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兰月

林在眨了两下眼睛，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秦让。她只要再稍微抬抬头，就能碰到他的下巴。

        秦让的呼吸匀称平缓，连睫毛都没颤一下。若不是牙齿毫不松动，林在或许会以为，他还睡着。

        “秦让？”林在小声地唤了一句他的名字。

        没有人应答。

        屋里仍然充斥着一股甜腻的桂花酒味道，林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醒了。

        或许，自己还醉着吧。

        一丝光亮透过床帐照在了秦让的脸上，他的半张脸亮闪闪的，好像比平时更加没有血色。

        秦让轻轻张了下嘴，林在就赶紧把手指抽了回去。可她又忍不住想碰碰秦让被晒着的右脸，或者为他挡一挡光。

        可这次，林在没有动，她不敢再做过界的事情。他已经醒了，她也要收回自己那份不该产生的大胆念头。

        秦让还是微微张着嘴巴，他的嘴唇是很浓烈的红，好像全脸的色彩都集中在了这里。

        林在翻了下身，平躺在一边。柔软的床铺配合地发出了嘎吱一声，声音不大，但此时听着格外刺耳。

        “他怎么不说点什么？”

        “现在是要装睡吗？”

        “他不会真的还没睡醒吧？”

        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林在的脑袋，她有点乱，索性什么都不想了，也狠狠闭上眼睛。如果旁边有沙子，她愿意像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起来，什么都不面对。只希望抬起头的那一刻，所有的烦恼都已经迎刃而解。

        这时，右边忽然沉了一下。林在以为秦让要起身了，可一条胳膊却落了下来，恰巧把她环住，又丝毫没有碰到她的身体。

        林在感觉床帐围起来的这方寸之地，气温陡然上升，比刚刚还要热，她的脑门溢出了一层薄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有目光正直直注视着自己。

        她不敢睁眼看。

        她怕看清秦让的眼睛。

        她不知道秦让的眼里有什么，是震惊、懊恼，还是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林在。”

        秦让的嗓音哑哑的，略显低沉。林在第一次听他这样讲话，彷佛睡梦中的呓语，含混不清。

        林在想知道秦让要说些什么，可他没有再开口。林在有些着急了，因为她感受到秦让的呼吸就在耳边，她想伸手挠挠自己的耳朵，有点痒。

        可身上的压力陡然松了。

        然后是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林在忍不住好奇，还是睁眼看了过去。秦让正准备往身上套一件红色的外衣。这个颜色很扎眼，他平时极少穿。

        裸露的后背肌肉紧实，又因常年晒不到这片皮肤，呈现一种过分的白。他的腰窝处纹了一朵花，林在不认得那是什么，只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看到过。

        她想，这纹身八成是为了遮刀疤的吧。他的后背总有一道一道的白印，不难猜是怎么留下的。

        “王爷，不好意思，我喝醉了。”林在犹豫着，还是先打破了这份静谧。

        “我有点……不记得昨天怎么了。”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林在脑海中最后的片段，是自己口中浓醇的桂花酒，以及秦让嘴里的“沈白月”。

        秦让听了这话，突然回了头。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林在，辨不出他的情绪，林在有点慌。秦让弯了腰，凑得离她近了些。

        他就这样看着林在的脸，林在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

        谁知，秦让看着看着，忽然笑了，是他一贯的那种，懒散的笑。

        “我说你什么了吗？你怎么这么紧张？”

        林在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跟着僵硬地翘了翘嘴角，发出一点气音。

        秦让的手拍了拍林在的头，揉了下她的柔软的发丝。

        “你在府里呆久了，可能不知道。今天是兰月节。”他说的很慢，像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街上很热闹。你想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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