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暴君的底气
格温脸色阴沉，气极，真想把这些避重就轻的文件全给扔了。
她闭上眼，深吸口气，到底还是气不过，最后却只是揪了一把自个儿的头发，气呼呼地一拍桌子。
她看了一宿，终于在这浩如烟海的文件中看出了两个字——
废话。
里面从阿尔蒙托的气候讲到旅游胜地，再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农业、财政、经济状况……
但凡有一点提到事关国计民生的话题，就急忙忙地把霍尔家族的“贡献”拿出来邀功一番，说的好似什么千秋伟业，定睛一看，好嘛，不过是修了座桥，开了几亩田。
把路挖了重修，就算政绩了么？！
这些人依仗着前朝旧臣的身份，干的，全是欺上瞒下的糟心事！
她又想起霍尔侯爵那张阿谀奉承的脸，一阵犯恶心。
她竟不知道林西内政已溃烂至此。再不求革新，莫说是强国萨利迩，指不定再过几十年，连弗德尔拉也能踩在他们头上了！
梅丽尔闻声，急忙赶来，忧心忡忡。
“殿下，您需要休息！”她语气急促。
“我怎么休息？！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格温起身，久坐让她眼前一黑，眩晕感袭来，她扶住桌角，才稳住身形，迎着梅丽尔目光，终于冷静下来。
“天亮了？”她扶额，面上倦意满满，从前明亮的冰蓝色眸中无神。
“是。您先去休息一会吧。”梅丽尔搀扶住她。
格温心知，她的愤怒毫无用处，她现在需要的，是关于阿尔蒙托城的真实情况。阿尔蒙托作为北部最大的城市，若霍尔侯爵不支持，她根本没法在短时间的巡防中，将阿尔蒙托调查清楚。
到时候，只能草草了之，没了下文。
哼，这群老狐狸，原来暗中打的这主意呢。
“殿下刚睡下，你就不能等等吗？”梅丽尔匆忙拦下就要推门而入的兰斯特。
兰斯特转身冷冷看她一眼。“她一宿没睡？”
“是……”梅丽尔话音刚落，兰斯特就从她眼前消失了。
自从得了格温的教导，加上他刻苦练习，他的魔法精进极快，现在，在雷魔法与体术的加持下，寻常人连他的影子都摸不到。
格温睡不着。她满脑子还是想着阿尔蒙托事务，在床上翻来覆去。“唔……”
兰斯特静静倚在一旁白墙上，垂眸，目光深沉，看着睡颜安静的少女。
她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其实，对于格温一开始的说辞，他是不甚相信的。
她本就是金枝玉叶的一国王女，生来就拥有一生的荣华富贵。就如她所说的，美丽、财富、权力……这些东西，她与生俱来。
又何必要让自己卷入这诡谲的权力斗争中，连个安稳觉也睡不好呢？
王位，对她来说，真的如此重要吗……
“你什么时候能打个招呼再进来啊？”
格温整个人几乎都埋在被子里了，就剩双半睁不睁的眼睛露在外头，瞪兰斯特一眼。她左右是睡不着，方才一个侧身，就看见这人直直杵在床边，吓她一跳。
“转身。”她给自己披上件厚厚外套，打个哈切。“你没事不会找我。说吧。”
“没事不能找你吗？”
“不是，我是说你若是没事，不会来找我，不是不能。”格温熬了一夜，嗓子还夹着层细碎的沙哑。“如果不能的话，我早把你赶出去了。”
兰斯特听出她话里有气。“我猜，那霍尔侯爵给你的材料，应该全是废纸吧。”
“哼。”格温端起桌上的牛奶，抿一口，愤愤道。“我以为多少会……罢了，就不应该对他有所期待。他能整出这堆废纸来糊弄一个没有继承权的王女，已经是极限了。”
“如果我说，我能提供你想要的东西……”
格温抬眸，笑的无奈。“你会帮我？”
她还是头一回感受到这被轻视的滋味。霍尔压根就没把她当回事，无论她怎么命令威胁，都秉承一个“拖”字诀，就是想让她赶快放弃。
她当然可以不去管阿尔蒙托的事。
可阿尔蒙托那寂静的街道，和面黄肌瘦、满面愁容的百姓，无一不牵动她内心。
若她想让林西变得更好，那首先就得让阿尔蒙托重焕生机，不然，何谈复兴林西一事。
“给我点时间。”兰斯特淡淡道。“不过，我这儿，也有些关于霍尔的新消息。”
……
“等等，你刚说霍尔侯爵那老家伙有几个私生子？”格温来了兴致。
“八个啊。三男五女。男的都被他偷摸藏到郊外的住所了，女儿他倒是不管。”兰斯特面无表情。“据说他来迎接你的时候，刚刚从情妇床上下来呢。”
“这得有多闲啊……”她扶额。
他们王室那一个私生子，就闹的帝后关系僵硬至今，围绕私生子继承权的话题，也时不时在王都掀起政治风波，搞得她和提尔焦头烂额。
这霍尔侯爵八个私生子，也不怕走到街上被哪个一刀捅死，真是勇敢。
“你们灵蛇会，真的是神秘组织，而不是个收集八卦的么？”
格温捂嘴偷笑。她就觉得，兰斯特一脸严肃讲八卦的样子，还挺好笑的。
“我还没说完呢。”兰斯特瞅她一眼。
“好好好，你说。”格温放松下来，脑袋歪歪地倚在桌上，抬眼看他。“偶尔听听这个，感觉也还不错。”
“……”
兰斯特眼见着她眼帘渐渐闭上，声音也越放越轻。
终于哄睡着了？
他将格温抱上床，捻好被角，转身离开。
就这不知休息的倔强样子，还想当什么女王呢，不怕猝死在半路上。
他一路走到正厅。时辰还早，厅内却坐着个熟悉身影。
“没想到你还活着。兰斯特·冯·加西亚……”乔治慢悠悠道。“我还以为，你跟你那固执的父亲一般，早就死了。”
兰斯特沉默，抽出“洛灵”，直指乔治心口方向，笑容冰冷。
“当初你父亲都奈何不了我，更别说你了。”乔治不慌不忙想拨开他的剑尖，剑尖纹丝不动。
兰斯特不理睬他挑衅话语，剑锋一转，将他手掌烈烈划伤。
血滴在那华贵的羊绒地毯上，分外显眼。
“你……！”乔治吃痛。“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兰斯特手臂轻抬。剑尖对着的方向，从乔治的心口，到颈间。“你信不信……就算我在这儿杀了你，那位，也会保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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