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是那星星追着月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禾云还没动身就听见七婆在和老头子说文星庙走水了，守庙的庙祝被人杀死赤条条挂在庙门口的槐树上，内脏都不见了。得，不用去了，庙都没了还探个屁，他只好回屋睡觉，等天亮再说其他。

        “哎哟！可是吓死老婆子我了，昨儿个半夜，保长来各家各户说文星庙走水，出了人命，让我们不要出门，今儿个大早我去买肉看了一眼睛，那庙祝死的太吓人了，舌头伸出老长，肚子都被掏空了，那家伙事儿肿得老大朝天竖着都有手臂大了，老一辈的都说是村里出了妖怪了”。青花一向会聊天：“七婆瞧你说的，老一辈说是妖怪，难不成他还见过妖怪不成？我看准是歹人见财或是见色起意杀人放火。”七婆八卦起来可以忘记害怕：“见色起意？那还真说不准，那庙祝是大郎家的五叔，武家儿郎都好看……哎呀看我扯远了，老前辈年轻时还真见过妖怪的，这文星庙就是八十年前建来镇压妖怪的，保长的爷爷当时还是小伙子，说被妖怪杀的人就如武庙祝一般，肚子被吃空了，下缇肿得大得吓人，一样的杀人放火，一样的把尸身吊在槐树上……”青花惊讶道：“这么说来还真是妖怪害人了？那保长的爷爷现年都有上百岁了？”七婆骄傲地答道：“这有什么，村里上百岁的人好几个，最大的都一百五十多了，还满头黑发，满嘴牙，健步如飞，种地栽花，我家公公的爷爷还在世呢，送走儿子孙子两代人，只是没跟我们住一起，和所有百岁老人都住在回春堂。”杨莲讶异问道：“那回春堂不是医馆么？怎会让别人住进去？”七婆笑道：“就是他们自己开的医馆，怎么就不能住了？那医馆里住的都是老一辈的人，他们别的医术都不会，就会养人长命，里面最小的老人都是一百零八岁，最大的就是我之前说的一百五十多岁，他们每年都会去文星庙上香回来就开馆送药，吃了一整年都没病没痛的。”

        回到房里五人围坐在一起，“看来这里比我们想的要复杂许多，等下出门义诊大家不要离开我的神识范围，更不要单独离开，我们就放在七婆家里好了，探查的事情先不要打草惊蛇，莲儿你跟着师父，一起治病，青竹小川专门煎药，青花你就在我们之间打杂好了不要离八公太远了，我等下跟七婆说说让她散播消息。”几人点头听话，知道这是在凡人村镇，一切按照凡人的规矩最好。……“七婆，我们走南串北靠的就是一身医术，你帮我们宣扬宣扬，说是义诊，不收银子，若是那武家大郎来也可以看看他是什么症状……”七婆一听欢喜地说：“哎哟，那可是好事，没成想我家还住着几个……世外高人呐，要不你们先给我家老头子瞧瞧，他呀一变天腿就麻，虽说不是什么大毛病，可总是害我也睡不好，还有等我回来也给我瞧瞧，……嗯能不能……有孩子，哎呀羞死个人，我先去找佘姑……”呃！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原来是七婆家里没孩子，嗨！禾云怪自己粗心了，青花和杨莲你看我我看你噗呲一声笑起来：“七婆两口子一直都乐呵呵的，从未抱怨，这事儿谁都以为他们的孩子在外面打拼活计呢，这就要问小川当初怎么找到七婆家里来投宿的了？”刘溪川嘴里鼓着什么吃的话说不清楚：“我就看全村就七婆的男人没有肾亏，所以才问他家借宿的啊……”哈？青竹跟禾云瞪着眼睛相互看，又全部看着刘溪川，大家都注意妖气的事，这七公就好像夜里明晃晃的灯光就在眼皮底下，反而被忽略了“我还以为大家都看出来了，所以没做声的”刘溪川吞下吃的，讪讪地小声说了一句，禾云摇摇头：“以后不管什么情况大家还是要多交流，不然漏了什么事……”“是，师父（师尊，少爷）！”然后各种准备去了。

        “你这是着凉了回家拿姜葱煎汤服用，出一身汗就好，别再吹了寒风了，马上就入冬了，欸，你好走……下一位！”禾云迎来送往，七婆的宣传很到位，这来义诊的人一个接一个，都快站不下了，果然如七婆说的，别的什么大病都不见有，多是肾虚，房事过多等症状，只是这下禾云也注意到了，村子里确实孩子少得奇怪，大人牵小孩的只有那么几个，孩童的身体非常健康，但一个女孩都不见。一整天忙得脚尖搭脚背，临到吃晚饭时分才到七叔：“七婆，七叔这腿是年轻时候伤过，有点老寒腿呢，家里常呗些艾草，要变天了就给他考热了敷上，还有用烈酒燃着替他涂涂也有效，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难缠了些，这生子之事，得两个一起看，烦劳七叔与我进得房里脱了衣裤查看一番……”等从房里出来禾云觉得不可思议，对着七婆说：“七叔老当益壮，甚是雄伟非常，这元阳也生机勃勃，按理说生养后代那是毫无问题的，我观这村子孩童较少，而且大都是男孩儿，莫非这些媳妇都是外地找的？”七婆老脸一红：“老头子没事，难道是我不能生养？哎！几十年老头子对我一心一意，夫妻恩爱，我竟没给他生下一儿半女，马上就年过八十了，恐怕是一辈子无儿无女了……”两口子都快八十了？禾云终于觉察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儿了，村里的人都长寿不显老，无病无灾生育少，这分明就是……妖！“莲儿，你带七婆去仔细检查，用神识！”没一会儿她俩一起从房里出来，杨莲脸上的惊讶是怎样都藏不住，禾云眼神掠过她望向七婆：“别说了，我的神识跟进去看到了，凡人的肚里竟然生出元丹，这要是修了功法已经是金丹了，难怪不生孩子，八十的人看起来四十不到……七婆，你是不是和七叔每夜都……行房？”七婆脸红的脖子都变色了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七叔倒是爽朗的哈哈大笑：“我们少年夫妻一直相扶到老，没有孩子也不防事，以后如爹娘那般长命，就从二哥家领个小娃娃当自己的孙儿，也是继承香火村子里那样的人家又不是没有，佘姑不就是抱养的么？老太婆羞愧什么？我疼爱你，与你欢好又不全是为了生孩子……”这时佘姑扶着武大郎来到家里“：七婆，这看病的先生还诊病么？我把大郎带来了。”禾云接过武大郎仔细检查，除了精神有些不济一切都健康，就是体内残留的药性使得他脸色潮红“武相公这是……刚行过房了？”佘姑恨不得有地洞钻进去红着脸点头，“这里不便检查，我们还是随你回家，在你的家里吧，这需要脱去他的衣裤……”佘姑慌乱的脸色又狠心答应了“嗯！有劳大夫，只要能治好相公，什么都可以……”

        师徒几人全都来到佘姑家，一进院门禾云就下令：“莲儿布阵！青竹青花守住地面，小川放夜叉！”佘姑冷静地看着他们，用手帕一挥将武大郎迷倒又朝着禾云跪下：“真人请听我说，瞧在我出身正派弟子的份上，饶我性命，只要能救得相公一命，佘姑愿以千年道行与他交换……”禾云正色看她说道：“一身金光确实是出自正道，那你越是清楚人妖殊途，又何必为个凡人抛去千年修行？那庙祝是你杀的吧？他虽为半妖，可终究是一条生灵，你不怕天网恢恢么？还有这真正的佘姑又去哪里了？你又是来自何方？与我老实交代！”“师父！……我瞧她金光纯粹，修行扎实，丝毫没有妖气，身上没有杀孽缠绕，并没有撒谎，……师父能不能不杀她？”杨莲有点不忍心，禾云叹口气：“我当然不杀她，村里的妖气不是她的，而是另一只狐狸的，她虽是狐狸，但已然成了半仙之躯，我的神光加你的神火最多只能伤她……佘姑听好了，救人可以，你也要离开此处，回你的师门潜心修行，不然天规之下不留情！你与那武大郎双修本就有损你的仙体，再下去你千年道行就要被他吸干了，若是村里的另一只狐狸吃了他……哼！恐怕就能白日飞升，立地成了魔神……”佘姑惊恐地望着禾云“：啊！我……我只是想报恩，竟不查村子里的另一只狐狸居然有这样的心思，真人容禀，我本是南海门下，南极仙翁座下兽宠，蒙师尊点化一百年前修成人形，为人时间甚短，师姐总是说人间红尘百态，我跟她下凡几次游戏红尘，一次她随师父去昆仑献寿，我一人无聊便下凡游荡，却不想遭猎人伤了腿，被武大郎所救，养伤期间日久生情，不愿离去，后来恰逢半年多前，他的未婚妻被恶鬼所害，我便化身佘姑嫁与他想报答他，怎知那恶鬼不放大郎想吃了他，我在与他斗法时被大郎见着了吓失了魂魄，师门擅长炼丹，我便寻药救他，……那原来的佘姑被恶鬼吞了，我奈他不何，便去求救回春堂，那回春堂的老狐狸说双修可使大郎百邪不侵，恶鬼避退，那庙祝确实不是我杀的，那是回春堂的老狐狸吃的，我发现后心里害怕，所以听到真人看诊……就来求你救人，我不敢回师门求救，仙翁曾明令座下弟子是修士不可与凡人婚配，我思凡下界，若是回去肯定会被门规处置，我怎么被罚都是咎由自取，大郎是凡人一个，这半妖之村怕是容不下他，每次我欲带他离去，却走不出五里地……”禾云看那佘姑真是无语，大能座下却修的如此单纯，也不知是好是坏，也是若不是她心性纯洁哪里能修成半仙？“你先起来吧，同为正道理当斩妖除魔，你即已半只脚踏入仙门却也不该留恋红尘，那恶鬼恐怕是那老狐狸养的，为的就是长生不死之术，只是这邪术天理难容，今日我遇见了就将他除了去，这村子如此多的人妖混种大概就是老狐狸的手笔，他这是为自己养猪杀了吃呢，这些人以为自己长寿，却不知是天生的灵物，青花你带八公留下照看，徒弟们，咱们去斩了那妖孽为村子除去祸害！”

        一个金丹不到的狐妖和恶鬼，禾云只是在旁边看着几个徒弟大施拳脚，恶鬼一个照面就被杨莲的地狱火烧的渣都不剩，老狐狸还想逃跑，扔去肉身就被玄阴珠吸干了就剩张狐狸皮，从回春堂里搜出一堆婴儿尸骨，都是女婴的，最后在狐狸窝找到一个符镇压的神位，嘿！原来不止一个佘姑傻的，这里不还有一个土地神么？撕开符，将神位重新祭起，一阵金光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小神多谢诸位真人！”一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长得和七叔颇为几分相似“不敢！老大人是在职正神，如何被那狐妖野鬼镇在这牌位之中？”那土地神气愤填膺：“还不是被这些孝子贤孙坑惨了，一个个为了长命将香火供给了野鬼妖邪，我这真正的老祖宗被饿得法力全无，还被剥夺了信仰哪里是那狐狸的对手？只恨得这村子以后恐怕人丁凋零，无以后继了……”禾云安慰道：“兴衰自有天定，善恶皆是修行，老神仙放宽心，在下还有弟子在村里等我回去，告辞！”说完就离开了回春堂。

        趁着天黑回到佘姑家，只是这里安静的过分，阵法已经不在了，禾云大叫一声糟糕：“青花，八公你们在哪儿？”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小友莫要惊慌……孽畜还不带恩人进来！”佘姑的声音响起“是，师尊！”接着出来屋子行礼起身，满脸复杂地说：“恩公，我师尊来了，青花姑娘福灵心至天道筑基，正在稳固修为，那大猫……颇为讨师尊喜欢，就连耳朵里的两个鬼物都被师姐看中了……相公已经大好了，不知回春堂？”禾云复杂看了她，这狐狸怕是舍不得丈夫，但愿不要做出傻事：“回春堂的狐狸已经伏法，恶鬼也除去了，佘姑，有句话你要知道凡人易变，苍天会老，既然已经修行当要拿得起放得下，想想那武大郎是不是怕你比爱你多？我们进去吧……”佘姑擦擦泪叹口气跟着进屋去了……

        一位白发白须的老翁面带笑意看着禾云“：曾经见过一位青城山的道士，就如你这般青涩又沉稳，老道士也是好奇是怎样的宗门培养出这许多能人？想我那仙翁岛门下偏偏这个憨傻，那个也愚钝，好容易有个仙途的又为情所困，头疼头疼！”禾云抱手行弟子礼：“无量天尊！晚辈青城剑派禾云见过老仙翁，您当年遇见的当是晚辈师祖青竹子。”仙翁下来扶起他，让他在对面坐下，杨莲师姐弟依次行礼现在禾云身后，这时佘姑进来和另一位美貌女子端来茶水和点心放下，各自退到仙翁左右，仙翁作出请的手式：“小友一身我派神仙风姿还有神光加持，门下弟子也是功法深厚仙缘绵长，这次多谢小友伸以援手助我门下渡劫，等下胡素儿渡仙劫还请小友观礼！”杨莲一听双眼放光，哇塞！这是亲眼看人成仙啊，要不是气氛庄严怕丢师父的人，她都要拉着佘姑哦不，胡素儿仔细看看，这法力无边手段丢人的狐狸有什么特别，难道双修使人一步登天？禾云通过神识当然注意到徒弟的蠢样了传音道：给我安分些，这对面坐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地仙，他日上的仙界是整个仙翁岛的祖师爷，那小狐狸只是斗法差修为是够的。禾云喝了口茶说：“那是三生有幸得见此事，蒙前辈不嫌弃，我那侍女听说在这里筑基了？”这时身后的美丽女子上前回道：“师父，青花姑娘已经收功了，刚才的请求还望师父……”“哈哈哈！你个不害羞的，让小友笑话，我收入门墙的弟子有正直青葱的人，也不分那向上之心的兽，这二徒弟是昆仑赵山君之女，名唤赵婷，昨夜来时为你的虎八公身姿倾倒，所以托我向你求情让八公随我离去，我瞧他俩情投意合不知？”禾云哈哈大笑起来，有个神仙以后跟自己成亲家也不错，“只要八公自己愿意就行！他少年时期曾有些不好的回忆，愿赵婷仙姑好好待他，那李家姐弟是八公耳里的怅鬼，还望仙姑引他们入正道，不让他们作恶，等下我去给八公提就是……”杨莲几个也笑起来“师父，咱们要恭喜八公了，以后修成正果可别忘了师门，哈哈！”刘溪川和青竹觉得师姐肯定想到什么使坏了，相视一眼离她远点！青花进来跪拜：“少爷，我突然功法到心，提前筑基了，托少爷的福马到成功……”禾云伸手：“起来吧，去带八公和李氏姐弟过来，我有事交代！”八公打着响鼻纳头半蹲行礼，噗噗噗的又去蹭杨莲几人“你倒是乖觉，难怪会讨姑娘欢喜，今日赵婷仙姑提亲，瞧你也乐意，我便允了！你日后潜心修炼，待得他日成了正果，便带媳妇儿女来看我，青城山的陈家和夏家我会替你打发了，去给你师父见礼去！”虎八公又双腿立起前掌向仙翁行礼，逗的仙翁大笑：“哈哈哈，婷丫头领他下去，日后去见过你爹再行周公之礼，胡素儿还不上来拜谢恩公，此次因为是你的命中劫难我就饶你一次……小友实在是感谢了，我这里也没什么好物，几粒灵丹权当心意，听闻你也是医术高明，我有本上面得来的手抄本借与你。”说完胡素儿手托玉盘跪在禾云面前“叩谢恩公大德！除师父的谢礼，我有一瓶早年自己炼得的丹药，请恩公收下，天亮后我将在前面的盖帽山渡劫，请众人观礼……”禾云接过玉盘笑道：“那就要恭喜了，仙翁教授有方，晚辈羡慕！”仙翁捋胡子一笑，脸上闪过骄傲。

        天大亮，禾云告别七婆两口子，没理回春堂的混乱离开了，佘姑将大郎托付给七婆也走了……

        盖帽山的山巅一片狼藉，仙翁已经领着自己的徒弟们驾云离去，杨莲兴趣大减：“嗨……！还以为是什么大场面就是几道雷电就过去了，还不如师父结婴刺激呢！”青竹和刘溪川好奇地嘀嘀咕咕，禾云上前给她一个暴栗“：人家早就度过了肉身劫，这次渡劫针对的是元神，你个丫头片子哪里知道凶险，她呀厉害的是心魔，你别忘了小狐狸的看家本事是迷惑，一天天不知道长进。还有你们俩个，一个知道吃，一个顾着玩，连青花都筑基了，要是明年你们结不了丹，我就把你们扔进听风塔镇守十年！还不去牵马！……”禾云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缺少师父的威严，看看那南极仙翁，徒弟在他面前就是鹌鹑，粗气都不敢的。

        等马牵来了，青花一阵安慰，禾云自己都先笑了，算了算了，自己的徒弟也不错，那南极仙翁教的狐狸就算成了仙，不也还到不了自己几个弟子的手吗？就连青花的绵雨剑法可能都够她吃一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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