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永远的赵老师

课堂死一般地沉静，就连刚才还在嚎嚎大哭的黄也停止了哭声。今天的事情太出乎意料了：课间男女生打架的行为本来也就不多，在课堂上当着老师面打架的男女生，就更是稀少，几年都碰不到一次；平时成绩第一、温顺无比的海山也主动打人了；平时端庄优雅、和蔼可亲的赵老师也变得蛮横任性了。今天有太多太多不可能的事情发生，让同学们震惊无比。

        ‘以后我还就要一直偏心海山，你们又能把我怎样？’这正是能刻入海山生命里的那句话。海山听到这句后也彻底被感动了。此时就是让他奉献出宝贵的生命，他眼睛也都不会眨一下，毫不犹豫地就献上去。这是一句注定了会令人终生难忘的话，面前的这位赵老师也注定了会将成为他终生难忘的一位老师。

        “海山，你也不对！身为学习委员，就应该以身作责。做为一个男生，更怎么能动手打女生？”赵老师批评完黄，又开始训斥起海山来。显然，之所以首先批评黄，在赵老师看来，黄的罪过比海山是严重得多的。

        “她该打！”

        海山安静地低着头听着老师的教诲，嘴里却悠悠地回了一句。

        如果说打哈欠是会传染的，那么打人也是会传染的。气头上的赵老师见他不但没有认错，还回了嘴，虽然心里上更加开心了，但表面上是不能表现出来的。顿时走到他身边，拿书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抽了几下。

        “走跟我去见你的班主任。其它同学自习。把我刚才讲的重点内容背诵下来，我等会我会来检查，一个字都不允许错，背诵不到的罚抄100遍！”赵老师严厉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教室。

        罚抄100遍？开什么玩笑！政治的重点内容向来就是纯句子的，而把这种纯句子的东西抄100遍那还了得！？班里所有同学顿时都拉长了脸，刚才还是以看戏的态度上着课，现在马上收敛了，变得人人自危了起来。

        “刚才老师讲到哪里了？哪里是重点，快点告诉我一下！”

        “我也没听，问问前面的吧，快！100遍，我的妈啊，这是整死人的节奏，都怪他俩！”

        “可不是么？不过，你真以为戏是这么好看啊，那是得交‘钱’的！”

        “别乌鸦嘴，快去问，要交你交！”

        两个同学急切地窃窃私语着，顿时教室里‘哗啦哗啦’翻书的声音和‘哼哼唧唧’低声的背书的声音此起彼伏。

        黄露见赵老师也打海山了，还把他叫去见班主任，却没有让她也去，心里高兴得开了花，心里那对赵老师的偏见一下子就没了，反而还因老师的大度，而感到愧疚起来。她对与海山的气，也随之消失了大半。她心里默想着‘你个傻小子，活该！你护着你的赵老师，看人家赵老师最后不一样打你了么？到头来还让你去见班主任，你就小心被开除吧。’

        想完海山，她也开始紧张地背起书来。她知道当赵老师回来时，她毫无疑问是必‘照顾’的对象！抄100遍？开什么玩笑，就是两只笔叠在一起抄，那也得抄50遍！当然，黄同学后来也是被夜叉单独叫到教室外面去谈了很久，不过这是后话了。

        来到办公室的海山，很是紧张。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又是一顿夜叉的批评与责打。政治老师简单地把情况跟班主任说了一遍，言语中带着维护，维护中又带着开脱。班主任听懂了之后，倒也没有过多地说什么，反而从心里赞赏着海山的勇气。向来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就是对立般地存在，现在出现一个主动维护老师的学生，这真是一件令人感动的事情。

        很快，赵老师又把海山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老师这次打你，你恨不恨老师？”

        “我从来没有恨过老师你！”

        听到海山的话后，赵老师欣慰地笑了，

        “我打得还痛吗？刚刚下手重了点！”

        “早就不痛了！”

        “不痛就好，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男人得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即使生气时，也不失了男人应有的风度。”

        “嗯，我知道了。”

        最后赵老师又说了一声‘谢谢’后，就把他放了回去。

        海山维护老师尊严的事，在老师界也小范围地也传开了，一时成为佳话。班主任老师虽不喜欢他打女生的举动，但他维护老师的事情，着实也令她佩服，功过相抵，而且功大于过。她不但没有责罚他，还私下夸他勇气可嘉，只是形式上地让他写一分1000字的检讨来交待事情，这个事情也就算是过了。

        班里的闹剧很快就结束了，在这‘二打一’的对战中，黄明显吃了亏，下巴处被海山砸了一道淤青。本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原则，这则轰动学校的学生与老师对抗，迅速地传了开去。

        很多学生都支持黄，认为这种课堂上的公平是重要的，这种公平在以前的社会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但在西文文化逐渐深入的今天，已然成了一种思想的萌芽，大有拔地而起之势。当然也有很多受了老师优待的学生很反感这种行为，认为这种是欺师灭祖的行为，这种不感恩的现象是不值得提倡的。即使没有老师的特别照顾，老师的平均对待学生的那份教育之恩也同样是一种恩情。认为黄的行为极大地触犯了老师应该有的尊严，破坏了学校应有的教学秩序。

        当然，这种大规模的思潮也只是在口头上出现，并没有上纲上线，在一些微不足道的惩罚后，就这么翻了过去。

        学生与老师之间的话题向来就是比较沉闷的，在这青春荷尔蒙气息浓厚的学校，大家也不满足于这种表面的现象，而开始更深层次地去探究后面的本质原因。

        因此，这口耳相传的故事又有了新的版本，又戏剧化地演变成了一场男生与女生间争风吃醋的大战。大致情节就是两个女生为争夺一个阳光小正太而明争暗斗，由于男生不满被恐龙体型爱慕者的控制，与美女联合起来对抗恐龙，公然在上课时与恐龙大战了一场，上演了一场现实版的美女、正太与野兽间的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最后结局则是：男生因为触犯‘不得谈恋爱的校规’，被罚写了10000字的检讨，这才结束。

        这件事情对赵老师也是有影响的。几个月后，海山所崇敬的赵老师就被调离海山班，到重点班任教去了。据说这件事让赵老师在总场机关丈夫知道后十分恼火，当即找校长谈了话，责怪校长给他夫人安排这么一个没有素质的班级来任教，简直就是污辱，还在他夫人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戴校长慌了，连忙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之后就把赵老师调到素质更高的重点班去教学去了。为了弥补职位空缺，他自己就不得不兼职起海山班的政治老师了，他还向赵老师的丈夫承诺：一定要亲自来杀杀这些学生的威风，保证让学风更加严谨起来。

        赵老师的离开让海山很失落，有种被抛弃的感觉，而且他也失落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学校的安排并不是他这个小孩子能做得了主的，最后也只能被迫接受。

        再想想黄同学，仔细想后他也是觉得对不住黄同学的。兼职的戴校长对她表现出来的严格更是让海山心中愧疚不安。黄同学再怎么不对，如果海山当初不动手，这个事情就不会闹得这么大，也不至于惊动赵老师的丈夫后，又被迫惊动校长。无论怎样，他作为一个男生对女孩子动手，也都是不对的。当然，海山的父亲也是有打母亲的先例的，不过每次，他都会恨父亲恨得入骨后，又会无比地同情起母亲来。在他心里其实早已树立了‘打女人的不对’，认为打女人的男人绝对是一个坏男人，可那天，愤怒还是让他失去了理智。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自己多半也会吞下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个人霸占教育资源太多的人，不管是有意无意的，总归是不好的。这么一想，黄倒还是弱势群体。作为弱势群体能勇敢地站出来指正，尽管黄的行为有些激烈，违背了传统，可就凭这种义气的行为，也是可圈可点。默默地想过之后，海山竟也十分佩服这个反抗传统的‘女英雄’起来。

        ‘自古英雄配辣条’这是学生中的公理。一袋辣条五毛钱，一群人围着吃，各自辣得热火朝天、哭天喊地，却仍乐此不疲。辣条也逐渐成为同学们交际中的必备品。

        海山是很佩服辣条的。似乎在十几年后的今天，在这个物价飞涨的年代，它的价格仍然坚挺保持着5毛钱一袋的平价记录，这是让人极为震惊的事。

        那些年，海山不知道自己和同学们吃了多少辣条，那种味道的确是家里菜所找不到的，酣畅淋漓、痛快无比，让人欲罢不能，越吃越想吃。也是到了后来，当通讯发达了，新闻发达了，等到海山慢慢地发现这些辣条的娘家时，他的敬佩之心才逐渐地消失。再次看到辣条时，就想吐了。后来的海山甚至还有一个奇思妙想：当年自己这么地瘦弱、矮小和发育不良，是不是自己吃多辣条和防腐剂的缘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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