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2006年，8月。
东京都立咒术高专，医疗室。
理绘睁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即使是医疗室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也让她倍感安心。
有一种类似于回家的感觉，她模模糊糊地想到。
咒术高专会成为她以后的家吗？
少女没有发出声音，她偏过头就看到坐在桌子边的硝子。
黑色短发的少女，眼角下方有一颗泪痣，对比着摊在桌子上的几份资料，似乎是有些烦恼地在上面涂涂画画修改计算。
家入硝子认真专注的样子非常迷人。
咔——
推门的声音。
有人进来了，她看到高专墨蓝色的校服，再往上看，看到了黑色的丸子头，是夏油同学。
“理绘的身体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现在只是有点缺血。”
“……”
他们对话的声音不是很响，加之理绘的头还有点晕乎乎的，所以只听清楚了前面两句。
说起来真是辛苦硝子了，照顾她的这段时间一定很累吧。
理绘又开始忏悔，忍不住有点想要逃避的冲动，她很努力地克制住自己，并且在心底告诫自己，大家把她救回来费了很大的力气，不能随随便便就逃避，这是非常不好的事情。
而且，好愧疚，对不起大家。
“醒了吗？”夏油杰注意到了她的视线。
“咪！”
被发现的理绘下意识就把被子拉了起来，把自己埋在了里面，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做出了多么奇怪的举动。
缺氧和害羞使得她在黑暗的被窝之中面色通红，更加不敢打开被子来了。
“！”
“理绘我马上走，你别把自己闷坏了。”
显然，夏油杰被她也搞得不知所措了，他有点好笑地安慰她道。
等到刻意的关门声音响起来，理绘才像是躲在被子里的猫猫一样探出头。
“呼。”她忍不住大口呼吸了起来。
接着，她看到硝子走到了她的床边，伸手揉了揉她的毛茸茸的小脑袋。
“咕咪。”
被揉搓得头发乱糟糟的理绘直接扑到了硝子怀里，硝子则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硝，硝子，我好想你。”理绘感觉自己在近乎撒娇地说着胡话，一边脸红，一边又忍不住继续向硝子倾诉。
“我也想你。”硝子却很耐心地回应着她。
“我好害怕，当时，怎么都叫不醒你，还有很可怕的怪物……”理绘回忆道。
“这是我的错，作为医生还没发现自己中招了。”硝子向她抱歉。
“才不是硝子的错！”理绘反驳道。
“而且即使硝子在，我们两个人才会更加麻烦吧，太好了，硝子没有受伤，我很喜欢硝子，完全不希望硝子跟我一样受到伤害……”少女的声音逐渐低下。
“……”
“对不起。”理绘闭上眼睛，突然大声地打破了沉默。
她的手心里都是汗，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这么对硝子说。
“真的非常对不起，做出了非常多的错事，让硝子辛苦照顾我，大家也是费力地来找我，还一直在道歉打扰硝子……”
硝子没有生气，她伸手又摸了摸理绘的头。
“理绘，是歉娇呢。”她说道。
“咪？”
本来紧张的气氛就这样被打破了。
“不管在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都会认为是自己的错误，可以体谅别人的痛苦，也很努力地想要避免给别人带来麻烦。虽然胆子很小，但如果真的犯了什么错误，其实从来没有逃避过。实际上会喜欢帮助别人，却不想让对方误会自己要挟恩图报。因为这些，所以总是对不起对不起啊，来掩饰自己真正的想法。”
“从这点上来说跟傲娇很像吧，所以是歉娇。”硝子解释道。
理绘其实没有听懂，但不妨碍她能感觉到硝子表达的是对她的喜爱。
“那我不能对不起了吗？”她有些呆呆地问道。
“当然可以，理绘，欢迎回来。”硝子抱住了她。
理绘有些，应该可以称之为惊喜，喜悦的情绪。
关掉沉浸体验模式之后，她就再也感受不到硝子身体上温暖的温度了，但是她的心尖上暖暖的，她轻轻地回抱住硝子。
“好过分啊，理绘，我其实也很想跟理绘说对不起的，但是理绘老是抢我的台词，真是太过分了，如果第一次任务我的同伴就没有了的话，我一定会有心理阴影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硝子……”理绘第一次碰见这样的局面，更加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互相体谅的友谊才会是最棒的友谊，所以理绘体谅一下我好不好，对不起。”
“嗯。”理绘身体僵硬。
“还有，以后不要再互相隐瞒东西了，对不起，理绘，刚刚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检查了你的身体情况。”硝子从她的怀里离开，从刚刚的桌子上拿起了资料。
“其实我在来学校之前就听过了关于五条家的传闻，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我早知道你是实验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过去很辛苦吧，理绘，理绘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了。”
“我找五条悟给我了当时实验的资料，我发现你的情况在之前其实是有所好转的，开学的时候其实身体还是很稳定的，但是被抓走之后，你身体上的咒力循环又开始散发冰冷的气息。”硝子的眼角似乎有一些微红，但更大的可能是她看错了。
理绘在心底给自己解释道，怎么可能会有人因为她而感到悲伤呢，这，这太奇怪了。
“我，不知道，不记得了……”但理绘只是这么说道，感觉脸上一阵发烧。
几日之后，理绘终于重新回到课堂。
“你们的第一次任务结果非常糟糕，我不得不说，虽然其中有诅咒师一类的阴谋，但是排除这些，你们做的依然不够格。”夜蛾老师仍然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站在讲台上，给他们讲解这次任务的不足之处。
“首先，作为咒术师，你们需要注意同伴，搜查诅咒的时候与同伴分散，是真的对同伴实力很有自信的想法啊，其次，你们攻击咒灵和诅咒师的时候忘记放帐了对吧，再者……”夜蛾老师条理清晰一针见血地分析着他们的错误。
“你们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了！”最后训话总结。
当然，理绘已经知道夜蛾老师其实是很温柔的人了，她之前在医疗室的时候夜蛾老师还特意过来探望她，给她送了一群具有攻击力的丑萌玩偶，让她以后随身携带，但是现在的他看起来真的很凶。
面对夜蛾老师总结的一系列不合格之处，理绘都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他了。
都是她的错，才会让老师训斥整个班级，要是没有她被抓的事情发生的话，大家肯定也不会被教训。
“你们要记住今天的教训，警惕下一次敌人的来袭，你们未来要面对的可不止是诅咒师，还有更多的，即使是普通人也有可能在你不察觉的时候反□□一刀。”
“当然，这一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不要再多加惦记了，五条理绘。”
“在！”理绘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脸顿时又红了起来。
“你这两天还是以休息为主，等到下星期再恢复实战训练课。”
“是。”
“接下来，悟。”
“在——”五条悟拖长了声音回答道。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下课后你和杰到办公室里来，我有事情跟你们说。”
说是讨论事情，其实就是继续谈心以及训话，做思想指导。
等夏油杰也听完夜蛾老师的训话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五条悟待在走廊的尽头处眺望远方。
碧蓝色的晴空一望无际，白云悠悠，偶尔有飞鸟路过，往下看可以看到满山郁郁葱葱的绿色树木，鲜红的鸟居以及普通人无法看见的结界。
“……”
“悟，怎么了？”夏油杰直接开口问道。
“我问你，我绝对是会永远保护理绘的，不管所有人，但是你呢，你会不会有一天选择放弃她？”五条悟也没有迟疑，他抛出了他的问题。
夏油杰先是沉默了一会，他是十分郑重地在思考这件事情，其实这件事在他把理绘救出来的时候就在想了。
咒术界的高层想要带走理绘做实验，他们给出的理由也似乎十分正当，像是五条悟说的，“研究普通人与咒术师的转化实验”，若是成功了，就可以出现更多的咒术师，来保护群众，但若是失败了……
但是夏油杰还是觉得在确切地做出任何决定之前都不能随意开口，如果有一天他背叛了自己的想法怎么办呢，他思考着，最终做出了决定。
“保护弱小可是正义之道。”
牺牲弱小才能活得幸福的话，对于强者来说又有什么好说的呢，这完全是把自己陷于了不义之地。
“我会保护理绘的。”
这个台词虽然是五条不喜欢的正论，但不妨碍他明白夏油杰选择的是与他站在一起。
啪。
两个人击掌，五条悟闷哼一声，笑了。
“那么，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挚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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