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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知疼着热


一出承先阁,崔殊玥就看着站在一旁的孔濯,心里一惊,忙问着:“你怎么还没走?”

        外头的夜色黑沉,又起着大风。

        孔濯也不回答只问着:“公主的手是怎么伤着的,如今还疼吗?”

        看着眼前的人莫名的关心自己,崔殊玥觉得奇又觉得心里有一阵暖意。

        摇着头同人说:“不疼了,就是拿剑不小心划着了,今日的事情真的多谢你。”

        崔殊玥明白若没有孔濯自己是唱不全这出戏的,也不可能这样简单的全身而退,让这个伤口起到了最大的用处。

        两人并肩一同往外走,内侍提着灯笼跟在一边,菡儿走在后头也不插话。

        思来想去,孔濯还是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公主,在战场上主将以身涉险便是最下策。”孔濯说的委婉。

        今天的事情他不知来龙去脉可他知道出赵国公府的时候崔殊玥手上定然没有这道口子。

        要杀一个人的方法有千千万,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是最不可取的。

        崔殊玥自然知道对方在含沙射影些什么,可她不会后悔今天的事情,也不后悔这一道伤。

        崔殊玥没有生气对方的话,她知道孔濯已经做到最大限度的包容,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坚定的帮着自己。

        可她不能把上一世历经的告诉这个人,换言之她说了可能也没人会信,只觉得是她入梦太深或是得了癔症。

        崔殊玥也顺着对方的话回着:“可有的时候,哪有什么军队呢,只是孤身一人在向前罢了。”

        她面前的路就是这样,赵家要连根拔起,赵际之定然活不得。她会一步一步的来,就算难也要完成。

        崔殊玥重活过来,看清楚了生死,她不想死却也没如十五岁那般畏惧死。若事能成,她以身涉险也没再怕的。

        她不再是十五年岁里无忧无虑的长公主,她要护着爹爹也要护着弟弟,从前的画面绝不能再重演。

        孔濯突然停住,他转身看着人。崔殊玥也随之停下,依靠着微弱烛火看清楚这个人的脸。

        “如果公主不嫌弃,衡惟就是公主的“军队”不会让公主一个人。”孔濯说得认真,半点没开玩笑。

        崔殊玥看着人,认认真真的看着孔濯。她没有开口,没有反应,只是转身快步离去。

        回到长奉宫里,女使来给她换了次药,崔殊玥看着手上的伤发呆,想着孔濯的话。

        上一世里她同这个人没有丝毫交集,在崔殊玥这,孔濯只是个守疆厉害的将领,甚至没见过面。

        可如今也不过一日之缘,这个人却能给出这般承诺之语。

        若此刻她真的是十五岁的崔殊玥定会欣然点头,说不定会因此喜欢上这个人。

        可她身上历经太多,让她不相信情感,怕相信情感。

        想着这些入睡,崔殊玥的梦里却没有出现孔濯的模样而是回到了小时候。

        崔殊玥又躲过了宫里的女使,一个人偷偷出来玩,独自在宫道上跑着,转角处她跑太快了,没看着路直接撞着了人,可那个人没有怪她,还陪着她玩了一个下午。

        从前的崔殊玥都过着这样的生活,无忧肆意。

        醒过来的人,回想着梦里,回忆着往昔,只能惆怅着感叹一句,那日的日光可真好,衬的一切都如此美好。

        这一夜孔濯没能睡好,他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安然入眠,晨光一照入屋就早早起来,牵着马出了孔府满临平的跑。

        看着样子却不像是在看风光,这般行色匆匆。也没过多久终在一家偏僻的药馆门口停下,下马进去。

        药童见着人来立马围上去,虽几年未见但孔濯回回来都会要几年的药量,可是这里的熟客。

        极其热情的同孔濯说着:“听闻将军班师回京,我便知将军要来,这回是要看何种伤?”

        为将者身上带伤便是常态,在交战地都不敢耗时医治也就回临平述职了才会余些时间来看看。

        可今日孔濯并非为自己而来,同药童说着崔姝玥的伤势,让人配了去疤止痛的伤药,还特意同人嘱咐着要用最好的药材。

        宫里自是什么都有,可孔濯总想把自己有的最好的东西送进去也不在乎崔殊玥是否真的会用。

        从药材、制粉、到成药膏,一步一步孔濯都亲自跟着看,看着药童随手拿起一个褐匣子要来装药孔濯立马制止着,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匣子上头还嵌有一颗珍珠,这是他在珠玉阁里绕了一圈才选来的看着就觉得漂亮,觉得崔殊玥会欢喜,忙递过去让人装在此。

        拿着膏药的人又上了马,朝着宣武门的方向跑。

        崔殊玥正在寝殿里用着早膳,满桌都是她爱吃的东西,人却吃着吃着时而出神,用的不香。

        殿门轻响,菡儿拿着东西从外头进来,走到崔殊玥边上说着:“公主,外头一个内侍送来的说是怀远将军送进来的药。公主要用吗?还是把药膏拿去让太医瞧了在用。”

        菡儿把东西放在崔殊玥手边,解释清楚来由。

        崔殊玥就放下碗勺把小小药盒拿过来。手上的东西精巧的不像是药匣子,仔细瞧了一圈同菡儿说着:“不用传太医了。”

        虽然昨夜里她没有回复,可崔殊玥明白,她心里是相信衡惟的。

        这个人竟也能用爹爹一般毫无依据的护着自己,或许从前遇着一个像孔濯这般的人就不会有那些事情。

        用了膳,女使来给崔殊玥换手上的药,轻轻的把白布解开,崔殊玥看着手上的红痕,已然结痂了,就小小一道这般精细的养着定然好的快。

        女使拿着太医拿来的伤药就要往上头摸,崔殊玥突然抽手,吓得女使一惊。

        “今天换这个涂吧。”说着吧孔濯送来的药匣拿出来。

        女使拿着长公主递过来的药膏,细致摸上,慢慢揉着等药膏完全渗入。

        上了药崔姝玥无事就躺在贵妃榻上只觉得手上丝丝凉凉的,十分舒适。她看着一旁的药匣出着神,不知道孔濯是抱着什么目的靠近自己的。

        从前的崔姝玥定然不会思索这般多,可如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忽而听着外面热闹,只以为是女使们说话放肆了些,崔姝玥也没放在心上。没多久菡儿就跑着进来,同人禀报着。

        “公主,陛下来了在正殿里等殿下呢。”

        崔殊玥听着立即就从贵妃榻上起身,先前思索的那些烦忧好似都可以暂时抛下,高兴着吩咐着人:“快去把我的外袍拿来。”

        菡儿很快伺候人换上,崔姝玥赶忙去往前面的正殿里。

        兴安帝坐在上头正端着茶盏,王庆在一边伺候着,看着崔姝玥来了立马向长公主问安。

        兴安帝见着女儿自是高兴,立即屏退左右要同人说会儿话。

        “爹爹。”崔姝玥喊着,满脸的笑意。

        兴安帝招手让女儿上前,屋里没有其他人,他们只当是寻常人家的父女,没有君臣之别。

        崔姝玥高兴着围到崔慕身旁,历经上一世她真的很想很想自己的爹爹。

        “这个时辰爹爹不应当承先阁里在批折子,怎么有空来看女儿了?”崔姝玥关心的问着也好奇自己爹爹的来意。

        兴安帝笑着,刮了一下小丫头的鼻子笑着同人说着:“爹爹自是来看看玥儿手上的伤好全些没?”

        崔姝玥今年也就十五要一人住一宫做主位,无母亲照顾着。兴安帝时而也觉亏欠了女儿。

        “晨起就抹了药膏,现在已经结住不流血了。爹爹不用担心的。”崔姝玥说着还伸出自己的手来。就差把白布解了,把伤口亮给人看。

        看着女儿真的恢复如初了,兴安帝才提起自己来得目的。

        “玥儿,爹爹不知赵际之与你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爹爹不希望下一次玥儿还以自己涉险来平复这样的事情。玥儿有委屈可以同爹爹说,爹爹自会为玥儿做主。”兴安帝看着女儿,害怕着崔姝玥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这样的事情。

        “爹爹不会了,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崔姝玥承诺着说的那样肯定,她明白昨日是自己冲动行事,往后她会用更为稳妥的办法去让赵际之付出代价。

        兴安帝摸着女儿的头他思索了一夜看明白前因后果,就觉得后怕。父母总是不知自己的孩儿是在哪一刻忽然长大的。那个只会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姑娘,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完成一件事情了。兴安帝本应该高兴的,可心里满是惆怅。

        说起这些,崔姝玥难免又想到孔濯。

        忙同爹爹说着:“孔濯可帮了女儿大忙,爹爹可得赏赐于他啊。”

        兴安帝笑着点头说着:“自然。”

        又看着崔殊玥劝着:“既然昨日已经把赵际之伤成那样想来玥儿有气也该消了,往后便不见着这个人。”

        兴安帝没强硬着要知晓事情缘由,他只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到恢复从前模样。

        崔姝玥笑着朝人点着头。可他的心里依旧谋划着下一步。她与赵际之的仇是算不清的,这几道剑伤还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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