一句情真意切的话来得让你踏实！”
两人的视线好似能够炸出火花，在空中奋战得格外激烈，一旁的席母看着他们，眼里满是温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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