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4

一切就像没有发生，我们的生活又回到了各自的轨迹。

        骆云碍于酒吧老板的人情攻势，回到了“bluetears”重操旧业。

        他又申请加入校篮球队，队长只考了他一些基本动作，就让他归队了。

        习惯了骆式娱乐的追随者们如同失而复得了至宝，骆云的生活又恢复了忙而欢快的节奏。

        而我呢，继续着两点一线的书生日子。为了实现留学的目标，那股“只读圣贤书”的执着劲头甚之又甚，而罗晨阳也堂而皇之地走进了我的世界。

        他和我一起上课，一起自习，一起搜罗留学动态和学校资料，因为他向来把我的志向当作他自己的目标。

        只是谁也没有再提那个关于骆琦雪的临床观察，这样一来，爸爸的研究课题就此卸下感情包袱，回归到了原来的例行公事。

        我们又做回了陌生的朋友，见面驻足，寒暄客套一阵，然后各走一方。低头不见抬头见，友谊经不得斟酌，蜻蜓点水而已。

        紧张的期末考试，弄得混沌了一学期的学子们焦头烂额，然后就是企盼已久的寒假，校园里关不住激昂的青春，更何况情人节、春节都囊括在寒假之中，和学校来个不长不短的别离，是经过考试折磨的我们最乖巧的叛逆。

        骆云的寒假，想必不会孤单吧。

        我在寒假里去探望过两次骆琦雪，爸爸的研究颇具规模，骆阿姨被请进了特护病房，护士们像贴身保姆一样照顾她的起居，更重要的是记录她的各项表征和行为。

        而这一切都是免费的，骆云一定很欣慰吧。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我的两次造访都没有遇到他。

        在两个重要的日子，情人节和大年三十，我用群发短信的方式不露痕迹地问候着他，他也发了几条朗朗上口的祝福短信给我，显而易见，不是特意回复，只是顺手的群发。

        有谁会看得出，我貌似欢愉的心其实是焦灼不堪，我就像饥寒交迫的留鸟一样盼望着春暖花开，盼望着开学的日子。

        到那时，候鸟回归，白雪初融，被搁置的情感也将在校园里懵懂复苏。

        只是我不能改变什么，骆云依然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而我还是埋头啃食铺满前程的书本。只是时间在流逝，毕业不再是遥遥无期。

        那时候，在大学校园里流行着一句话：毕业那天，我们一起失恋。境域的不同，追求的不同，还有无法驾驭的现实的羁绊，使得学生眷侣们一旦没了校园的围城，便迷失了感情的阵脚。

        只是这句话于我而言，却显得不丁不卯不入流，我没有和谁相恋，却也免不了要承受一番失恋之苦。

        一年后，我和骆云天各一方。

        “你这样下去，连预科都考不上。”

        晨阳说这话的时候，我们正坐在图书馆里自习，五花八门的辅导书被我铺了一桌，可我却一直手托着下巴发呆。听到他的话，我像被惊醒了一样打了个激灵。

        晨阳看我只是茫然地眨眨眼睛，就把手里的书卷起来轻敲了一下我的头，说道：“用功啊！”

        一个苹果的坠落，引发了牛顿定律，而晨阳给我的这个小小撞击竟也达到了扭转思维的意外效果。我瞬间对之前的墨守成规提出了反向质疑。

        为什么就那么断定骆云对感情不专一？

        就算他不专一、不长情，我为什么非要追求长相厮守呢？

        用冰冷的化学理论分析，爱情不过是36个月的感官冲动，天长地久本来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况且离毕业不过一年半的时间，我为什么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情感呢？

        更何况那些和骆云在一起的暧昧瞬间，怦然心动的就只有我一个吗？

        晨阳盯着我的眼神疑惑不解，他不会猜到我从哪来的亢奋和决然。我已经在刹那间，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给骆云打了电话，约他在学校附近的一间法式餐厅见面。

        凭空第一次邀约，骆云在电话里问了好几次“为什么”，我知道他是在装傻，这种场面他一定见得多了。

        “到时候就知道了。”我还没等骆云的回应就挂断了电话，因为我再也驾驭不住心跳。

        春寒料峭的傍晚，餐厅里弥漫着咖啡的幽香，清雅的音乐、幽暗的灯光，渲染着浪漫温婉的情调。

        “什么事啊？”骆云明知故问，他一定知道我的用意，只是为了顾及我的感受，配合着我做个开场。

        “嗯，我……”我的心不安分地撞击着胸腔，我必须给它时间做个缓冲，“我饿了，边吃边说吧。”

        我们点好餐，骆云若无其事地吃起来，好像我约他出来真的只是为了吃饭。而我机械地放些食物到嘴里，根本尝不出味道。

        “你……”我欲言又止，骆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等着我继续，我却在他看我的时候错开了眼神。

        他轻笑了一声，然后优雅地切割着牛排。

        我心里的另一个自己不断地催促着，说话吧，无论如何，得说些什么了。

        “你是不是同性恋？”我被自己的话震惊了，深思熟虑的我竟然鬼使神差说了这么一句。

        骆云愣了足有五秒，然后扑哧一声笑了，他前仰后合笑了好一阵才强忍着笑意说了句“人言可畏”。

        “那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我的问题很唐突，骆云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我，然后意味深长地点了下头。

        “那女孩儿是谁？我认识吗？”我满心期待，但也做好了承受打击的准备。

        骆云微微探着上身，示意我靠近些，他神秘兮兮地调足我味口，然后一个坏笑，说道：“不告诉你。”

        他的恶作剧让我又气又笑，平息了情绪后，我乘势问他：“我才不信呢，为什么不见你恋爱呢？”

        骆云想了想，然后耸耸肩，什么也没说，他玩世不恭的模样让我猜不透他的心思。

        结账的时候，骆云抢着埋单，这样奢侈的一餐，足以让他在“bluetears”辛苦一晚上的报酬付之东流，但是贫困和尊严向来相生相克，骆云是敏感的。

        最后，aa制，这个公平到无情的结算方式，解决了我们的实际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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