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非人的嘶吼声此起彼伏，绵延不绝冲击着雫的灵魂。
随着使用时间的增加，它也越发得心应手，懂得了让触手上那数以万计的“裂痕”交替换气，发出这种撕裂耳膜般的音波攻击。
吵死了！
雫烦躁地捂住耳朵，却依旧无法阻止那种无法形容却穿透性极强的噪音，只能徒劳的看着自己的灵魂被一遍遍声波冲击，缓缓削弱。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雫皱紧眉头想道，捂着耳朵就没办法输出，自己还持续掉血，难不成真将活命的希望完全堵在母亲误打误撞跑出去求救成功，夏油也及时赶过来？
既然自己持续掉血没办法解决，那就让它承受相同甚至更快的掉血速度，拼尽全力输出，这种恶心人的攻击方式，死也不能让它好过！
下定决心后，雫咬牙松了手，立刻就被这噪音刺激的彻底扭曲了表情，有些颤抖的手捏紧又松开，终究还是凝聚力量朝声源冲了过去。
这会儿真恨自己不是个聋子！
雫自嘲了句来调整自己的心理状态，刻意放大烦躁情绪来提炼恢复咒力。
高强度的战斗逼得她快速成长起来，靠近，解除术式，凝聚咒力，裹住拳头攻击，又迅速虚化离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甚至不超过3s就退回了稍远的安全距离。
可咒灵的成长速度亦不逊色于她，很快它就不再站桩输出，它有如此多的嘴与触手，完全可以抽得出闭嘴的手去锤人。
声波不断削弱着雫的力量，同时也影响着她的精神，使得她的集中力开始下降。
她已经保持紧绷的战斗太久了，没人能一直集中精神，更何况是从没受过专业训练的她？
为了防止近身战因为精力不集中出错，她只好降低了攻击频率，更加谨慎的选择时机，但依旧很快就变得左支右绌，开始连续挂彩。
原本充裕的灵魂力量因此飞速流失着，直到发现白色的光芒穿透她的身体，雫才发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果然没有主角命吗？雫有些无奈的想着，依旧遵循求生的本能勉力支撑。
突然，墙壁倒塌的轰鸣打乱了嘶吼的声波，一道紫色的身影闪电般撞上了咒灵，将它击飞了出去。
雫惊讶的看向那矫健的身影，不禁出声喃喃道：“妈妈…你的力量？”
美绪回头冲她微微笑了一下，便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战场上：“小雫，抛下你独自战斗这么久，真的很抱歉，接下来轮到我了。”
“任何人都不许欺负我女儿！你也一样！”
美绪不愧为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察，无论是对力量的掌控，还是闪避的灵活度都远超全凭本能的女儿。
甫一战斗就展现出强大战斗力的美绪成功吸引了咒灵的注意，她能熟练的用最小动作换来最大的伤害，效率之高、动作之流畅甚至让人有种看到了精灵在藤蔓间起舞的错觉。
毫无疑问，美绪压制住了，至少暂时压制住了这只咒灵，让原本希望渺茫的死局获得了一线生机。
但雫却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第一次这么害怕处理器给出的答案。
不断抹去眼泪向母亲看去，然而无论看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妈妈已经死了。
如今的她不过是凭借着特殊的领域、术式还有灵魂力量在为她搏一个生的希望罢了。
可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已经让她远离战场了不是吗？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不是说要向同学求助吗？”
跑？或许理智上应该这样做，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只会浪费妈妈拼死换来的机会。
雫捏紧了拳头，有些恍惚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蓝色的咒力不断升腾、翻涌，最终凝结向咒灵冲了过去。
可如果能做到全凭理智行事，人就不是真的人了！
包含愤怒的一击穿过了它的触手，打烂了它的身体，但对咒灵来说相当轻松的治疗让它转瞬间就恢复如初。
“小雫！你怎么还不走！”美绪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不详的预感越发浓烈。
她明白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可能撑不了多久，本想借此挡住咒灵，让女儿得以逃生，可女儿这个态度，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妈妈。”雫觉得嗓子发紧，费劲全力才挤出了低沉沙哑得，像年久失修的小提琴一样的声音，“我不能走，我要救你。”
美绪加入战局后，雫的压力锐减，她一边游击牵制，一边借着向母亲解释的机会整理思路，努力让自己有些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
“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它刚刚分裂灵魂与□□的那次攻击后，你获得了现在的力量，对吗？”
“是这样没错。”
“成为咒术师需要两个必要条件，一是拥有足够的咒力总量，二是有术师的大脑构造，除此之外，最好还要有术式。”雫回忆着动漫里吉野顺平的情况总结道。
术师的大脑构造？大脑属于□□，而我的灵魂分离出来后就拥有了力量，美绪瞬间明白了什么，反问道：
“所以我之前是缺少了术式的大脑构造，所以在切断和□□的联系后反而成为了术师？”
可如果仅仅如此的话，小雫为什么要说状态不太好呢？
“不只是这个原因，术式大多是遗传的，我的术式是将□□力量全部叠加至灵魂，妈妈你也和我一样。”雫向后退了退，暂避锋芒后才继续说：
“所以本身你的灵魂就有靠消耗咒力脱离□□单独存在的天赋，再加上这家伙的领域触及到了灵魂，在灵魂领域和现在我们呆的它的操控空间中，灵魂将以实体存在。”
两人旁若无人的态度让咒灵有些愤怒，它重新操控所有嘴同时张开，不再轮流换气，准备给眼前愚蠢的人类点颜色瞧瞧。
美绪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立刻将咒力变成无数飞镖向它的嘴扎去，成功打断了它的大招。
“住手！”雫惊恐的看着母亲慷慨的咒力用法，忍不住提高声音道：“所以妈妈你现在是靠咒力和它的领域勉强存在的，你难道不明白吗？”
“我知道，但我必须这么做。”美绪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而平静，“我不可能为了活下去留它一辈子，既然它死我也会一起，那死前这点咒力又有什么好吝惜的呢？”
在这场陷入僵局的拉锯战里，哪边先用完咒力，哪边就会面临着彻底的失败。
“不！不，不要……”雫吸了吸鼻子，眨眨眼憋回了差点又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我不会让你死的，一定还有办法的，反转术式，只要我们学会反转术式……”
“反转术式就是将咒力相乘，负负得正，得到适合治疗的正能量，每个人使用反转术式的效果不太一样，但根据我的推测，只要使出术式反转就一定能治好你！”
“小雫，别闹了，你有几成把握可以学会这个？”美绪叹了口气，继续说“就凭你这一知半解的概念，还有完全不考虑找外援的态度，我就明白，你认识的人里，压根没有会这一招的吧？”
“可是，我不能看着你送死啊！”雫被拆穿后反而平静了下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
“小雫！听我说，我并不惧怕面对死亡，身为一线的警察也早就做好了为国民牺牲的准备。”美绪顿了顿，努力控制住有些颤抖的声线，继续保持温柔平和的态度说道：
“这次也不例外，无论是作为母亲为你，还是作为警察为一般市民——这个医院里不只有我们两个人吧？这次我挺身而出都是义不容辞的事。”
“别说了。”雫几乎忍不住想捂住眼睛，不忍心再看处理器给出的母亲咒力飞速下降的生命倒计时，“求你……别说了。”
咒力相乘到底是什么，后面的理论倒是很简单，术式反转就是把正能量注入术式里，从而得到相反的效果，放在我们两个人身上就是灵魂力量转为□□，妈妈就有救了。
可恶！明明知道理论，但总卡在相乘这一步上，独眼猫我恨你！
“你想让我的牺牲毫无意义吗？宫村雫！”美绪提高了声音，严厉地训斥道：“你自己不要命就算了，医院里多少普通人，你打算拉他们陪葬吗？”
“哪还有普通人！你都变成这样了，你以为普通人还活着吗？早就死了！”雫尖利的声音冲出喉咙，刺伤了母亲，也伤到了自己。
她看到美绪的动作从最开始的灵巧充满拼劲，到如今的僵硬，只是险险避开接下来的触手，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对不起，我说的太过分了……”
“没事，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只要有一丝可能性就不能放弃拯救一条生命。”
“那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我不会放弃的！而且你不用担心我，如果我一心想逃还是能跑掉的。”
“我明白了，那我们做个约定吧，以胜利为目标全力以赴的战斗，直到我或者它死亡为止。”
雫终究同意了这个约定，重新将混乱的思绪放在了如何取胜上，反转术式这种东西光靠想可能没什么用，多打一会儿就多一分领悟的机会，如今只能寄希望于灵感迸发的瞬间了。
咒灵可以凭借咒力快速复原身体，但领域、术式、修复身体都需要大量咒力，如今消耗巨大的不只是己方，咒灵也一样。
耗尽它的咒力就是胜利！
防御方面不会领域就几乎毫无办法，对波不浪费能量在神之义眼下属于基本操作，所以想胜利就要考虑如何提升攻击效率。
雫一边牵制咒灵的行动，一边总结道：之前独自攻击时我的输出明显比不上咒灵，还不能降低攻击频率以免它去追母亲，如今加上母亲后，终于有了些喘息之机能恢复体力。
刚刚在想反转术式反而没注意，母亲既然是灵魂体，她是怎么直接攻击到咒灵的？
那种紫色的咒力，好像动漫里也出现过——真人？
利用间断开启的处理器来延长眼睛的续航时间必然会漏掉一些信息，再次开启时，雫重温细致的观察了美绪的攻击方法。
是灵魂！用自身的灵魂力量引导咒力直接打击对方的灵魂！
不用在开启关闭术式中来回切换后，雫的动作更加流畅，攻击频率变高后，打出的伤害自然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雫心里清楚，这只咒灵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可反转术式依旧迟迟没有影子。
在两人的合力下，哪怕雫再不舍也终究迎来了那一刻。
漆黑的领域像被摔碎的镜子般裂开消散，它的身体也被两人的夹击撕碎，消散在空气中，再没有复原的力气。
“我们赢了，妈妈。”雫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住院部，喃喃自语。
温柔的风送来几声昭示着一切都已结束的鸟鸣，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提醒着她已经回到原本的医院里。
“宫村？你怎么了？”夏油有些担忧的看着脸色苍白坐在地上的少女。
空气中仿佛多了一缕蜂蜜般的甜香，雫有些疑惑的嗅了嗅，却发现那一瞬间捕捉到的气味已经被风吹散——当然也或许是她的错觉。
在接连的几声轻唤中，她终于回神，慢了几拍才转头向声源处望去。
这算什么？都结束了，人和咒灵都死了，他反而接到消息赶来了？他也是警察吗？
雫知道自己如今的埋怨没有任何道理，但她如今太累了，实在没心情控制自己的情绪，只好偏过头靠着墙闭上了眼睛，用行动表明自己一句话也不想说。
“我收到了匿名的求救短信，这里的咒灵是你祓除了吗？别在这睡觉，真这么累我送你回家。”
求救短信？妈妈还是发出去了啊，可惜太晚了，夏油的建议又让雫想起了领域中叫醒自己的母亲……
她不该这么任性的，夏油什么错也没有，实力不够才是原罪，她就是太弱了，所以现实得不到父母的关注，这里也失去了好不容易得到的母亲。
想到这，雫睁开眼扶着墙缓缓起身，盯着夏油的眼睛说：“夏油，从明天开始，晨练也带上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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