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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春耕与牛


机器工作久了,需要上点润滑油来维护,以保证其正常运转。同理,人工作久了,也是需要假期和休息来保持良好的状态。

        城里工人的休息时间一般是固定的某天,上完六天班后,剩下的一天就算休息日了。在这有限的一天里,女人们可以出选择去逛逛街;妇女们则选择约几个好友一起搓搓麻将;单身的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和要好的去看场电影;已婚的会选择陪着孩子,在美丽的公园里尽情地玩上一天。当然,勤劳的工人总是选择不休息,他们要加班多挣点钱,好贴补家用。

        而在乡下,休息时间可就没有这么固定。一年到头,只要稍微勤快的人,总是会忙得团团转。就像个陀螺,总是被农活抽得飞快地旋转,每当快要摇摇晃晃地停下来时,一计农活就像鞭子一样狠狠地抽了上来,让它再次飞快地旋转起来。

        英子的鞭子就是海山和繁重的家务,在与死神做斗争的过程中,又被家庭的柴米油盐抽得飞快地旋转着。景良的鞭子则是所有,他不仅要忙着田地里的农活,闲时还要帮着洗衣做饭、照看孩子。尽管他对家务的贡献,只能算是锦上添花,但仍就把他的休息时间蚕食得一干二净。

        春节对于农人来讲,可以说是他们难得的休息时间。就如同学生们的暑假,又长又安逸。乡里的人们都兴这样描述着年的范围:腊八过后就是年,十五一过鬼不闲。

        喝完了腊八粥,就算是进入了春节的范畴,人们喜气洋洋地准备着过年的糕点吃食、拜年的礼品,可等到正月十五元宵夜一过,连无所事事的鬼,都会莫名地忙碌起来。当然,乡人是没有几个真正见过鬼的。但他们却觉得,鬼一天到晚躺在坟墓里,什么事情也不用干,只等着逢年过节时,后人们给他们烧个纸钱,就有钱花,有饭吃,简直是清闲至极。所以当乡人们形容十分空闲的时候,就会把鬼拉出来比较一番。如果哪个农人被描述得比鬼还闲,这人无疑就是一大懒汉,会遭众人鄙视。

        十五一过,作为农人,就得开始准备农资,预备着春天的播种,只有播了种,才会有秋天的收获。三湖农场的农民相对周边地区的那就更忙了。英子所在的农场之所以比周围的村庄要富裕,是因为这里是该省的一个重要产棉基地。棉花种植是一个精细的活,远比麦子、水稻要复杂得多。在精细的管理耕作之下,这里出产的棉花自然质量好、品质优,远销国内多个省市,受到很多客户的喜欢,供不应求的现象也时有发生。

        而这里的农民忙,不仅仅是因为棉花种植的要求更为精细的管理,忙的还在于他们的双重身份:他们即是棉农,也是稻农。年十五一过,成袋的棉籽种,成袋的水稻种就开始往家里扛了,同时扛回来的还有肥料、农具、农药、种植方面的书籍,他们精心地规划着接下来的春种计划,美好地估计着秋收的果实。

        春雨一般是人们播种的标志。一场春雨降下,种子才能顺利发芽,种子不发芽,就别谈收获。因此,春雨贵如油,说得一点也夸假。衡量一年年成的好坏,春雨来得及不及时、来得彻不彻底则是衡量的重要标准。当然,春雨来临前,农人还得进行一项十分重要的工作——春耕。可以说春耕的重要程度就如同春雨、如同收获一样重要至极。

        土地经过前一年的耕种,农民的来回千百次地踩踏,再加上雨水的沉淀,大雪的挤压,早已板结不堪。春耕就是一个把土壤蓬松的过程。它的好处不仅可以把地面腐烂的叶子翻到地底下去,使土壤更加肥沃,而且翻上来的新土接受了太阳的曝晒后,阳光会杀死那些生存在土壤底下的细菌和虫卵,使接下来的作物少生病害。

        春耕后的土壤是极为膨松的。一脚踩下去,就像踩到白雪一般,深深地陷入泥土里,柔软却不冰冷。这种膨松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它更加地渗水透气,新种的种子在这种环境下,就像是冬天里盖着暖暖棉被睡觉的人们,一觉醒来时,更加地神清气爽。再喝一口春雨,种子顿时又精神了几分,借着这份精神劲儿,它们纷纷破土而出,棉被上就被披上了一层绿意,生机勃勃了起来。

        在那个物质极为贫乏的时代,做好春耕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尽管南河队有200户左右的人家,但作为耕地主角的水牛并不是很多。在全国各地还在把实现温饱作为的奋斗目标的那个时代,尽管这里已经把小康做为了自己的奋斗目标,但养牛仍是件极不容易的事情。牛在耕地,拉运东西方面的作用无可取代,但牛不同于机器,机器不用时你可以把它收起来,机器可不需要吃喝,顶多喂它点机油给它,让它过过嘴瘾即可。但牛可不是简单地喝喝水就能养活的。你一定会问:那为什么不用机器取代大水牛呢?如果这样问,我只能说你很傻很天真,忘记了那个时代究竟是多么地贫乏。在那样一个连自行车都稀缺的农村,在一个挖河都还得用锹铲肩挑的农村,吃油的机器的确是不常见的,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罕见的。

        牛的食量惊人,几乎是所有牲畜中最能吃的一个。它也如同人一样,一天也要吃三顿,少一顿不喂都饿得直叫唤。它饿了,需要吃;生了病,需要治;跟别的牛打伤了,需要医;偷吃人家的庄稼,需要赔。这所有的麻烦事,都得需要时间、金钱和精力来解决。

        牛很精贵。她庞大的体积,就是净卖肉,也会卖上很多钱;净吃肉,也会吃上好久好久,人们不得不看得很重。有时,牛偷吃了人家的庄稼,回到家时,挨打的肯定是放牛的娃子,而不是牛。在大人们看来,牛皮太厚,普通地打几下,不疼不痒,用力打吧,打伤了还得花钱医治,是划不来的;放牛的娃子则不同,小孩子皮嫩,稍微打几下,就疼得哇哇直叫,从中可以看出,明显放牛的娃子更容易长点记性。反正家里放牛的娃子也多,老大打伤了,大不了让老三接着去放牛,而牛打伤了,就真没得用了。

        牛也很娇气。在伤风感冒稍微严重点或者是干活干得很累时,她还得吃人都舍不得吃的鸡蛋来增加营养。大人拿来一筐子土鸡蛋,在土鸡和小孩子的注视下,照着整齐平整的牛牙齿猛力一磕,壳破了,流出汁液来。这时牛是不会介意你拿鸡蛋磕碰她牙齿的,她鬼灵的狠。她知道人们不会无缘无故地拿着她的牙齿来敲鸡蛋;她知道,人们是嫌弃她口水脏的;她知道,人们多得是灶台子来敲鸡蛋;她知道,拿她牙齿来敲鸡蛋,唯一的可能就是她马上能吃到鸡蛋。顿时她口水流了一地,看得旁边的黄狗一阵心惊,终于见识到世界上还有口水比自己多的动物。直到众多鸡蛋的汁液一滴不剩地沿着她宽大的喉咙滑进她的胃里,她才眯起那双灯笼似的眼睛,欢快地嚼起来,恨不得立马就把鸡蛋反刍出来,好好地品尝一番。蛋壳被顺手扔在一边,黄狗立马扑上,丝毫不介意里面其实只剩下的那一点点蛋腥味。

        不是人们如此宠爱牛,因为如果照顾不仔细,不幸病亡或累毙,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绝对是一个难以估量的损失,会心痛很久。以至于十几年后想到这头庞大的生物时,心里还会一阵肉痛,感叹当时它要是不死,该有多好?没准都生出七八头小牛,卖了几千块钱了;即使是公牛,那交配所收的配种费也是绝不会含糊的。因此,有牛的家庭就如同多了一位家庭成员一样,而且丝毫不会怠慢。

        牛虽精贵,虽娇气,但好在她很实用,吃食又简单价廉,人们养牛也就成为一种常态。春天过后,草木丛生,牛有了天然的食物,自然好喂养。田埂上、水沟里都是良好的放牧场所。可再好的路边、田埂终究不是正规的草场,根本就架不住生产队那二十几头牛的啃食。放个牛还得竞争,甚至要跑上几里路才能把牛喂饱。虽然路是远了点,但仍就是有办法的,可以喂饱她。深秋以后,才是养牛者真正的恶梦。野草都枯死了,当连枯死的野草都被牛吃完的时候,那就只能用稻草来喂养了,一头成年的牛一天至少要吃三捆稻草,这如果放一个家庭里来,是很难有这么多稻草来喂养的。

        即使食物不成问题,看管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牛也同人一样,需要关心。冬天如果太冷,你得把它的牛棚里铺满金黄的稻草,再拿个毯子给她盖上;夏天热了,你还得经常带它去河里洗澡,热出个好歹,也是得不偿失。你可以把牛拴在一个地方一两天,但如果拴它一个星期,它可能就会不乐意了。如果不管它,一直拴着,牛也会发疯。会不停地转动,试图把木桩拨起来,试图把绳子给拧断。有的牛野得狠,返祖程度高的,会直接动口去咬断麻绳,然后挣脱逃走。引得养牛的人家一阵惊慌,发动亲朋好友,四处寻找。有的牛一跑甚至能跑十几里路,穿林过河,依着小时候的记忆去找自己的母亲。然后它就迷路了,回不来了,被他人捡去,成为了人家耕牛。那时候丢牛的现象十分普遍,大人们没有时间看管,全是家里的放牛娃拿着小鞭子,牵着一头比自己大十几倍的牛就出门了去。小孩子的玩性大,自然放丢牛的可能性就高很多。

        因此,正因为养牛极为不易,很少有人家能单独养头牛的。农人们通常是六七家一起养,或是亲戚间,或是邻居间,或是玩得好的朋友之间一起合作养一头。牛轮流在每家待一个星期左右,然后再转到下一家去,一个循环下来,已经快两个月了,这样一来,大家也不累了,经济方面的压力也小了很多。在农忙时节来临时,大家就商量着轮流使用。轮流使用也有个先后,既然大家在一起养牛,应该也是比较熟悉之人,对于顺序的事大家也不是很计较,这回我先让你先使用,下次就归我先用。这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大家都很好地遵守着,和睦相处,发挥了牛最大的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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