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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留寂无踪


“小狼崽子,我们现在需要打个配合,从现在开始你就像刚才一样随便四处转转,而我要消失一段时间,懂了么。”

        邪橓一说完身体就成雾状散开,尚言只看到他向自己眨了下眼,就立刻消失在半空中不见了踪迹。为了能早出去,现在尚言只能无奈地寄希望于那个迟迟未到的暗杀者,真诚地希望对方能具有基本的职业素养,别让他这个“行动目标”等太久。

        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在尚言打算在往古剑方向走的时候,他腰间的剑穗漾起了一阵淡淡的光波。

        随即一个黑色的身形显露在半空中,一旁候时已久的邪橓一个闪身,直接劈手上前将来人擒住,然后他将其双手反剪卸掉臂骨,确定对方完全失去了攻击能力,才将人狠狠地扔在了尚言面前。

        “看着招式像是你们九大世家的隐武,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得罪的人却挺有来头。”看着刺客的行迹,邪橓挑着眉对尚言道。

        尚言无语地撇撇嘴替自己辩解道:“你这也太冤枉人了,我可是从小到大都不招惹是非的人,每天谨听母命不违姐言,多抱怨几句都有数不尽的反省和罚书。这么一天天过下来,就差被人看在笼子里像个家禽一样豢养起来了。”

        “看不出来,你小子这么惨啊。”邪橓看着他一脸苦闷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

        尚言看着瘫在地上的人,皱着眉问道:“能具体问出来他的族属或者具体目的吗?”

        邪橓耸了耸肩,向他解释:“怎么可能问出来?你眼前的不仅是个隐武,还是个哑奴。他们这种人自小就被喂了药,不问血缘,不顾伦理,完全依附族主而活,族主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哪怕会堕狱也丝毫不在意,活像个只奉主命的恶犬。像他们这种令人发指的忠心程度,我估计也就只有教廷和神域那些家伙能比得过了,所以他的实力在我这虽然不够看,但我估计也是问不出来什么。”

        “那这个人怎么处理?”尚言不解道。

        “别着急啊,年轻人,我留着他不过是为了给你好好上一课,你可得看好别辜负我一番心意。”话音刚落邪橓的左手就呈虚握状,无数的黑气向其间涌去,于是从掌心开始剑柄剑身寸寸显露,而当剑完全凝出时,整个剑域的空气都显得有几分暗沉,四围的剑也在嗡嗡合鸣。

        此时邪橓的身形开始显得有些虚幻,尚言仅凭自己的目力已经看不清邪橓的具体动作,直观顶尖武学的发招让他的眼睛都有些涨裂的痛感,但是尚言也不愿放弃,生性反骨和尚武的心里让他咬着牙也要坚持下去。他明白,即使自己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切,但高压之下的体悟也足够他受用一生。

        看着尚言坚持下来了,邪橓也没再刻意为难,他用右手甩剑,腕部微微用力让剑锋侧露,紧接着身形一闪直取隐武命门。霎时间,大片大片的血花在空中绽放,隐武连身体抽动的声音都没发出就已经命丧,唯一的声响只有剑入和剑出的脆鸣。

        三息之后,鲜红的颜色开始变成腐臭的浓黑,刚才地上的尸体几乎再瞬间被侵蚀腐化,只有地上的黑血和空气中残留的血臭。

        尚言看着眼前的一切强按住内心的震动,一双碧瞳猛颤着,不仅是对邪橓实力的敬服,也有一丝莫名的惊惧。不知道已经过去多少年了,长久安逸的生活让他几乎都忘记了自己幼时经历的暴戾和血腥,荒草里任意横陈的尸体,在其间肆意觅食的血蝇。

        邪橓等了半天也没见尚言说一句,转头就看见他还保持这刚才的姿势,无奈地开口道:“哟,我这一手留寂无踪就让你这么吃惊啊,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别剑式没看懂,人还给吓傻了。”

        回忆被邪橓打断,尚言及时从多余的情绪中抽离,然后伸出手拍拍了自己僵硬的表情,故作轻松道:“你这剑招也太诡谲了,我刚才看着都感觉自己被修罗鬼煞围住了,单一的剑式想是难以达到这种效果,这其中差异想必这就是你的剑势了。”

        “没错,只有融入了势的留迹无踪才能被叫作剑式。”邪橓点头着表示赞同。

        “留迹无踪这名字倒很是符合你这剑招使出来的效果。”尚言笑着赞叹道,继而又回想起刚才出现的暗红色剑芒,继续道:“我以前只是听家里的长辈提起过,剑道臻至会有独特的势,过往我只觉得武者用器只是借用外力,一直以为器的使用重在技巧,今日一见才知道剑势的重要性,几乎能说的是上杀人于无形。”

        邪橓思索了一会,向他解释道:“毫无疑问如果你要想成为真正的武者,那剑势是你未来必须要走的路。毕竟技巧这东西是人人都可以学得的,但剑势多是和武者自身修炼的路径有关,每个人的剑势都会有所不同,几乎就相当于一种身份的象征。就拿我来说,我本是狱所的人自然就是走的魔道,体现在剑势上就是我每一次挥剑都会附加我在狱所主管的能力,但这并不代表只有杀人的时候剑势才存在,实际上只要我的剑在的地方我的势就在。”

        看着尚言顿悟的表情,邪橓又苦涩得说道:“我听狱所的那些老家伙们说,剑势会在随着修炼者的成长潜移默化地改变人的内心想法,使器和主更加契合。所以有时候世人敌视狱所也不能都怪教廷的鼓吹,实在是因为在武道路上,良善之人不一定会始终秉持纯正之心,但恶徒只会在一次次杀戮中提升自己,武道公认的道理就是恶易良难,所以我今天让你感受的是我的道,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示警,希望你能有所获益。”

        尚言向邪橓再次拱手行礼:“我明白了,多谢。”

        邪橓用纤长的手指卷着红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懒散,漫不经心道:“这点小事不必如此,今日之事还有很多事情有疑点,大人虽然一早让我护住你,但是这外人进入骨冢的方法还不清楚。日后我们还是应该小心些,今日怕只是兵卒试探,或是有所顾忌不好直接露面,但我估计幕后之人的能力怕是要在我之上。”

        “我值得你们这些大人物来相互争斗吗?”尚言看着地上的黑血一点点地褪去,低着头默默道。

        邪橓感到了他的低落,出言安慰道:“别想太多,等到大人回来一切局势都会明朗的。”

        “恐怕今天的刺杀和我父亲的当年亡故的事情有关,家母一直在探查有关消息,却瞒着我只说是惹不起的大人物,现在想来对方果然是好实力连骨冢的规则都能打破。”回想过去,尚言的眼角泛起红意。

        邪橓一时无言,他不认为世家那群武痴能有实力在不触动神域惩戒的前提下去改变神明定下的规则。

        毕竟世家不受神明庇护,创世以来的亿万年间世家的结构极其不稳定,历经多代更迭后要是他们还能有如此实力,也就不会受骑士和教廷压迫至今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弱势低微的姿态了。

        但邪橓看着尚言倔强的模样,却意外的选择了沉默,在他看来这次的错误的仇恨可能会推着尚言走得更远,至少在未来无数个像今天这样的瞬间他都可能会有更强的实力去保护好自己。

        感受到了头顶的抚慰,尚言微微敛住情绪郑重其事向邪橓道:“我知你不愿承情于我,但是你今日所授以然算的上是我的老师,不管你认不认你终究已经是我的老师了。”

        邪橓压住心底莫名的情绪,笑着调侃道:“你这还强买强卖啊?看不出来你还有经商的天赋,真会做生意。话都说到着了,那我就当你的老师也无妨,不过等大人回来应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吧。”

        尚言明显不想答应,但是又怕邪橓直接把话说死,只能梗着脖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这就对了么。”邪橓说完没管住自己的手,摸摸尚言软软的金发,忽然他的目光触及了尚言腰间的穗子,发现上面的红珠还泛着诡异妖冶的光泽,心下瞬间一沉。他再次凝出剑握在手中,成防护姿态背护着尚言,双瞳的粉色桃花呈现出艳紫的趋势。

        察觉到了邪橓的反应,尚言也握住这穗子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紧张的氛围一时间在空气中蔓延。

        “没想到啊,当年的小家伙都敢出来乱护人了?”仿佛淬着寒毒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听到这声音邪橓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调整好了心态正色道:“今日本无意冒犯前辈,望您海涵。”

        “无妨,只是好久没见熟人有些寂寞了,不如你耍套剑给老夫瞧瞧,看看这些年你除了喜欢管闲事有没有真的长了本事?”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邪橓一听这话就明白对方没有计较的意思,心下微微琢磨开口道:“前辈若想看,晚辈照做就是,只是不知刚才那人?”

        “自废武道混进来的杂鱼罢了,有我们这些老骨头在你大可放心,至于这些规则秩序的问题,老夫自会处理,今日之后骨冢之内绝不会再有这种漏洞任这些宵小之徒可钻。”

        “多些前辈。”邪橓恭敬道,说完右手就挽出来一个漂亮的剑花,瞬移出了尚言身周百里外。随即站定在原地提息升势,压威比之刚才要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一道红光微闪,在远处被红光拢住的尚言刚刚好能感受到自己身体承受极限的剑势。

        在剑势提到顶峰时,邪橓右手持剑在空中掠过,锵的一声直接将一柄迎面劈来的重剑打掉,再不住的左右上下飞移以抵挡来自四周不住涌上来的飞剑,密密麻麻的连招让人看得头脑发麻,尚言在远处只能依稀看见几缕暗黑的残影在舞动。

        但如果有人能看清邪橓的动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极富有节奏地格挡配合上他本人矫健清逸的身姿组合成一幅单人持剑戏百器图,如果忽略剑势的煞气倒也能勉强算的上是“耍剑”。

        剑武至尾声,低哑的声音带了几分欣慰道:“不错啊,想来是那些老伙计们没放松对你的教诲,这剑如今是耍得有模有样,想当你这第一式老是被人嘲笑是是花架子,这一式留寂无踪也能称得上一句小成了。”

        “前辈谬赞了,晚辈惭愧。”邪橓顺势就收了剑,乖顺地回道。

        “行了,你什么样我这老骨头还能不知道,这还装腔作势干什么?你要是真有这么恭敬也不至于让狱所的人天天给你收拾烂摊子。行了,带着你的乖徒儿快走吧,再不走我这剑阁怕是要被你拆了。”

        邪橓被抖了老底,却仍是脸不红心不跳地端着谦卑的样子道:“那晚辈就告辞,此次多谢前辈援手。”说完没等对方回答他拉着尚言一个瞬闪就出了骨冢,速度之快让他没有注意到刚才尚言停留的地方渐渐浮现出一个八翼天使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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