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先天性无痛症
虽然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但林玖今天晚上吃的有点多了直到现在还有撑得慌，于是他决定出去走走。
出了筒子楼主城里还是一副白天的模样，林玖张着嘴打了个哈欠，他双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这个时间点路上都没什么人，林玖打算走到中央广场然后再走回来就到楼里睡觉。
不过刚刚走过一条小路，林玖就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眼花的，世界好像在这一秒变得天翻地覆了起来，林玖闭上眼睛伸出手摸到了墙，他就这么闭着眼站在墙边上都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快要翻转了360度。
鼻子里突然涌出一股热流，林玖探手摸了下鼻子下方，他微睁眼只能瞧见手指上鲜红的血液。
“不是吧……”林玖喃喃，“那果汁里居然有酒精？”
血腥味从胃里翻滚出来涌入鼻腔，稀稀拉拉的血液从林玖的嘴角往下流着，林玖跪倒在了地上，他想要伸手触碰手环给‘上帝’里的随便一个谁发条‘附近消息’让他们来这里接他回去。
但他的手一直颤抖着，触碰了好几次手环也打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筒子楼里此时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方一棠！你买的果汁里居然有酒精含量，你疯了吧，你不知道林玖一点酒精都不能沾的吗？”
“林玖不在房间里。”
“谁看见林玖了！有人看见他去哪儿了吗？”
“都给我出去找，分散着去找，他应该走不了多远！”
楼里的脚步声、跑动声、说话声不绝于耳，没人知道最后一句话是谁喊出来的，但是人人都这么去办了。
“哇，你身上好多血啊！”林玖听到有人小步跑着接近了他，那人轻轻地扶住林玖的肩膀，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我看你情况有些糟糕，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林玖感觉自己的眼皮此时仿佛有千斤重，眼皮直直地往下方坠的他都已经快要睁不开眼了。
“喂喂，你还听得到吗？”那人伸手拍了拍林玖的脸，巴掌打在脸上的声音让林玖选择闭上他的眼睛，他用耳朵去感受这人说话传来的方向和手臂挥在空中带来的挥动声。
林玖咬着牙攥紧拳头一拳冲着那人揍了过去，他用了浑身所剩无几的力气扑在了那人身上，他骑在这人的身上，一拳一拳地往这人身上招呼，直到他觉得自己快没力气了，他才睁开双眼，双手微曲抓上了这人的脖子。
那人疯狂地扭动挣扎，在他的视线里，他只能看见林玖那满是血液痕迹的下半张脸以及林玖那双充满了红血丝的眼睛。
窒息感让他的大脑运转变得慢了下来，他现在只知道要疯狂扭动身躯才能勉强摆脱这一局面。
穿着西服三件套手里还提着一大堆食物的秦归一听到了另一条小路里传来的细微动静，他靠着墙壁悄悄地移动到了那边，往小路里探头一看，正巧看见林玖那张已经疯魔又歇斯底里的脸。
林玖身下那人的脸已经变得通红，眼看着就要进气比出气少了。
“啧。”秦归一觉得这场面真的是要疯了，他内心疯狂地纠结了下想着赶紧装作没看见跑路走人。
但刚往回了走了四五步，秦归一就扔了手里的东西，他转身往回跑借着助跑带来的惯性把林玖从那人身上捞了起来。
林玖扭动挣扎着，秦归一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勉强制住他。
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仿若新生，他捂着脖子坐起来呼吸着咳嗽着说不出来一句话。
“你要是不想死就赶紧离开这儿！”秦归一蹲着马步咬牙切齿地对着地上那个不慌不忙休息的人吼道。
那人面色僵硬地爬着起身跑走了。
林玖挥舞着的手肘一下子怼在了秦归一的肋骨上，秦归一吃痛松了手，林玖便哐叽一下摔坐在了地上。
林玖回头咬着牙怒瞪着秦归一，秦归一被林玖眼里带着的疯狂吓了一跳，但
他反应极快趁着林玖还来不及爬起来就一脚把人踹到了墙上，林玖的头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秦归一弯下腰伸出手在林玖眼前晃了晃，见到林玖是真的没反应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秦归一揉着自己胸口及腹部把自己扔掉的那一袋子东西捡了回来。
疼痛感让秦归一此刻变得格外清醒，他吸着气蹲在林玖面前查看这小子的情况。
根据血液干涸的痕迹，秦归一判断出这血都是从林玖自己身上流出来，他扒了扒林玖身上的衣服确定林玖身上没什么外伤之后，这才坐在了林玖身旁。
刚才桎梏住林玖已经花费了秦归一身上大半的力气，秦归一从袋子里拿出瓶运动饮料喝了两口这才感觉自己恢复了点力气。
“我就知道一遇见你准没什么好事！”秦归一握着拳头捶了下林玖的胸口，捶完感觉还不解气于是他又捶了一拳。
在地上坐了三四分钟之后，秦归一感觉自己的力气差不多恢复了，他看了看林玖又看了看自己的一袋子东西，想到了一个能够同时处理他们两个人方法。
万琳和任初分到了一组，他们两个人负责在中央广场附近找寻林玖。
由于不能在游戏里大喊大叫，任初和万琳只能互相配合跑动着左右查看通往中央广场的所有小路，可过了很长时间他们两个也没见到这里有林玖的身影。
于是在商定之后，他们两个决定原路返回再重新找一遍。
在回程的路上，万琳来回扭头注意着四周，一个不小心就撞上了一个人。
“啊！不好意思。”万琳道了声歉就又加快脚步小跑了起来。
秦归一奇怪地看了一眼万琳的背影，他似有一些不明白：“怎么今天晚上在外面闲晃的人这么多？”
万琳小跑了一段路突然觉得刚才她撞上的那个人有些眼熟，等到她回头再看刚才那个路口时，那条路上早已经没了人影。
秦归一往上颠了颠林玖，罩在林玖头上的西装外套以及卡在林玖大腿处的袋子同时拍打着秦归一的后背肩膀和大腿。
“可算是到了。”秦归一看向不远处用塑料白板写着的巨丑的‘黑心医院’四个字才终于感觉自己见到了希望的曙光。
‘黑心医院’也算的上是个小规模的玩家组织，这个组织里的人一半是医生一半是警察，虽然这个组织人数不多，但这两种充满了社会责任感和社会使命感的职业交杂在一起的组织总是会给人些许安全感。
就是……
秦归一缴费时听到医院要让他交1550个金币时震惊的差点要当场逃跑。
收费太他妈贵了！！
秦归一赠予完这1550个金币时突然问了收费人员一嘴，“你们这儿能给开个收费证明吗？”
那人没正面回答他，反而反问秦归一：“你是想开个票让组织报销？”
“差不多，能给开吗？”
收费人员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他问秦归一：“不同的组织我们有不同的收费标准和开票格式，你哪个组织的？”
秦归一：……
秦归一：我要是说我是‘寂静之声’组织的，能让我免费吗？
因为秦归一没有加入任何组织，所以给他开票是免费的，秦归一把盖着‘黑心医院’红章的单据折叠好之后就塞在了他穿着的马甲小口袋里。
秦归一回到病房时，黑婷医生正站在林玖的床边一脸深意地盯着林玖看。
没错，‘黑心医院’的主治医生就姓黑，在她没进‘寂静之声’之前，她是九州境内最负盛名的内科医生。她老公是一名叫李鑫的人民警察，这夫妻两人的名字拼凑在一起就是‘黑心医院’名字的由来。
“黑医生。”
黑婷回神看向秦归一，她冲着秦归一礼貌颔首，“你好。”
“你怎么这副表情看他，他快要死了？”秦归一这时也要想着开下林玖的玩笑
。
黑婷摇头，“他身上没有任何外伤，身体素质可以说是非常健康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因为摄取了少量酒精就能造成胃粘膜损伤伴发溃疡出血。”
秦归一摸了摸下巴，不确定地问道：“所以这就是他吐血的原因？那他为什么还流鼻血？流鼻血不应该是这个理由吧。”
黑婷点头：“他流鼻血是因为酒精影响了心内系统进而导致了血小板突然减少。”
秦归一听得有些稀里糊涂的，“可是血小板减少不就是说明他有病吗？”
“他的确是有病。”黑婷面色严肃地肯定道：“不过不是身体部位上的，是神经系统上的。”
“什么？”秦归一一脸怪异地看向躺在病床上熟睡的林玖：“你说他精神有问题？”
虽然林玖的某些行为举止的确像是个精神病，但秦归一真的从来没想过林玖真的是一个精神病。
黑婷双手放到白大褂的两侧兜里，她纠正道：“他不是精神有问题，是神经系统有问题。”
秦归一皱眉，一脸这两者有什么区别的表情。
“准确的来说他患有一种叫做先天性无痛症的病，这种病一般都是由基因异常导致神经系统发育障碍才会产生的。”
“因为他没有痛觉所以他并不会第一时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只有等到出血后或者他察觉到神经系统导致的无力感和眩晕感时他才会知道到自己身体上的不对劲。”
黑婷走了有好一会儿了，但她最后说的那番话让秦归一在病床上辗转反侧。
他转过身来盯着旁边病床上的林玖看，林玖的脸色和唇色都因为失血而变得有些苍白，但看着他恬淡安静的睡颜没人能想到林玖居然有病。
秦归一烦躁地坐了起来，他想到了林玖被凯伊的利爪划伤腰腹时做作的喊痛声、想到了林玖被他扔下床时撞到椅子腿上毫无反应的睡觉姿态、想到了他打了林玖一拳让林玖嘴角出血时对方平淡的表情。
秦归一揉了揉自己头发，“真的是要疯了。这小子有病不会早说吗？我这该死的愧疚感现在压都压不下去了啊！”
于是不知为何会油然而生大量愧疚感的秦归一连夜逃离了‘黑心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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