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挽发

林在绕着秦让这间不大不小的卧房来回转了两圈，最后终于确信，这个直男屋里根本就没有一面像样的镜子，甚至连反光的东西都找不见。

        其实以前，林在对外貌这种东西并不太在意。但此时此刻，她迫切地想看一看自己是个什么鬼样子。

        她低头拽了拽自己的上衣衣摆，认命地抱住头：“我第一次和秦让一起出去，就要打扮成这样吗？”

        林在有些失落，她走到了桌子旁，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这位“老伙计”，然后就干脆地坐在地上，靠着熟悉的桌腿，百无聊赖地自言自语。

        “哎！在怀春少女的心里，这是一次浪漫心动的约会之旅。在糙汉王爷的心中，这就是一场手无缚鸡之力的护卫随行。真是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来人没有敲门，而且直接问了一句：“你换好衣服了吗？”

        啊，是糙汉，啊不，秦让的声音。

        林在想着，会不会仆随主人，这问候就是意思意思，紧接着就推门而进呢？她下意识没有应答，可对方就老老实实站在外面，也没有催促。

        林在赶紧站起来，快步走过去，给他开了门。秦让见了林在，明显没适应她的新造型，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幻，还是憋不住笑了出来。

        “王爷……我有个不情之请。能给我也来面镜子吗？”

        “好。你饿了吗？先吃饭吧。”秦让拍了拍手，就有一名侍女端着几叠小菜和一碗小米粥，放在了桌子上。

        林在瞬间欢欣雀跃，她已经很久没有解放双手坐在桌旁吃饭了。啧，这都什么日子啊。

        侍女离开房间时，秦让叫住了她，要她准备一个女子用的梳妆铜镜。

        “你要过来一起吗？”

        “不，我吃过了。”秦让说完，就走到塌边坐下，捧起一本兵书，安静地读着。

        林在夹着这些精致又爽口的小菜，吃得像正在晒太阳的猫，全身都舒展了。秦让就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林在用余光就可以不经意扫到他。此时的这种状态，她可以说十分满意——安闲、和谐、舒服。

        “你这个头发不行，你会挽发吗？不会的话，我给你挽。”

        不知什么时候，秦让抬起了头，打量着林在。他一说话，林在恰好和他对视，脸先一红。

        “那，就麻烦了。”林在向后摸了摸自己的长发，又开始头脑风暴，浮想联翩。她表面看不出来，但心里已经乱成一团麻线。

        “秦让要给我梳头！这不是丈夫对妻子才做的事吗！”

        “随王府一抓一大把的侍女，他怎么亲自来呢！”

        “我这头发不是挺好的吗？他想挽成什么样？”

        面前美味的食物，林在也觉得没什么味道了。胡乱往嘴里扒了几口，就擦了嘴。

        “王爷，我好了。”

        林在走到秦让身边，低头看着他的书，看着他的衣领，看着他的腰带，就是不看他的脸。秦让又开始笑，他声音很好听，音色特别，带有一点慵懒，像山间流水潺潺划过石间。

        秦让伸手一指，让她去旁边一个椅子上。林在没动，他就站起来，用手推着她的肩，把她按了下去。

        秦让没拿梳子，而是直接用手指穿过了她的发。林在感受着他的手灵活地穿梭，偶尔不小心会触碰到她的皮肤，心间一下子泛起暖暖痒痒的感觉。发丝的拽动，好像都直达心底。她不自觉将身子向后靠了靠，方便他梳绑。

        也可能，这只是理由吧。林在就是想贴的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秦让用丝带绑扎的时候，既轻又慢，很温柔，林在一点痛感都没有，但她反而希望他力气大一些，或者毛躁一点。因为这样，她不会把注意力，全放在他的指尖。

        怎么会呢？头发明明是没用知觉的。为什么秦让每动一下，自己的感受都那么清晰。

        这一幕怕是会永远刻在自己的心底，一分一毫都不会忘记。像一杯茶，带着香气，越品越纯，静悄悄放在心头。心头被蒸汽熏得下起了细密的雨，一滴一滴，溅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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