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谎话
傍晚的时候，杨易去了老舅家，舅妈一见杨易就眉花眼笑，老舅的态度似乎也比从前对杨易的态度改善了不少，一改往日那种严肃的面孔，难得的挂出了一丝笑容，只不过这丝笑容看着有点僵硬，就像是勉强挤出来的一样。
舅妈招呼着杨易上了桌，先是问杨易，王小伟有没有把钱还给他？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很气愤地拍了下桌子，然后就开始看着杨易的老舅，似乎在得到了某种暗示后，她才说让杨易不用着急，说是她负责向王小伟追讨，若王小伟敢赖账，那今后一定不会再给他任何关照……
对于舅妈的这番表态，杨易只当是听听，他知道王小伟的钱都已经输在了李冠的赌场中，现在就算是有心还给他，只怕也没那个能力！因此舅妈说什么她负责追讨的话，也不过只是一句话罢了！
舅妈问杨易，“你和李佳佳最近处的怎么样？什么时候订婚呀！”
杨易知道这才是舅妈最关心的问题，至于什么要王小伟还钱的那番话，不过只是一个引子……他说，“一共见过两次，也没什么进展，最多只能算作是一般的朋友！至于订婚，我们的关系，还远没到那一步。”
“那……那她家你去过了？”
“没有！”杨易说。
“咦！那怎么……”舅妈似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杨易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想说的是：那李大光怎么就知道你们的关系，并且同意了呢！他淡淡地说，“舅妈，昨天李大光的找过我！我们吃了顿饭……”
“李大光？”舅妈的表情像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但她正想问些什么的时候，被杨易的老舅打断了。他接过舅妈的话说，“李大光我知道！喜欢搞点收藏什么的。怎么，你也喜欢这些？”
杨易点点头，“我一直在做文玩儿的生意，因此跟李大光接触过几次！”
老舅点点头，显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大光到底是谁呀！”舅妈似乎很不识趣儿地问，却被杨易老舅用眼神狠狠地制止了。他说，“童瑶，你再去弄个凉菜吧！”
舅妈看了老舅一眼，走进了厨房。
老舅叮嘱杨易，“小易，有些话不要对你舅妈讲，心中有数就行了！”
杨易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老舅说，“很多事情是勉强不来的，你跟李佳佳的事情是你们两个自己的事情，我的想法跟你舅妈的想法不一样，我不勉强你们在一起，只要最后别收不了场就行！”
这是老舅第一次跟杨易提起李佳佳……杨易觉得还是老舅心机深沉，这是未等胜、先防败的心态。怪不得老舅能混成今天这样，有些东西，还真该跟他认真学学！他笑着说，“老舅，既然这样，我也跟你交个实底儿，我跟李佳佳根本就不可能，你想，我们不过才见过两次面，怎可能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再说，我们也不合适！”
老舅说，“我感觉到了，是你舅妈硬把你们往一起撮合的，回头我说说她！至于李大光那里，这话你不急着对他讲，什么事情都说不准，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完这个问题，老舅看着杨易，似乎在犹豫着有些话该不该说。
杨易也看出来了，老舅似乎是有什么为难的问题想问他，就说，“老舅，你是不是有问题想问我？”
“嗯！”老舅说，“你突然就有了那么多钱！不但假借着一个叫做杜文涛的人收购了你们公司的‘芙蓉山庄’，听说你还做起了文玩儿，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杨易知道这些事早晚瞒不过别人，“半山园”的产权杜文涛早就过到了他的名下，有心人一查就可以查到……于是他说，“文玩什么的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他见老舅的一脸的不屑，知道老舅根本就不相信！如果他祖父留下了这么多的古玩儿，老舅又怎么会不知道……
但谎言既然已经开始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只有把谎言继续。所以俗话才说：一个谎言的背后，通常要准备一百个谎言。这一百个谎言，就是为圆那一个谎言准备的。杨易说，“这件事，连我爸也不知道，更别说我妈了！我们杨家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我三叔！我三叔也是前段时间才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
“杨勇？他不是一直也没结婚，到现在还住在精神病院么！”老舅显然还是不信。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一个待在精神病院的人，并且没有子女的人，又怎么会继承杨家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杨易只好继续编，“老舅你不知道，我爷爷觉得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三叔了，你也知道，我三叔的腿，就是……那个……更何况，我爷爷死的时候，我三叔的岁数也不大，他当然不会认为我三叔一辈子都不结婚了！”
“哦！”老舅似乎有点相信了。他说，“你一下子有了这么多的钱，可要把握住了，千万不要有那种穷汉子乍富的心态。你这次被王小伟骗走那么多钱，就是一个最好的教训！”
“是，老舅，我记住了！”杨易喘口气，心想，“总算是糊弄过关了。”
……从老舅家出来，杨易直接回了家，家里没人，给母亲打电话，说是在杨易的大姨家。杨易知道母亲跟大姨的关系最好，平常没事儿，总是在大姨家里。
杨易进了自己的卧室，把挂在墙上的那副苦行僧的图卷摘下卷起，又想，“好久没见到西奥多勒了，不知他回法兰西之后怎么样了，挺想去看看他！只是地图上并没有欧洲，即便是想念这位老友，也不能去到法兰西的幻境……”
很久没回家了，杨易在屋子里随意地走着，父亲的遗像就挂在墙上，杨易拿下来，擦了擦上面的浮灰，重新又挂了上去！父亲虽说只是失踪了，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早已经死了，这一点，连杨易都深信不疑。
杨易又见桌子上放着一块老旧的怀表，拿起来看了看，已经不走了，拽出怀表侧面的调扭调了一下，仍然不走，显然已经坏了……这块怀表放在家里已经有些年头了！是祖父的遗物，杨易在小的时候就见过，见得多了，早已熟视无睹。原本这块表是放在柜子里的，不知怎么就被母亲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表是黄铜面的，上面雕刻着一辆火车。外壳本来已经磨得锃亮，但好多年没人用了，又蒙上了一层铜锈。杨易想，“不知道这应该算作是皮壳还是包浆！嗯，应该是皮壳！”
与古玩儿接触的多了，杨易的耳朵里整天都能听到这些文物界的术语，慢慢地也多少有点了解。他原先以为凡是古玩外面的那层厚厚的东西，都是包浆，后来才知道那叫做皮壳。
皮壳通常是器物通过较长时间在自然侵蚀、光合、氧化等作用下，经过化学反应形成的不同于内里的变质层。
而包浆则是器物通过人为使用和盘摸过程中形成的那层如漆似玉的透明膜状物质……就像是有些人手上总喜欢玩一些东西，如核桃、玉器什么的。玩儿的时间久了，人体分泌的酸性、油性等物质渗入到这些器物中，再经过长时间摩挲擦拭后，就产生了包浆。
所以严格来讲，杨易来自山洞中的那些银锭或铜钱上的附着物，应该叫做皮壳，而不是包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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