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伸在半空的手
我抬头看着直升机高速转动的螺旋桨，耳边轰鸣声不断，我抿紧唇瓣心沉了又沉，其实我恐高。
小时候我和姐在阳台边玩耍，两人推搡间我掉了下去，挂在几米高的树枝上才活命。对一个四岁小孩来说，别说好几米，哪怕一米都怕。
四岁掉楼精魂一幕，在我心底留下深深印迹。可现在，我不能因为自身原因给沈世寒拖后腿。他公司事务也繁忙，时间很宝贵。
不就是直升机吗？飞行员水平肯定很高，我怕什么？
于是，我扬起笑脸，一脸轻松地回答，“不恐高，小时候我经常爬树呢！”
“嗯。”简单利落的一个字后，他的手腕倏然用力，另一只手顺势扣在我的腰间。
我本能地弯腰，双腿一蹬勾到上直升机的踏板，抚在我腰间的大手用力轻易地将我送了进去。
刚坐在舒适的椅子上，沈世寒就坐了过来。
轰轰轰——，螺旋桨的声音越来越大，机门砰地关上，飞机慢慢升空。我怕沈世寒发现什么，所以没闭上眼睛。
一开始直升机飞的不快，我渐渐适应，透过玻璃窗向下看去，宽阔大道变成羊肠小道，房屋也变成一个个小方块。
正当我欣赏俯瞰美景的时候，直升机陡然加速，直上云霄。地上景物极快缩小，人就像一个个蚂蚁。
我的心跳漏半拍，眼睛猛然瞪大，极度的惊吓，我忘记尖叫，后背挺直身体僵硬。
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在我的肩膀，轻轻地拍着，我仍然没有缓解，直到大手覆在我的眼睛上。
“别怕。”
低沉的两个字，像有魔力一样，我的身体开始舒缓，心跳也慢慢地恢复正常。
那只大手一直盖在我的眼睛上，另一只手一下下地在我背部轻拍。直到直升机落地螺旋桨声音消散，他的手才放开我。
睁开眼睛朝窗外看去，我才知道这里是寒山雅居，张妈正站在外面等着。
“为什么不实话实说？”
低沉的声音传来，我抿着唇没有回答，直到飞机门打开，我挣脱开沈世寒率先下去。
飞机离地面有点距离，我急于下去往下一蹦，脚步往后退了好几才稳住。
“小心点。”身后传来沉稳的声音，我立即扭头看过去，点头说了一个是。
“会议记录，文件报告数据，紧急电脑传输，我在书房看。”
我看着沈世寒朝属下吩咐，语速很快，但字字清晰。紧接着，他迈着大步像一阵风走进寒山雅居。
这时候，张妈拽了我一把，“刚才你下飞机，先生看你要摔倒，忙伸手扶你。哪知道你自己稳住了，先生的手就这么伸在半空。”
“他刚才要扶我？”
“是啊，你站稳后，先生的手很快收回去了，你背对着先生没有看到。”
我能想象沈世寒伸在半空的手，他会不会尴尬？
“小姐，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我连忙摆手，“不用了，我今天不能住在寒山雅居。我妈身体不好，在医院的。”
“这样啊，我去通报一声。看能不能派人送你去。”
眼看张妈要进去，我立即拉住她。刚才沈世寒走的那么急，公司肯定有紧急的事，说不定他现在和属下开视频会议交代重要任务。我怎么能打扰他呢？
张妈被我拉住，我刚要说话，裤袋里的手机响了，我立即接起，我姐打来的。
“念汐，你在哪里？”
时莉的声音很急促，但我现在真不方便说明地点，只好含糊地回答她在外面。
“具体哪个地方？你姐夫在不在你身边？”
原来她打电话来查岗的，她一直以为我帮她盯着姐夫。从她的口吻，我也能可看出，姐夫没有回来。
“我不在姐夫身边。”
瞬间，我姐咆哮起来，“时念汐，你猪脑子啊！我千叮咛万嘱咐，叫你盯着你姐夫！结果呢？你一个人走！你姐夫到现在都没回来，不行，我要去找。你快来医院陪妈！”
“姐，等我到了医院你再走，妈身边不能没人……”
然而，我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我姐是急性子说走就走，我必须快回医院！
“张妈，拜托您派人送我去医院。沈总在处理要事，等他不忙了，您再告诉他我走了。”
张妈踌躇起来，想进去禀告沈世寒，但又觉地我说的对。于是，她立即派保镖开车送我走。
三分钟后，我就坐上了车，车窗降下我对张妈说了声谢谢。
“小姐，慢走，先生那边，我等会去通报。”
我嗯了一声，随即轰——，车快速开走。
…………
从寒山雅居到医院的一个半小时里，我一直打时莉的电话，她一个都没接。
车在医院大门前停下，我立即下车，和开车的保镖说了声慢走后直奔住院楼。
到病房的时候，我没发现时莉的身影，我妈还饿着肚子没吃晚饭。
“妈，我去外面给你买点面，姐怎么可以不给你晚饭吃就走。”
“她找你姐夫去了，你姐夫花花肠子，以前看着挺好，现在还没江凡有用。对了，你和江凡和解了吧？一定要守好他。到时候等他赚钱了，你枕头风吹吹，让他拿钱给你爸。工人的钱发了，你爸就能回家过年了。”
看着我妈喜滋滋的样子，我没有说出实情而是转移话题，“妈，我不是小孩子，我懂分寸，你现在该享福，不能总为我和姐烦心。”
我妈手往被子上一打，“你们要是生活的好，我早就不烦心了！我们隔壁邻居黄婶，她女儿嫁了一个海归，去年把她接到夏威夷度假，今年去迪拜。满身首饰，一有空就和我炫耀。”
我知道我妈的脾气，她年轻的时候长得漂亮，唱歌又好听，十里八乡很有名气，年轻的时候被人追着巴结。
而我的隔壁邻居黄婶，脸上有块影响美观的胎记，嫁了一个瘸子，过了十年就守寡了。但她女儿十九岁嫁了一个五十岁的海归土豪，从此过上“人人羡慕”的生活。
“不过，妈和你说啊，念汐，听着没？”
我妈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我立即收回思绪，笑着回道，“妈，你不饿吗？”
“不饿，黄婶那女婿虽然有钱，但长得不行，比你姐夫差，比江凡更不如了！啤酒肚，秃头，满脸麻子。”
我妈一边说一边比划，动作十分滑稽，我差点笑出声来。
“妈，我给你买吃的去。”
我妈动作一停，“行，重庆小面，加肥肠加辣，别忘了！”
我嗯了一声然后走出病房，卖小吃的地方就在医院不远处。今天晚上的人不多，很快给我做好打包。
晚上气温低，我拎着面跑到医院。我妈很喜欢吃面，呼哧呼哧十几分钟解决。
收拾完打包盒后，我烧了水给我妈洗漱，等她睡着后，我才坐在凳子上歇下来。
我静静地看着我妈，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但就算这样，我也能从眉眼看出她年轻时候有多美。
也许因为我姐长得和她年轻的时候像，她才偏袒我姐吧？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我的手机震动了，掏出一看，是我姐。
我立即拿着手机出病房，没等时莉开口，我就率先发话，“你人呢？姐夫找到没？”
回应我的是一阵哭声，声音不大但溢满悲痛。
“姐，你怎么了？”
“念汐，救救我。”
呜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姐夫又打我姐了？
“怎么回事，你在哪？”
“你姐夫跟着沈经理去赌场了，几个小时欠下十万赌债，没有钱还，差点被人打断腿。我去找他，他居然把我卖给一个老头子。念汐，我不要，我在地下钱庄，生香酒吧附近。啊，你们做什么……！”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我姐肯定偷偷摸摸给我打的电话，现在手机被抢了，她很危险。
怎么办？我必须要走，我妈……，我再一次进了病房，确定她熟睡后我轻手轻脚地出去。
…………
走出医院，我混乱的思路终于清晰。沈连城被沈世寒派去处理出错的单子，为什么还会去赌场？姐夫怎么又跟去了？
我越想越急，想打电话报警，但转念一想，谁敢得罪沈家的人？
也许报警，警察要么不受理要么去钱庄，姐夫赌博，肯定要罚钱坐牢。到时候，我姐又要嚎叫了。
事情紧急，我不得已打电话给沈世寒，悦耳的音乐从听筒传出。
可是，他没有接。
我必须尽快去，晚一秒惨剧就会发生！我姐一旦出事，我妈跟着急，一家都不得安宁！
这么一想，我又发了一封短信给沈世寒，然后跑到大路边准备拦出租车。
滴——，马路对面一辆车朝我按喇叭，车窗降下，我看到了江凡。
没多久，车朝我开来，他还没下车就开口，“念汐，我快升职了，所有财产已经过户到你名下。公司会打电话给你做调查，别忘了说我的好话。”
我哪有空管他的事，他也发现了我的脸色不好。
“念汐，你怎么了？”
周围没有出租车，滴滴打车也没有司机回应，不得已，我只好看向江凡，“送我去个地方，生香酒吧附近的地下钱庄，我姐夫赌博，我姐被困在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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