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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鸿门宴


池铮在心中暗笑。

        如果盐场处的帐没问题,那么市面上那些糙盐便不会是从官府流出的,所以的的确确是有盐井咯?

        现场没人敢出声。时间愈久,更加紧张无措。

        默了好久,池铮合上账本,十指交叠着垂在腿上。他坐在椅子上,侧目看着身侧的人,虽是在笑,无形中却给人压迫感,让整个空间都无声寂静。他道:“这位大人,冒昧问你几个问题。”

        负责人点头,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双手老实交叠在身前,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这位巡抚大人爱笑,实则笑里藏刀,那眼神锐利,跟刀子似的一样刮着人肉,仿佛在一遍又一遍凌迟着别人。

        “大人尽管问,属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池铮双手轻轻晃着:“盐场里有没有制作过质量不好的糙盐,但并未记在账上?”

        负责人额头冷汗直冒,他甚为惶恐。他赶忙解释:“这……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下官在盐场做事多年,从未出现过记假账的事情。制盐不易,哪怕是糙盐,下官哪敢随便丢弃,全都一一上报去了。且我们经过多种工艺的处理,最后盐的质量都达到合格才能入库记账。下官哪敢做这种糊涂事啊?”

        负责人连连擦拭额头的冷汗。

        池铮点头,他又问:“那大人可否能辨认出哪些是自盐场里制作出来的盐?”

        如今全国有多个盐场,销往全国的盐不止是元州的盐场,还有其他临海城市的。不过其他城市的盐从不售往元州,因为元州供给有余的情况下还往外输出,没人会来占这里早已饱和的盐的市场。

        “自然。下官曾回过老家,那里贩卖着全国各处来的盐,下官曾买过进行对比,虽然都好,但因制作的原料有差别,质量上还是不同的。”

        “当真?”池铮又笑了,“大人能保证此话的准确性?若是说假话企图瞒天过海,只怕我到时候也不得不依法办事,恐愧对大人这些年的辛苦功劳了。”

        负责人立即欲下跪:“下官句句属实,绝无隐瞒。”

        池铮忙拉住负责人的双手,彼时膝盖与地面之间仅两个手指的距离。他让负责人起身,依旧笑意盈盈:“大人这是做的什么?怎么好好的便跪下了?是便是,不是便不是,说清楚便是了,怎么这么多礼数和规矩?若是到时候传出去,说我苛责你们,以官位压人,那真是受不起呢。”

        此时不止是负责人,戴仁发也含在内。两人愈加不敢说话。

        闲话谈罢,乐苒在池铮的示意下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有绣帕裹住的小包袱,放在桌上摊开,里面是曾经买的糙盐。

        负责人和戴仁发皆有些无措,两人相互对视,全然不知这是在做什么。

        池铮将盐推到负责人眼前,指着它道:“这是我在元州城的盐商里买到的盐,价格低廉便罢,最为奇特的是,本官曾与其他盐做过对比,质量不一。我问过两位大人,你们一个说元州城内从来没有进过其他地方的盐,一个说盐场内的盐达不到质量则无法入库登记,那你们倒是说说,这个糙盐从何而来?”

        最后一句话落下,两人皆跪下,膝盖“砰”地磕在地上,听着便觉得很痛,可两人硬是一声不吭,皆将痛呼咽在嘴里,哪怕是喊着血、含着泪,也不得不往里吞。

        “下官斗胆,请求一看。”

        负责人抖着声音道。

        池铮应是,负责人颤抖着手托起绣帕,仔细摩挲了一下那些盐,心冷了下去,如临寒冬。

        “怎么?难道说是你记错了,盐场内的确出过这种盐?”

        “下官……下官不敢。”他咬着牙,每吐一个字,心愈发沉重,“这种盐……的确不是盐场所制。”

        池铮笑,声音忽然柔了起来:“那知府大人,你怎么说?既然这种盐不是出自盐场,那么请问你可知道它的来历?”

        “下官……下官惶恐。”

        戴仁发战战兢兢,完全不知事情怎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明明方才还只是问盐场的情况,如今他倒成了被审问的人?

        池铮咄咄逼人,字字在理:“戴大人,一句惶恐,便能掩盖你的错误吗?你身为知府,若不知道,则是不加以管理盐商,放任他们卖私盐;你若知道,便是纵容他们的过错。官商勾结,你可知是什么罪?”

        戴仁发简直要哭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下官……下官属实不知啊。”

        池铮不怒反笑,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威压像泰山一样让人无意中脊背弯下去,冷汗直直从额头上冒下去。

        池铮道:“起来啊,怎么都跪着?”

        两人不敢起,可池铮发话,他们不敢起也得起。如今池铮的怒火无处平息,他们必然要做那承受千金重的出气筒。

        “你们都没错,你们都不知,那算来便是本官的错,是吗?本官不该查这个账,不该问你们原因,更不该来元州,好让你们继续逍遥法外,继续罔顾律法,为非作歹?”

        两个反问,两人又不自觉跪了下去。

        池铮在施压,盐场负责人只管制盐,贩盐则是官府和盐商的合作。而如今负责人本职无错,他的确该摒除在外而主要去追究知府的错。可如今此人忠诚办事,谁知来日如何?不犯事不惩处便只是轻飘飘的落在纸上的律法,没人会重视;不敲打不重视只会任这个现象愈发猖狂,继而更加无法无天。

        “戴大人,你可知道该怎么做?”

        戴仁发忙应道:“下官全听大人吩咐。”

        “如此,甚好。”

        于是,池铮要求戴仁发发帖宴请全城内所有盐商,让他们在知府大厅里聚集,美其名曰奖赏,实际上是一场鸿门宴。

        筹备几日,才准备好一切事宜。

        盐商们笑笑嘻嘻进门,相互恭喜着,只当这是一次平常的召见。毕竟往日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出现过,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府衙的后院,戴仁发在院里设置酒桌,各位行商依次入座。随后分有侍女端菜上桌,或是立于一侧为他们斟酒。

        池铮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静静观赏着觥筹交错的局面。

        “大人,不知此次相邀,是有何事要说?”

        此言一出,吵吵闹闹乱作一团的他们纷纷侧耳静听。

        谈仕清静静坐在最近知府的位置上,他垂眸凝眉,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仿佛世俗的纷争与他皆无关系,静坐在那里,光是动作与神情,便已是一副雅俗共赏的画。

        “这……”

        戴仁发有些无措,前些日子历经池铮的几番审问,他已经不知该如何说话。毕竟池铮正在不远处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他实在是害怕再重现盐场里的画面。

        咄咄逼人,活像一个阎王,令人心惊。

        他干笑道,打了个马虎眼:“自然是有事相商。”

        随即命丫鬟们上菜,美酒相待。

        他们热闹几番,纷纷举酒庆贺。场上气氛热闹,正达最高潮时,忽然有一道低沉的嗓音突兀响起:“诸位商家好雅兴,本官甚是佩服。”

        在场一惊,皆停下手中动作,笑意僵在嘴角。戴仁发干瘪地笑着,他看向从一侧走过来的池铮,立马起身让座,并上前恭迎:“大人,请。”

        谈仕清这才抬眸看向来人。

        池铮淡淡扫视一圈,所有人皆停下手中动作看向他,看似有些不知所以。然后,蓦然和谈仕清平淡的眼神对上,仅仅片刻又移开。

        乐苒静静跟在身侧,她上前为池铮斟酒,戴仁发亦一声不吭。

        池铮站在主位上,举起手中酒杯,先向众位盐商客套一番,自顾饮下肚去。他道:“诸位商贾,本官在此先向各位问好。”

        戴仁发忙解释:“这位是巡抚大人,奉命来巡查元州。”

        他们纷纷点头,气氛忽然间冷了下来。场地虽同,人物不同,且此行为巡查,那必然怀着某种不可说的秘密。

        池铮笑,不管别人脸上干巴巴的笑容,他再次端起酒杯:“方才那一杯酒作为本官与诸位商贾的见面之礼,礼薄了些,还请诸位担待。接下来这一杯酒,是本官代表国家感谢诸位为元州繁荣的经济做出的贡献,以及支持国家做出的盐政改革。诸位出了一份力,若没有诸位的鼎力支持,只怕此路走起来要艰险万分。”

        在场之人纷纷站起,举酒回应。

        池铮继续道:“本官此次巡查,没有透露行踪,主要是不想引起诸位的慌乱。毕竟本官走这一趟,不过是一个形式,诸位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只是,既然来此一遭,不亲自向诸位表示谢意,恐难以表示本官之信任,亦难转达陛下圣意。是以特地让戴大人将诸位请来此处相聚,特意犒劳诸位一番。”

        此言算是解释宴请的目的。说罢,他仰头饮酒,其余行商见状,亦一杯干了。

        池铮让诸位坐下,他自己也坐下。

        “还有一事,本官想向诸位讨教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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