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权柄牺牲品

百里尘的视线低低垂着，道：“六弟是郑氏所出，从小便被众人捧在掌心。六弟资质聪颖，也深得父皇**爱。那晚也不知怎的，突感天花，救治无效。郑氏早丧幼子，深受打击，过了数月才缓过来，也是在那年，她将我接到了膝下抚养。”

        白锦算是听明白了，郑太后遭遇丧子悲痛，走出阴影以后便收养同样孤苦无依的百里尘。而那时的百里尘已经是众人眼中的痴傻之儿，郑太后却并未嫌弃。

        她是否可以认为，郑太后的内心其实是善良的呢？

        “你也对郑氏的所作所为感恩对吧？”百里尘似是看出了白锦的想法，一抹讥诮的笑浮现在眼里，“郑氏自从收养我，对我倒是极好，我也曾一度对她感恩戴德，甚至决定将假傻的真相告诉她。”

        “然后呢？”白锦意识到话音里的异常，追问道，“她对你都是假的？”

        “那天夜里我睡不着，决定将真相告诉她。我悄悄来到她的寝殿，却无意听见她与一个黑衣人对话。我亲耳听到，大哥二哥的死都是她所为，她将黑手伸向我，母亲这才为我而死！而我呢？却为了活下去，认贼作母这么多年！”

        说到这里的时候，百里尘已经满面愤恨，情绪激动，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床上，床榻都晃了一下。

        白锦看着他被青筋布满的手，很是理解他这份深仇大恨的背后是怎样的隐忍。轻轻地覆上他的手，想安慰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百里尘在郑氏的膝下，甚至还一度感恩对方，到头来却发现不仅是一场空，更是认贼作了母。如此天差地别，他如何接受？

        郑氏如此作为，应该是为了让她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就连当时已经憨傻的百里尘，也没有放过，权位真的如此重要吗？

        郑氏因权力而作恶，她的孩子却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所以决定收养百里尘来赎罪吗？

        “郑太后对你，是真心的吗？”白锦心下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无法给自己答案。如果郑氏是真心对待百里尘，又怎么会总是算计他呢？

        “真心？你以为她收养我是因为愧疚吗？”百里尘嘲讽道，“郑氏权欲熏心，早已没了情义。六弟夭折后，只剩下我、四弟、五弟三个皇子，四弟五弟的生母健在，家中也有些势力，只有我这个傻子无所依靠。”

        白锦一愣，立即明白了什么：“你是说郑太后选择你，只是想扶你上位，从而垂帘听政，掌控东陵？”

        百里尘没回答，只是凉凉地看着她。

        “可是先皇是不可能将皇位传给你的啊。”在老皇帝的眼中，百里尘痴傻，这东陵的未来肯定不可能传给百里尘的。

        而且据她所知，四皇子和五皇子都很聪明，出身也不差，如果她是老皇帝的话，也会在其二人中择一。

        “是啊，连你都知道的事情，郑氏怎么可能看不透？”

        “所以四皇子和五皇子也遭了毒手？”白锦恍然大悟，惊得站了起来，“可是据我所知，四五皇子是十六七岁才……”

        “四弟很是能干，十五岁便上战场了，还立下了战功，最后却也死在了战场上。起初我并未觉得有何不妥，直到同年五弟因与京中纨绔争执殴斗而死，我便暗中开始调查。调查的结果，全部指向了郑家。”

        白锦沉默了，心情也跟着沉重，慢慢坐了下来，心思纷杂。

        这便是皇家的子弟吗？她虽然知道古代皇宫里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可没想到会是这么残酷的生存环境。百里尘自小便生长在这样的龙潭虎穴之中，自保的方法，竟然只有装傻。

        “同情我是不是？”百里尘勉力一笑，苦涩蔓延。

        “没，我只是感叹皇家子弟的无奈。”白锦眉心蹙了蹙，“不是有七个皇子吗？怎么只听你说起了六个？”

        百里尘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叹道：“七弟三岁那年便失踪了，至今了无音讯。”

        白锦握了握他的手，宽慰道：“你母妃如果知道你活得好好的，一定会很欣慰的。七皇子离开了皇宫，其实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他无需沦为权柄之下的牺牲品了。”

        百里尘默然地点了一下头，温和的目光看着白锦，反握住她的手：“阿锦，帮我，可好？”

        白锦立刻愣住了，也陷入了纠结。从她自己的立场来说，她是想要帮他的。可从她的身份和立场来说，她应该立刻告诉北辰逍。

        若是以前，他痴傻无知，她还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助他。可如今他不仅是正常人，甚至是智谋过人的人，真的需要她的帮助吗？

        百里尘将她眼中的纠结和犹疑完全看在了心里，看着她的手缓缓地抽离了自己的掌心，目光微深。

        之所以今晚将一切告诉她，便是想做一个最后的抉择。

        若她不选择他，那么他也不会再费心思，更不会任由自己的心越陷越深。

        “若是可以，我只愿做一个寻常百姓。”百里尘苦笑一声，“至少那样，我可以做一个正常人。”

        这句话好似有着某种魔力，一下子击在了白锦的心上，更让她产生了一种共鸣。

        其实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在这样表面奢华却暗藏刀光剑影的战场，她只想做一个普通老百姓，平日里做点小生意，平平淡淡过日子。

        “这样吧，我答应你，你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是我也没办法帮你。”白锦考量再三，选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她不清楚百里尘的背后到底有多少势力，更不了解如此城府的他，她如果贸然答应，结果未必是好的。

        白锦的回答是百里尘没想到的，而这样的拒绝更是激起了他的占有欲。

        “白锦，在你的心里，我可有一点地位？”百里尘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扑倒在床上，俯身欺下。

        白锦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翻脸，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可奈何她的挣扎毫无作用，会的功夫也难以施展。顿时明白了过来，百里尘的武功极其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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