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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十二


陆北惊讶,“你不是觉得脏吗?”

        沈星渊一副即将就义的表情,“……少吃一点,还能接受。”

        陆北失笑,想起沈星渊才来时对什么都很抗拒、冷漠疏离的模样,他突然很想摸一摸沈星渊的脑袋,觉得有些可爱。

        洪安琛的火锅店位于这一片最热闹的地方,就在菜市场的外围,人来人往相当密集。

        陆北和沈星渊到的时候,秦枫和陆婧早已经坐好了。

        他向秦枫介绍了沈星渊,秦枫扬起唇角,朝沈星渊伸手,“一直听过王子的名字,今天终于见着了。”

        沈星渊觉得秦枫的眼神别有深意,他眯了眯眼,没和秦枫相握。

        场面变得尴尬起来。

        陆北主动握住秦枫,笑道:“又拿你打‘官腔’那一套,对了,谢谢你今天带我姐姐出来。”

        以前在校队,陆北是队长,秦枫是副队长,陆北负责训练队员们的球技,秦枫则是应付老师,组织各种活动聚餐,两人配合得相当有默契。

        秦枫看了眼沈星渊,又看了一眼陆北,意味不明地说,“我当你这么早从我床上爬起来是为了什么,原来是去找王子殿下啊。”

        沈星渊闻言,眯眼看向陆北,昨晚陆北是和这个家伙睡的?!

        陆北没有察觉沈星渊的情绪,他轻轻锤了锤秦枫的肩头,乐道:“什么叫从你床上爬起来,那分明是我的床。”

        秦枫一把搂住陆北,把他带到自己身边,“你的就是我的,认识十几年了,用得着分得那么清楚吗?”

        陆北抵了抵秦枫的胳膊,秦枫突然会意,默契地绕到陆婧另一边坐下,和陆北一起把陆婧左右两侧的位置封死。

        火锅上来时,洪安琛也来了,他没有冒然地挨着陆婧,而是隔着陆北,坐在陆婧的对面。

        汤底味道还不错,这家店的装修比起附近的店,高档干净了不止一个档次,菜品也新鲜。

        陆北发现,沈星渊很少动筷,要吃也只吃清汤锅里的素菜。

        中途,沈星渊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去了外面。

        秦枫随意道,“沈星渊不喜欢吃火锅吗?”

        陆北有些担心,“他有胃病,吃不了味道太重的东西。”

        陆婧温声说:“要不要给他换一碗调料?”

        “……行。”陆北想说,味道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沈星渊洁癖发作。

        沈星渊出去接完电话,回来之后吃得更少了,饭局吃不到一半,沈星渊提前离开。

        结束这顿饭,陆北先送姐姐回家,等姐姐顺利睡下,才去找沈星渊。

        进门时,茶几上三个七倒八歪的药瓶特别显眼。

        陆北有些愧疚,毕竟沈星渊是为了他才去的,便问:“好点了吗?”

        沈星渊皮肤冷白如玉,此时更白了,“吃那种大锅菜,能好吗?”

        这句话有点发脾气的成分,陆北好脾气地笑笑,“刚才谁跟你打电话啊?”

        沈星渊自然不会说,那通电话是邵媱打的,邵媱不知道从哪听说奥赛的事,特意打电话过来让他参加数学竞赛,理由是,邵媱一个姐妹的男朋友也要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邵媱为了面子,想让他打败那个姐妹的男朋友。

        沈星渊直接拒绝,邵媱闹了好一阵,直到他清空了邵媱的购物车,邵媱才没那么生气。

        所以他半途离场,一半是因为洁癖和胃病,另一半是为了回来安抚邵媱。

        “没什么。”沈星渊揉了揉肚子,还挺难受的。

        陆北察觉他的异样,心疼地问:“有热水袋吗?”

        沈星渊咬住苍白的下唇,“没有。”

        陆北更加心疼了,他穿上外套出门,在冬季的寒夜里连续找了四五家超市,终于找到一家晚上十一点开着门的店,买了一个热水袋。

        他再次回到沈星渊家里时,沈星渊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眉头依旧紧锁,睡得非常不安稳。

        把热水袋捂在沈星渊的腹部,陆北正准备去拿毯子,突然,沈星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别走。”

        陆北微愣,心更软了,他绕到沈星渊的身后,把人抱在了怀里,试图把自己的体温传给沈星渊。

        整整一个寒夜,陆北一直抱着沈星渊,他怀里很暖,沈星渊紧皱的眉已经舒展开来。

        第二天凌晨。

        陆北几乎一夜没睡,不是因为不困,而是他这个姿势实在别扭,半边身子被比自己重的男人压住,腿全麻了,特别难受。

        这时,沈星渊的手机响了。

        什么人会大清早给沈星渊打电话啊?

        陆北看向来电显示,名字是:邵媱。

        邵媱?

        跟邵霁的名字有点儿像,不过陆北没细想,他现在特别困,就算腿麻、身体冷,困意仍抵挡不住地侵蚀他的大脑。

        电话这时又开始响。

        有什么急事,非得这么早联系啊?

        陆北担心电话吵到沈星渊,他伸手去勾电话,刚一拿到,手腕忽然被人扼住。

        沈星渊顺手按掉电话,然后从陆北怀里起来,他揉了揉额角,“你怎么会在这?”

        陆北感觉浑身阻断的血液终于流入四肢百骸,他困倦地笑了笑,“还好意思说,你拉着我不放,我只能坐到沙发上,然后你就靠过来了,我给你压了一晚上的热水袋。”

        还当了一晚上人rou靠垫。

        沈星渊微顿,他别扭地说:“谢谢。”

        陆北活动了一下筋骨,勉强能站起来了,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正想说话,这时,沈星渊的电话又响了。

        来电人:邵媱。

        他不由想,来电人分明是个女人,大清早找沈星渊,难道……

        沈星渊盖住手机,遮挡了来电显示,他说:“你回去吧。”

        回去?

        陆北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黑漆漆的一片,墙上的时针悬停在“5”。

        沈星渊看着不停作响的手机,再次重复,“你回去吧,我进去睡了。”然后他直接进了卧室。

        陆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好歹也让他睡客房吧,沈星渊却让他走了。

        陆北借浴室洗了一把冷水脸清醒了一下,隐约之间听到卧室里传来声音。

        “……我说过,不会参加数学竞赛,我报了天文。”

        “别哭了,你这次还想攀比什么?”

        “想要什么都可以。”

        ……

        沈星渊声音虽然算不上温和,却满是予取予求的纵容,陆北再联想到那个名字,心像是被一只手攥紧,隐隐作痛。

        是女朋友吗?

        还是只是家里的兄弟姐妹?

        他半边身子麻的,走路时有点跛,从沈星渊家里出来,外面天色灰暗,雾蒙蒙的一片,时不时刮来一道刺骨的寒风,陆北冷得打哆嗦。

        他看了一眼时间,5:20,还不能回去,他姐觉轻,稍稍一点动静就能醒,陆北便在公园里找了一个避风的位置靠着。

        没有了沈星渊,睡眠障碍再次发作,实在睡不着,便拿出手机点开算学app刷题。

        他有一段时间没有登录了,之前被他压在第二名的“夜阑听雨”刷上来了,陆北打了个冷哆嗦,觉得有点意思,点开难题榜,一道一道开始破解。

        ……

        直到早上七点,陆北准备回去,在路上遇到寺叔一帮人。

        他们正从红太阳ktv里出来,葛隆扶着寺叔,寺叔喝得有点醉了,脚下打颤。

        寺叔远远地就看到了陆北,然后然后他慢慢走来。

        陆北站在原地没动,待寺叔走近,他喊了一句,“寺叔。”

        寺叔身上弥漫着酒气,眼神还算清明,一双熬夜之后泛红的眼睛盯着陆北,里面仿佛有一条藏匿于深渊的毒蛇,正贪婪地打量着猎物。

        “你晚上没回家?”寺叔深吸了口气,然后从身上摸了一根烟出来,点燃。

        陆北身上已经冷透,脸上没什么血色,“没回去,我姐觉轻,怕把她吵醒了。”

        寺叔徐徐吐出一口烟雾,“这样。跟我回去喝口热茶吗?”

        陆北内心微怔,面上不表,“我准备去给她买早餐。”

        寺叔没勉强,点了点头,“快过年了,我那些生意上的伙伴也要来往,你既然从宏丰辞了,就过来帮帮忙。”

        “好。”陆北简短应道。

        寺叔走了,陆北拍了拍冻僵的脸颊,然后去给他姐买早餐。

        陆北回家之后,躺在床上辗转,始终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到了下午,葛隆来了家里。

        上次陆北收拾过葛隆,然后寺叔帮自己又收拾了一次,果然,这次葛隆出现时态度好了不少。

        一大堆补品放在桌上,人参、燕窝和鱼翅之类什么都有,葛隆面色不甘,却没再对陆北不敬,“寺叔传话,说这是给你补身体的,还有你姐,让你有困难就告诉他。”

        陆北家现在塞满了补品,柜子里还有那位秦老送的。

        陆婧笑容温婉,替陆北向寺叔道了谢,等人走了之后,陆婧摸了摸陆北的脸颊,“你不想要吗?”

        陆北微顿。

        陆婧双目无神,看不见陆北的表情,却似乎读懂了陆北的心,“不想要的话,就给寺叔还回去吧,姐姐还年轻,又不是七老八十,不需要这些东西。”

        陆北握住陆婧的手,“没有不想要,我只是在想怎么给你做呢。”

        陆婧摇头,“姐姐不吃那些,只吃北北买的。”

        陆北抱住陆婧,“姐,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陆婧咬着下唇,眼睛湿了,“傻瓜,北北没办法照顾姐姐一辈子的,你还要娶媳妇儿呢。”

        陆北哑声,“我不娶。”

        自从寺叔发话,陆北这个寒假便到酒店的公关部帮忙,寺叔在午胡市郊影响力非常大,除了酒店,还经营高利贷、租房等等的业务,来往的生意伙伴相当多,过年送礼什么的样样都得准备全面。

        陆北刚到酒店没多久,就被寺叔叫走了,听说晚上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饭局,寺叔打算带陆北去应酬。

        “来,试试这套衣服合不合身。”寺叔命人送上一套高定西服。

        这套西服没有铭牌,布料考究,版型挺括,陆北是一个典型的衣架子,换上西装之后,整个人英俊挺拔,风度翩翩,充满男人味的脸上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成熟。

        寺叔看了陆北好一会才挪开眼,他喝了一口冷茶,才说,“走吧。”

        今晚的饭局是宏丰修车厂的经理攒的,寺叔是本地的地头蛇,自从扫黑除恶工作开展之后,他就由黑转白,干起了正当生意,在当地影响力极大,在这场饭局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寺叔一共带了两个人赴宴,一个是陆北,另一个是葛隆。

        当他们进到包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中央的老人,那不是秦老吗?!

        陆北微愣,他情绪掩饰得很好,面上没什么波澜。

        当地的小头目们都受了邀请,都坐到了包间的椅子上,他们带来的人全都站在后面听吩咐。

        秦老其实只有六十五岁,“老”不过是对他的尊称罢了,在场的人都十分给他面子,纷纷敬酒。

        轮到寺叔时,秦老唤道:“陆北,你也一起。”

        这一声犹如巨石砸落水潭,激起千层波纹,所有人都看向被秦老点名的年轻人。

        寺叔也看了陆北一眼,眼里有探究,有疑惑。

        陆北不卑不亢地拿起酒壶,跟着寺叔一起去向秦老敬酒。

        “陆北不愧是老寺最看重的人,少年出英雄啊。”

        “就是就是,都能得到秦老赏识。”

        “毛爷也说他是条汉子。”

        ……

        陆北耳边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一杯喝完,陆北回去时看见了葛隆嫉妒的眼神,陆北懒得搭理葛隆,径自出了包间。

        他喝一杯脑袋就开始发晕,便来到窗前透透气。

        松开领口的扣子,他拿出一根烟咬着,心想,他跟沈星渊多久没见了?那天跟沈星渊通话的,到底是不是他女朋友?

        “陆北。”一个低沉的声音唤回他的注意力。

        陆北回头,发现是寺叔和葛隆。

        寺叔来到他身边,“不点?”

        陆北光想沈星渊去了,这才想起点烟,便下意识去拿打火机,这时寺叔按住他的手,朝他靠了过来。

        陆北浑身一僵,就准备别头躲开,却被寺叔按住肩膀。

        两个烟头相触,陆北的烟点燃了。

        “你跟了我几年了?”寺叔随意地问。

        “四年。”陆北咬着烟,回道。

        “你和秦老认识?”寺叔眯起眼。

        陆北知道秦老对自己的特别照顾,绝不可能因为他帮秦老修过一次车,“算是,帮他修过车。”

        帮秦老修车的事,宏丰修车厂的经理向寺叔提过,寺叔眯了眯眼,视线扫过陆北富有男人味的喉结时,眼里酒意更浓。

        “陆北,我对你怎么样?”

        陆北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拿下嘴里的烟,捏紧,“寺叔待我不薄。”

        寺叔凑近了半步,闻了闻陆北身上混杂着松木香和烟的味道,“如果我说,现在就让你报答我的恩情呢。”

        陆北一怔,他死死把烟捏在手里。

        寺叔吻到了陆北唇上,陆北满脑子都是沈星渊,他不适地皱眉,然后推开了寺叔。

        突然,寺叔一把掐住陆北的脖子,眼底发狠,“怎么,长大了,翅膀硬了,打算反抗我了?”

        陆北感觉肺内的空气正在被一点点地抽离,他艰难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不……敢。”

        寺叔接着一拳过去,这一拳毫无保留,陆北的后背撞到了撞面。

        “陆北,就算秦老赏识你,你也别忘了是谁在你落魄的时候给了你一口饭吃。”寺叔一把扯开陆北的衣襟,露出紧实的胸口和小腹。

        正要亲上去,陆北咬紧牙关,哑声,“您说过……等我十八岁。”

        寺叔眼底闪过一抹阴狠,揪得陆北的西服快变了形,狞笑,“跟我拖时间?你逃不掉的,陆北。”

        陆北眸光灰败,他按住寺叔的手,坚持道:“……十八。”

        寺叔甩开手,深吸一口气,然后狠狠眯起眼,“行,十八,陆北,你要是敢耍我,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吧?”

        “我清楚。”陆北颓道。

        寺叔看了一眼已经懵逼了的葛隆,“给他长点教训,要是敢还手,告诉我。”

        葛隆从“我的天啊寺叔竟然要和陆北搞基”的震惊中回过神,忙说,“遵命寺叔。”

        寺叔一走,葛隆眼里一狠,“没想到啊,我就说寺叔怎么那么看得起你呢,原来是靠卖屁股得到的关注,亏我还嫉妒你哈哈哈哈哈哈。好啊,那我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葛隆卷起袖子,当他与陆北凶厉的眼神撞上时,心里一怵,葛隆壮起胆子道:“寺叔说了,要是你敢还手,别怪他不客气。”

        陆北咬紧牙关,认命地笑了笑,他说,“放心,我不会还手。”

        ……

        西服的领带不知道落哪去了,零星几颗纽扣挂在衬衫上,陆北嘴角残留着淤青,他抬手抹了抹,嘶,流血了。

        现下天色已晚,他浑身又疼又难受,头还晕的厉害。

        陆北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瓶水,坐在外面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越是狼狈不想见人的时候,越是会出现意外。

        阮雪提着塑料袋从店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陆北。

        “北哥?!”阮雪连忙跑了过去,满眼都是心疼,“你跟谁打架了?疼不疼?”

        陆北现在浑身骨头都疼,葛隆一个人没胆子打他,又叫了一伙人过来揍他,陆北感觉身上快散架了。

        阮雪眼里包着泪花,她吸了吸鼻子,“我去给你买点药,你等我。”

        说完,阮雪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陆北靠在椅背,心想,此刻最想见的人不是阮雪,而是沈星渊,可惜,沈星渊永远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阮雪红着眼睛跑回来,拿出棉签小心给他上药,“北、北哥……忍着点。”

        “擦吧,”陆北浅笑,“早习惯了。”

        上完药,阮雪把棉签全部收拾进袋子里,她不忍的伸出手,抚上陆北的脸。

        陆北心想,要是这种温柔能在沈星渊身上出现,该有多好?

        在他感到疲惫,想要闭上眼休息一下时,一个他刻在脑海里、藏进心里的人突然出现。

        沈星渊正朝便利店走来,看到他们时,瞳孔放大,然后骤然紧缩,原本清冷淡漠的脸,突然变得凶狠起来。

        “陆北?!”沈星渊几乎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他低吼:“你们在干什么?!”

        陆北下意识起身,“不是,我……嘶。”

        他感觉骨头都快散了,猛然这么动一下,疼得他一个激灵,阮雪第一时间扶住他。

        “北哥,你小心。”阮雪关心道。

        这一幕放在沈星渊眼里,简直就像是女朋友在关心刚打完架的男朋友,陆北不是对他有非分之想吗?不是对他别有居心吗?不是处处讨好、对他殷勤奉献吗?!

        为什么一转头就跟一个女人含情相对?!

        沈星渊拳头捏得死紧,一向理智淡漠的他,心底忽然涌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想把陆北带走,锁在家里,永远不让陆北和阮雪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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