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走马观花的英语老师

初一的下半年，海山所在的四班也换了一个新的英语老师。在美女胡老师被调离这里之后，换来的同样是一个美女老师，只是这位年纪大了好一截，脸子也如赵老师一样，冷得直冒寒气。

        如果说赵老师的脸是塑料面具做的，因偶尔的拉伸，还是能让这个塑料面具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呈现出微笑来，那么这位新来老师的脸则犹如冰雕一般，又冷又硬，只有破碎的危险，没有微笑的可能。甚至很多年以后，海山都忘记她姓什么，叫什么名字时，还是能记得起她那张冰冷至极的脸。在海山记忆里，她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笑过的老师。

        这位老师刚来的时候，就透露出一种傲气，让人极为不悦。这种傲气是有资本的，她不仅是高中英语教学组的副组长，而且还能和外国人对答如流。这对于那些会英语，但不会说英语的本地英语老师来讲，是一个神技。更令人吃惊的是，她还有个亲哥哥已经留学去了米国，并从此一去不返，在米国安了家。课堂闲暇时，她便会从包里掏出一个全洋文的信封拆开来，慢慢读着里面的来信。然后，在让同学们自习的时候，她又会掏出一张漂亮的信纸，以优雅整齐的英文字母给自己远在米国的哥哥写着回信。在那个不通电话的初中时代，写信是人们主要的联系方式。

        由于她的冷脸与高傲，这位学问深厚的英语老师在学校的英语老师里成为特立独行的一个，与人的关系都不好。由于教师资源的紧缺，在英语教学交流会上，大家一致推荐她过来，她没有答应。最后，在戴校长亲自‘劝请’下，她才答应到这个新手班来教课了。

        因此，她来这里时就有一肚的火气与怒气。她认为让她来教这些连ABCD都写不全的孩子们对她简直就是一种污辱与蔑视。

        可在大家一致推荐之下，在无可奈何之中，她还是来了，只不过脸色比平时更冷了。在人们的印象里，冷美人也通常属于绝顶聪明的那一类，她们冰冷的眼光能看透一切虚情假意，然后又用冰冷的目光来就此灭杀之。当她看到那些后排男生火热不善的目光时，就更加冷了。她生气了，想着法地折磨起这些年轻的色狼们：打、骂、罚站、冷嘲热讽；背词、背句，背诵标点符号，她能怎么苛刻就怎么苛刻，严格到不近人情的地步。

        她的这种行为把班里大多的数的男生都得罪了，剩下的那些女生对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看法。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男生的后面是女生。在这个以恋爱为时尚的班级里，这些男生女生都或多或少地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在这个爱情气息浓郁的，学习气氛不浓的普通班里，这是十分常见的而普遍的现象。

        逐渐她“冰妖”的外号也便在班级里流传开了。在冰妖的暴政下，同学们普遍产生了逆反心理，班里的成绩也如同结了冰一样，丝毫不见上涨的趋势，反而一点一点地化成了水，成为正宗的‘水货班’。全班除了海山和朱，勉强挣扎过了及格线，其它的同学则全军覆没。就这两个及了格的同学，班主任也丝毫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俩是同桌，保不准就有一个抄了另一个的答案的情况。

        这下冰妖急了、气了，直骂学生是人头猪脑；同学们乐了、笑了，心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班主任懵了、慌了，急忙上书反映情况；戴校长恼了，怒了，认为她是故意和学校做对，并小小地批评了她。

        在教学质量会上这一次简单的小批评，也把这个学问深厚的冰妖给惹怒了。很快，她和戴校长就争吵了起来。戴校长谈着学术，冰妖却谈着人品，可怜的胡老师最后也被无辜地牵扯进来，当众中枪倒地。关于戴校长和胡秘书的事，其实学校的老师们都是知道的，但没有一个愿意去揭穿，这是得罪人的事情。作为下属的他们，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多只是在背后议论一下而已。

        最后不知是戴校长怒发冲冠，一下开除了这个学问深厚的英语老师；还是冰妖豪气冲天，反过来炒了戴校长的鱿鱼。反正这个冰妖很快就走了。据说是去米国找她的哥哥去了，留下父母双亲在三湖这个美丽富饶的小地方独自养起老来。

        依照海山最后一位英语老师梅老师的话来讲：

        “那个娇情的女人一点也不负责，说走就走。留下了两个毕业班给我一个人带，累得她是：上气不接下气，口水也讲干了，噪子也冒火了，眼睛也快看瞎了……我的课本来就紧，现在更是紧了，连放个屁的时间都没有……这真是个无耻的小贱人！”

        梅老师是海山初中三年的第四个英语老师。也是最后一任英语老师。虽然也是土生土长的三湖人，但为了显示自己是英语教师，特意去把头发染成了金红色，而且还做了一个夸张的大波浪卷。

        为了显示外国人的气场，打扮入时的她经常以风衣、高跟鞋和浓妆见人。梅老师长得算是几个女性英语老师中最差的一个，但勉强也是能算得上美女。不过由于脸上的粉过厚，身上的香味太浓，这些过于招摇的打扮让本来保守的她却落了一个‘风骚’的臭名。

        对于梅老师的人品，海山是有不同的看法的，海山更注重看的是内涵。梅老师虽然外表光鲜艳丽，却是一个极为保守标准的中国女人。这与那些外表美丽清纯，却包藏祸心的女人，要强上了很多很多。因此，梅老师也是海山初中阶段少有的几个十分敬重的老师之一。也正是在她高超的英语教学水平下，海山才算真正地摸爬进了英语王国的大门，踏进了英语的世界。英语成绩在短短的一年内，提升得十分显著。

        如果让海山早点认识她，没准他的成绩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只是世界上没有‘如果’一说，现实就是现实，无法重来，也无法更改。

        初一下学期的末尾，海山迎来了他的第三位英语老师。这个英语老师是政治老师的表弟。因为学校英语老师奇缺，政治老师为了缓解戴校长的燃眉之急，特意把自己的表弟从别的学校给挖了过来。

        这个新来的蒋老师比前两位英语老师要可靠得多，男同学的目光也不会在他身上游走了，因为他是一个男的。蒋老师的长相也极为普通，不至于再引什么狂风浪蝶。个子高挑，身材不错的蒋老师按理说也是会吸引女生的目光的，可悲的是他也和夜叉一样，有着一脸的无可救药的青春痘。这让班里的女生们着实也倒了味口，努力和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生怕他的痘痘会如同知识一样，慢慢地也传给了她们。

        蒋老师的英语水平比冰妖是要差上一大截的，这是海山后来才知道的事情。由于三湖有独特的猪肉供出口国外，所以，一年总有那么几回，在天星街上是可以见到外国佬的。而且每次出现的时候，后面总会跟着一群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看动物一般。一次在放学的路上，一个黑人在商场里和土生土长的营业员艰难地对着话，要买东西，但却如同‘鸡同鸭讲’一般。

        当然，那天的那个商场也不例外，周围围着一大群人试图帮助这个外国友人的‘热情’的本地人，可是他们却忘记自己最重要的一件事，他们并不懂英语。帮助的结果，也如同大人和婴孩对话一样，比划了半天竟毫无进展。若是冰妖在的话，很快就能办好这件事，可惜冰妖不在了。海山和同行的林班长是准备上去帮助一把，可想到自己差不多只会默写英语字母和打招呼的水平，对价格和数字简直是一窃不通，当即也决定不上去献丑了。正在这时，他们的新老师蒋老师不期而至。蒋老师见一堆人在围观，也好奇地围了上去，想看个究竟。蒋老师的到来，海山和林几乎同时认为，这个外国友人肯定能顺利买到他希望的东西，因为蒋老师就是英语老师啊。

        可剧情总是在这种时候急转直下。当蒋老师定睛一看，是个外国人因语言不通买不到东西时，而不是预料的什么打架吵嘴的热闹事情时，立刻毫不犹豫地调头离开，仿佛后面有人追赶他一样。海山和林当然没有斗着胆子去喊他，更没有打算把他给叫回来。那个时候，他们学生对老师是有一种本能的害怕情绪。两个失望了，失望的同时，又产生了一些幸运的心理。还好老师没有发现人群中的他们，要不然，以后的日子可能就不会好过了。

        其实这个黑人是懂点中文的，能来到这个偏僻的内地小农场，不懂点中文是绝对不行的。但是让这个黑人悲剧的是他学的是标准的普通话，而三湖的这个营业员操得是一口土得不能再土的地方话，这种地方话，对于普通话来讲，又相当于一个简化版的外国语了。由于土生土长又没有读过书的缘故，这个营业员当然是不会讲普通话的，就是一个纯种的外地中国人来和她沟通，都不见有多畅通。最后这个黑人和这一大群人沟通了半天，终究因为沟通不畅，扫兴地走了。

        蒋老师的表现让海山和林班长都极度地失望，好在他以后温和的性格弥补了他水平的不足。在海山记忆中他是最温柔的老师之一，他也从没有打过人。他温和的个性也得到了学生们的一致好评，他温水煮青蛙的教育方法，也使得4班的英语成绩慢慢地回升起来。尽管120分的满分，80几分以上的同学很少，90以上的没有，但（4）班英语成绩的及格率竟奇迹般地提高到了80%以上。尽管没有高分，可出色的及格率的表现，让他也算是超额完成了学校的教学任务。

        能把一个只有两个人及格的班级教到有80%以上的及格率的教育成绩，绝对算是创造奇迹了。借着这个奇迹，这个新招来的蒋老师很快也就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教学骨干。不久，他也在三湖中学成了家，妻子正是海山的班主任夜叉，这‘一柔一刚’的‘二痘’的结合，在学校的爱情故事中也传成了一段不朽的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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