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迫不得已的异地恋

刑霆毅没想到阮辰泽会提出这样的请求。重生前作为乖乖女的时候，刑霆毅的恋爱经历几乎为零。重生后作为富家公子，除了战战兢兢地摸索如何扮演好当前的角色，刑霆毅别无选择。至于和阮辰泽谈恋爱的事，完全在他的计划之外。

        刑霆毅长久以来深受梦魇困扰，那些被迫在他脑海和梦境中播放回闪的记忆碎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阮辰泽在他重生以前就和他这具躯体的主人经历过许多刻骨铭心的事情。阮辰泽之所以对他展开“缠郎”式的热烈追求，本质上也只是看中他所寄生的这副好皮囊，和这副皮囊下原装的灵魂罢了，和他这个“山寨替换装”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刑霆毅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赶上架的鸭子，又像是临时抱佛脚挑灯复习的学生，迷迷糊糊就接下了前主人撂下的挑子，囫囵吞枣地强行共情，慌里慌张地即兴表演。未来还将背负这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过往，长久地扮演不属于自己的角色，束手束脚地度过同样不由自己掌控的一生。什么豪门少爷？什么富家公子？刑霆毅惊觉：他和困在别人身体里的灵魂囚犯又有什么区别呢？说得难听点，他只是个替身，身不由己的替身，仅此而已。

        “刑少爷？”阮辰泽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啊？什么？”刑霆毅回过神来。

        “我们同居吧。”阮辰泽的手覆上他的手背，刑霆毅清晰地看见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刑霆毅的胸口倏地淌过一股暖流。

        那又怎么样呢？既然命运安排了我重生在刑霆毅的身体里，既然缘分注定了阮辰泽会爱上我，我为何不坦然接受呢？只要我不说，谁会知道这些秘密？自私一点又何妨呢？阮辰泽他爱刑霆毅，而我，从重生那一刻起就是刑霆毅。我为什么要问心有愧？况且，在这个时空里，不对，在几乎所有的时空里，很难再找到第二个像他这般真心的人了。

        “啊，好啊。”刑霆毅回应道。

        “真的？”阮辰泽面露惊喜之色。

        “嗯。”刑霆毅低头吃饭。

        “那我们明年开春了就搬家。”阮辰泽很兴奋。

        “这么快吗？你不会打算住毛坯房吧？”刑霆毅笑了笑。

        “我最近看了个样板间，精装修的，家具家电都有，整体还不错，基本上交了房就可以直接入住。”

        阮辰泽眼睛里盛着星星，刑霆毅看得心里一软，竟然吃起自己的醋来：他所在的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到底是积了什么大德，竟然能摊上这样痴情专一又有担当的男人？转念一想，又觉得原来这主人说到底还是命苦，这么好的男人最后还不是没把握住被自己给截胡了，琢磨着又有点美滋滋了起来。

        阮辰泽对刑霆毅这些百转千回的弯弯绕绕毫不知情，他此刻只感到幸福，前所未有的安定感和掌控感让他几乎有些飘飘然了。

        可算熬到了放寒假，阮辰泽随舅舅一起回了老家。刑霆毅随刑竹林、黎爽和黎淼一起去了某岛度假。周凌霄的护照不巧过期了，没能跟着一起去，又碍于王妈等一众人都回去过年了，她一个人待在刑霆毅家也没意思。周凌霄故态复萌，重拾起文艺女青年那套做派，搞了个名为“走走停停”的账号，在各大社交帐号记录她的“岁月静好”去了。当然，她的岁月静不静好另当别论，她爸在里头的日子可是一丁点儿也不静好。这人日思夜想地盼着女儿能早日傍上大款权势，能不能把邢竹林拖下水目前他已经不抱希望，只要女儿能托人为自己洗脱罪证，他就谢天谢地了。

        周凌霄和黎淼的“反刑竹林”地下同盟结成已有一段时间，期间二人轮番趁大伙都不在家的时候去刑竹林的书房和卧室里地毯式搜寻过几回，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无所获。周凌霄给黎淼出主意，让他留心刑竹林在公司的动作，比如股权变动啊财产转移啊之类的。但黎淼作为黎爽的“裙带关系”，本身在公司就只是挂了个虚职，更不可能有机会参加股东大会。再说了，单凭黎淼那点脑容量，就算刑竹林真有什么小辫子，也不是他这种段位的能抓得住的。他们的“反刑竹林”地下活动无疾而终。

        刑霆毅原本是想约阮辰泽一同外出度假的，奈何阮辰泽说自己要回老家处理点重要的事情，二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暂时分居了两地。刑霆毅身处国外，几乎隔上一两个小时就要给阮辰泽分享几张沙滩阳光冲浪等“资产阶级享受派”的照片，末尾还要附上一连串的爱心亲亲抱抱的小表情，聊天记录简直腻歪得没眼看。阮辰泽和刑霆毅有时差，半夜时不时地被手机震动给闹醒，但看到对方在外边玩得那么开心还不忘记和自己分享，就任由刑霆毅刷屏式分享日常了。

        “阿泽。”刑霆毅发了个语音过来，声音有点小。

        “怎么了？刑少爷玩得不开心？”阮辰泽强打精神回复道。

        “没有。”刑霆毅回复。

        “那是怎么了？国外的金发碧眼不合刑公子的口味？”阮辰泽打趣道。

        “我能听听你的声音吗？”刑霆毅刚将这行字发过去，对方突然一个视频打了过来，刑霆毅慌乱地接通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呢？”视频中阮辰泽睡眼惺忪，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看不清屋内的摆设。

        “我……我在沙滩上呢。”刑霆毅□□着上半身，穿着大黄大绿的沙滩裤，身后还搔首弄姿地聚着一众五颜六色穿着比基尼的姑娘们在拍游客照。

        “怎么不穿衣服？”阮辰泽看着屏幕里的刑霆毅皱了皱眉。

        “外面热，而且……”刑霆毅正要解释，被人打断了。

        “回去穿上。”阮辰泽语气里有几分命令的口吻。

        “现在？”刑霆毅问。

        “现在，立刻，马上。”阮辰泽果然就是在发号施令。

        “你这么凶干嘛？”刑霆毅有点委屈。

        “你是什么身体什么皮肤自己心里没有点数？非得像军训一样晒个太阳起一身疹子折腾了半个月才开心？”阮辰泽果然就是在凶他。

        “不跟你说了，再见。”刑霆毅闷闷地挂了电话。犹豫了半晌，刑霆毅觉得还是有必要和阮辰泽打个预防针。

        “你以后打电话注意着点，今天还好他们都不在。”刑霆毅点击了发送。

        “我知道。”阮辰泽几乎是秒回。

        “我……”刑霆毅在对话框里一连打了好几行字，全都删了。

        阮辰泽见刑霆毅那边总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轻笑了一声，发过来一行字：

        “我也很想你。”

        刑霆毅心里一颤：他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的？发过去了一个问号。

        “怎么？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害相思病，刑少爷这么快就见异思迁了？”阮辰泽问。

        “我是问，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的。”

        “你猜？”阮辰泽发了个表情包。

        “不猜。”刑霆毅暗骂：我可真没出息，又被撩到了。

        “好困，为了陪您聊天，小的熬得那叫一个容颜憔悴。”阮辰泽又开始了，还补了个“我哭了”的表情包。

        “对不起啊，我忘了有时差了。你睡吧。”刑霆毅说。

        “夫君，您可得赔我损失费啊！”阮辰泽发过来一段阴阳怪气的戏腔。

        “你说怎么补偿？”刑霆毅问。

        “嗯…我想想，见了面再告诉你。”阮辰泽回复。

        “好吧。”刑霆毅爽快地答应了。

        年初一很快就到了。阮辰泽老家的房子常年无人居住，这两天他趁着空闲的当儿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通，看起来还算整洁敞亮。他爸阮忠政早几年就跑得没了踪影，过年过节的也不回来，这会子不知道正在哪座城市的哪个犄角旮旯里藏头露尾。阮忠政从阮辰泽记事起，不是在投资就是在躲债，要不然就是在投资和躲债的路上。阮辰泽倒不在意阮忠政何去何从，反正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恶人自有天收。他此番回来主要是为了将房子的室内设计图交给吴警官，啊不对，交给净空和尚的。

        “辰泽回来啦。”妮子妈挎着菜篮和他打招呼，笑容很亲切。

        “嗯，阿姨好。妮子姐回来了吗？”阮辰泽顺口一问。

        “哎呀，妮子生病啦，在医院呢。”妮子妈回答。

        “还没好吗？”阮辰泽问。

        “是呀，妮子生病啦，在医院呢。”妮子妈重复道。

        阮辰泽想着自己还有正事要干，没多在意这些细节，只是礼貌地问候了两句，就迈着长腿往曾经失火了的那栋房子走去。

        “东西带来了？”阮辰泽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嗯。”阮辰泽一回头，看到吴警官、实验室的贾阿姨和他们的女儿梦梦一家三口齐齐整整地立在门口。阮辰泽将资料放到了吴警官面前剥落了油漆的桌子上。

        “辛苦你了。”贾阿姨说道。

        “辛苦你们了。”阮辰泽鞠了个躬。

        “应该的。”两口子齐声说。

        “阿泽哥哥，新年快乐！送给你！”阮辰泽一低头，看见梦梦正举着一个透明塑料袋，袋子里的水很多，最上方扎了个结防止漏水，袋子里面有三条小金鱼，正欢快地摆动着身体游来游去。

        “梦梦新年快乐。谢谢梦梦的小礼物。”阮辰泽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回去注意安全。”吴警官开口道。

        “嗯，我有分寸。”阮辰泽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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