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后悔
席酩推了推眼镜，笑容很淡的挂在唇边：“不回来住而已，又不是连到这里来的权利都没有了。他是席家当家的人，可我……也是席家的二少爷。”
他继续削着手里玫瑰的刺，末了递给她，说道：“回屋里去吧，你穿得太少了。”
“不进去。”司如歌说道，“里头闷得慌。”
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领口开了三颗纽子，半隐半露出锁骨。她身材单薄，就算修身的衬衣也有些大，松松垮垮的挂在肩上，却显出几分柔弱的美来。
虽然他知道，这女人并不柔弱。
毕竟是从监狱里摸爬滚打来的，发着烧下刀子也能毫不留情，但他还是觉得心疼。
“不进去好歹也多穿点儿吧。”席酩说道。
她正想说话，背上突然一热，仍带着体温的外套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司如歌微微一愣，下意识抬手想要把衣服还给他，一句“我不冷”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席酩按住了肩膀。
“披上吧，我走了。”
司如歌半响才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席酩独自离去的身影。
她知道席酩只是来看自己一眼的，送了三天饭自己都没见他一面，如今刚出来，就算被强制要求不能回来住，却也还是忙不迭的来见她。
司如歌缓缓皱起眉，把肩上的衣服扯了下来，随手扔到了路旁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
席漠今天回来得很早，晚上没有去应酬，保姆很快做好了晚餐，他打算叫司如歌下楼来吃饭，路过客厅时多看了一眼。
“这是谁的衣服？”他单指拎起沙发上叠好的一件男士外套，很显然不是自己的。
保姆跑过来看了一眼，连忙说道：“是我在花田里捡到的，看这料子挺好的，还搭在干净的石头上，以为是您的……”
保姆的额头渗出冷汗，面前不怒而威的男人，浑身上下传来深深的压迫感，凌厉得好像能秒杀一切。
席漠盯着衣服的眼神很冷，刚想到了什么，身后就传来了司如歌的声音。
“席酩的衣服。”她说，“有什么问题吗？”
席漠看着那女人走到自己面前，将那件男士外套接了过去，平静的脸色看不出分毫不对劲，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跳得他头疼。
“他的衣服怎么会在花田里？我不是说了，让他别回来住吗？”
“你问我，我问谁？”司如歌轻声说道。
对那个脸色阴郁得能将别人吓破胆的男人，她理直气壮的样子，让人像是重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是来见你的？”席漠冷着声音逼问。
司如歌看傻子一般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的说：“席漠，你长着眼睛不会自己看吗？再说了，见我又怎么了？别摆出一副我跟他在偷情似的表情。”
席漠捏紧了拳头，盯着面前毫无惧色的女人，只觉得她眸光中满是挑衅，他忍着心口涌上来的一股怒意问道。
“司如歌！你是存心想要气我的吗？”
司如歌挑了挑眉，一脸“恭喜你终于看出来了”的表情，一边把衣服交给保姆，一边朝着餐桌走去。
保姆在一旁全程瑟瑟发抖的围观了一切，她刚来第一天，没想到一个眼神就能杀人的席总，竟然对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完全束手无策，接过司如歌丢来的衣服的时候，差点儿都没有站稳。
那女人已经自顾自坐下，席漠一肚子的火气无从发泄，冷冷的盯着那件标价昂贵的外套，“拿出去烧了扔掉！”
他对着一件衣服处以极刑，像是把它当成了某人的替代品，咬牙切齿的折磨。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席漠的眼神冷冰冰的，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好像都被他散发出的气息变得冰冷难以入口。
司如歌没什么胃口，扒拉了几口就放下了碗，他看着碗里的饭忍不住皱起眉：“吃这么少？你忘记自己昨天还饿晕过去了吗？”
司如歌当做没听见，想从座位上起身，却被那男人一把按住了。
“吃完！”
他的语气近乎是命令，让司如歌不由得想起席酩的话。
她将情绪压在心底，面无表情的说：“我已经吃不下了。”
“我说了，吃完。”席漠重复了一遍，脸色不悦的盯着她。
真是……所有的人都要听他的命令，而他固执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丝毫也不在意其他人。
司如歌气笑了，甩开他的手，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她味同嚼蜡的将饭菜扒拉进嘴里，一口又一口，速度越发慢，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碗里还剩最后一口的时候，她突然猛地站起身，一把捂住了嘴！
她踉踉跄跄朝着卫生间跑去，席漠吓了一跳，愣了愣才连忙跟了上去。
司如歌吐得撕心裂肺，胃里喉咙里难受得像是点了把干柴，烧得火辣辣的疼痛，吐完了又开始咳嗽，憋得脸色通红。
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滑落，也不知是因为难受，还是是因为委屈。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爬起身来，去洗手池冲洗自己狼狈的一身。
“你……”席漠站在门口，他已经叫了家庭医生，看着司如歌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司如歌没什么表情，低着头慢慢抹掉自己脸上的水，她没有看镜子，不想看见里头那个狼狈的自己。
“你既然不舒服，就应该告诉我……”席漠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懊悔。
她笑了笑，觉得有些讽刺，“告诉你？有用吗？”
想到自己刚才强迫的话语，席漠一阵内疚。看着那女人毫无血色的唇瓣，被自己咬破的地方还微微肿着，像是一朵被风雨蹂躏得残破的花。
“抱歉……我不知道。”他最终只说出了这句话。
“不知道？”
司如歌看着从指缝里流失的水，低低的笑了起来：“在那种地方生活十年，我没死在里头就算好的了，还敢奢望有个金刚不坏的身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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