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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108章


车上,程海川的心跳和油门一样,疯狂加速。

        司机快马加鞭赶到公寓楼下,程海川下了车就往公寓大门冲,刚走到大门口忽然顿住了脚步,他闻了闻身上,酒倒是没喝多少,但烟酒味很浓,蒋微言会不会反感。

        但他顾不上那么多,紧咬着牙关,踏进了公寓电梯。

        听到敲门声,蒋微言手一抖,迅速把手机塞到枕头下,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你呀?我还以为是淼淼呢。”蒋薇言敞开门放对方进来,看见他手里提着一个棕色纸袋子,又问:“你刚从外面回来?”

        池亦扬“嗯”了一声,把桌上几本书堆叠起来,空出一小块地方放纸袋:“给你带了点吃的,看看。”

        蒋薇言跟过去,把袋子拉开,“啊”了一声,惊喜地看向池亦扬,又看向袋子:“是南信的杨枝甘露!”

        这是她在林海城上大学时最爱吃的甜品,在欧洲不过跟池亦扬提过一次,他竟然还记得。

        池亦扬冲她笑了笑,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蒋薇言把手伸进纸袋,取出杨枝甘露,下面还有一盒红豆双皮奶。她迫不及待地掀开了打包盒的盖子,尝了一口:“天呐!我都快哭了!是记忆里的味道!”

        池亦扬斜靠在桌边,两只腿交叠着,看见蒋薇言狼吞虎咽的样子,排了多久的队也值得。

        “你去哪了?晚上没吃吗?”池亦扬当然知道蒋薇言跟着程海川走了,杰出校友演讲一结束,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八卦新闻,配图都是程海川搂着蒋薇言往礼堂外走的照片。

        蒋薇言并不知道这一点,她嚼了一大口芒果,口齿不清地回答:“今天的杰出校友居然是程海川,我碰巧遇到他,就一起吃了个饭。”

        池亦扬十分感激她的坦诚,又问:“怎么样?你们说开了吗?”

        如果说开了,也许蒋薇言就不会这么早回来。池亦扬心里太矛盾了,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希望他们俩和好如初,一个希望他们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最终是前一个小人占了上风。

        “说开什么?”蒋薇言快速吃完一盒杨枝甘露,往椅子上一靠,摸着肚子嘟囔道:“我们基本上没说什么,他不停地在接电话,我都替他累。”

        “他一直就这么忙,不是今天才这么忙。”池亦扬在心里计算着微海科技上市后,他会有多少时间陪蒋薇言,恐怕前三个月会忙得不着家。

        “你们真得注意身体,生意哪里做得完,是不是?”蒋薇言仰起头,她知道某一天池亦扬应该也会接手家里的生意,这句话也是在劝他。

        “不,微海科技不同,它一旦启动,就没办法停下来。”

        “噢?”蒋薇言歪了歪头,想起了程海川在下午的演讲里提到微海科技的使命和责任,了然道:“我大概了解一点,那你呢?”

        既然蒋薇言问到这个,池亦扬便决定交代清楚,他走到椅子前,蹲了下来:“微言,我可能待不了多久,家里催我回去。”

        我比程海川要担起的责任更重,我以后甚至不能随意去想去的地方,爱想爱的人。

        后面这句话池亦扬没有开口,有时候他羡慕程海川,因为程海川无所顾忌,而自己顾忌、隐忍太多。

        他问自己,为什么不能洒脱一点,自私一点。

        但他就是做不到。

        “你都大半年没回家了。”蒋薇言拍了拍对方搭在她膝盖上的手:“别放心不下我,我在图书共享就像在大海里一样,如鱼得水了!”

        在池亦扬帮助下,蒋薇言不仅学会了游泳,还能在浅海浮潜,下次都可以和路晓彩结伴去考潜水证了!

        池亦扬低头一笑,站起了身,指着另一份未开动的双皮奶:“我回房了,趁新鲜吃了吧。”他转身朝门口走去,又转头交代:“其他人都有,别又被那个好吃鬼给骗走了。”

        好吃鬼便是每晚都要吃点宵夜才肯睡觉的傅淼淼!

        “哈哈哈哈,好。”蒋薇言举着勺对他挥了挥手。

        门“咔哒”一声从外面关上,蒋薇言盯着红豆双皮奶,咽起了口水。

        晚上和程海川吃饭,根本就没吃饱,这下南信的杨枝甘露调动了她的味蕾,她准备把双皮奶也吞进肚子,刚准备揭盖,又听到敲门声。

        蒋薇言顿住手,对着双皮奶感叹道:“你不属于我了,我要把你送给淼淼。”她冲到门口,哐当一声打开门,笑道:“淼淼,没吃——”

        看到来人时,蒋微言脸上的笑容像是混泥土帆布一入水,瞬间凝固。

        “是你——”

        他一只手撑在门框上,听到开门声,抬起低垂的头。

        狂热的双眼和身上浓烈的烟酒味吓到了蒋微言,她结巴道:“你怎么了?又……喝酒了?”

        程海川走近她,通红的眼睛像一把烈火,随时可以烧穿与它对视的人,他迅速抓住了对方的漏洞:“为什么要用‘又’字?”

        “什、什么?”蒋微言后退着,还没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那天晚上是你,对不对?”程海川手握成拳,一步一步地走进房间,“砰”一声把门重重关上。

        蒋微言身体不断后退着,猛地撞到坚硬的墙上,无路可退。程海川两只手“啪”地拍在墙上,把蒋微言圈在身下,眼珠像两个钉在墙上的钉螺,紧紧钉在蒋薇言的脸上。

        “哪、哪天?”她支支吾吾。

        “在机场附近酒吧二楼的酒店,是你!”程海川低下头,痛苦地质问:“为什么?”

        蒋微言低头回避着,脸红得像煮熟的虾,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不知道这声“为什么”,到底是问她为什么和他做那样的事,还是问她为什么做完那样的事后悄悄离开。

        “几天前,你又去了那间酒吧,为什么?”程海川伸手把她的脸扣在眼前,一遍遍地问“为什么?”

        蒋微言的双眸像河水一样流动起来,也像一块古旧幕布上演着酒店房间内的每一幕画面,强烈的羞耻感猛烈地袭来,她垂着眼,唇咬得死死的:“我只是——”

        一见她还要狡辩,程海川铁钳般的手掌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你还不承认你爱我?蒋微言,你怎么能一次一次,又一次地骗我、丢下我?”

        “我……你先冷静点。”

        这么长时间来,只要想起那晚被抛下,程海川的心就像被撕碎了:“我没办法冷静,我怎么冷静?”

        蒋微言抬起冰凉的手指,试图拨开那双钳制着脸的手:“如果你现在没办法控制你的情绪,那我们就别聊了,你回——”

        滚烫的双手忽然被冰凉的体温触碰,犹如一块烧红的铁被放入冷水中“呲”地一声,程海川像触电一般,身体强烈地战栗了一下。

        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捧着蒋微言的脸重重地吻了上去。他含着许久未沾染过的双唇,久远的触感与缠绵的记忆,排山倒海地在脑海里肆虐。

        你曾经体会过人生极乐,它却让你用余生所有时光去抵抗那种快乐。

        这是一条对吸毒之人的警示,程海川脑子里轰地弹出这句话,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复吸的瘾君子,一看见蒋微言便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一次比一次更加上瘾。

        不够!真的不够!

        程海川越吻越用力,简直要生吞了蒋微言。

        蒋微言根本挣脱不了他,灵魂都快被他吸走了,混沌地陷进了他霸道的欲望里。直到那双手开始下移,触碰到她的睡裙拉链,她才猛地惊醒,用力地推开了这具身体。

        兴奋感戛然而止,被推到两步开外的程海川露出了茫然失措的眼神,仿佛在问:为什么这么对我?

        蒋微言倔强地回视着那双受伤的眼睛,大喘着气。

        “其实你一直爱我,从来没有中断过,对吗?”程海川后退着,踉跄地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抱着头,嘶哑的喉咙不停地抖动着。

        “可是你却这样丢下了我,你真的好狠心。你明明爱我的,却把我一个人丢在国内这么长时间。你明明爱我,却从来不让我知道,还要跟我分手,你明明——”

        程海川再也说不下去了,双手掩着面,弯着身子,背脊剧烈抖动着。

        自从蒋微言出国后,癫狂的思念把程海川所有的柔软打碎,筑起一道冰冷坚韧的外壳,任谁也撬不动。

        看见蒋微言的那一刻,所有伪装全部崩塌,思念与爱恋如潮水决堤,完全爆发出来。

        蒋微言坐在床沿,默默地听他说完心里的话。她知道如果不让程海川将心中堆积已久的痛苦情绪发泄出来,他们是无法冷静交流。

        夜更深了,窗外完全安静下来,房间内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默:“对不起,我又喝多了。”

        “没关系,说出来会好过一点。”

        程海川抬起头,瞳孔深不见底。他仔细地打量这个房间,东西不多,整洁干净,仅有的一张桌台上堆满了书和资料,居然还有……甜品。

        他舔了舔唇,不打招呼就揭开了双皮奶的盖子,吃了起来。

        蒋薇言:“……”

        不到一分钟,程海川就把双皮奶吃了个精光,他把两份空盒子重新装回纸袋,站起身往门口走。

        蒋薇言以为他要离开,刚想起身,谁知他只是把纸袋放在门口,随后又走进洗手间。

        蒋薇言:“……”她慌张地把手摆在膝上,紧攥着膝头的睡裙。

        很快,程海川从洗手间走了出来,脸上湿漉漉的。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蒋薇言的头顶。房间内本就昏黄黯淡的台灯,发出的幽光完全被高大的身影挡住,蒋微言紧张不已。

        锐利的双眼直射向穿着白色长袖棉布睡裙,坐立不安的蒋微言,她如一只森林深处久未见人的小鹿,眼睛时不时惊慌地瞄向枕头。

        程海川俯下身体,受到压迫感侵袭的蒋微言,上半身顺势往后倒,两只手撑在床铺上:“你……”

        好长时间,程海川的身体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把左手伸进枕头底下,摸索出了一个手机。

        手指无意一碰,屏幕瞬间亮了,程海川看了一眼,眼里透着一抹不可思议,他又垂头多看一眼,发出了魔鬼般的低笑声。他把手机放在柔软的床单上,点下播放键,里面传来完全不同于此刻笑声的温柔歌声。

        他把视线移回蒋微言的脸,头低了下去,低到了她的唇边:“微言,看着我。”

        蒋微言的手指在淡蓝色的床单上,抓出了浅浅的褶皱印,她缓缓抬起头,对方眼里难以置信的喜悦与浓情,瞬间迷醉了她。

        程海川把脸贴得更近了,嘶哑地问:“你喜欢这首歌吗?喜欢我为你唱的歌吗?”

        不等她回答,他开始亲吻她的耳朵:“微言,我真的好想你。”

        蒋微言手一软,只能用肘部支撑着自己瘫软如泥的身体,但对方依旧着了魔似地,不停地在她耳边喃喃:“微言,我真的好想你,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蒋薇言把脸一偏,手掌推拒着他结实的胸膛:“做什么?我……我还没原谅你呢!”

        程海川双眸一沉,停住了动作,原来蒋薇言还在怪他。

        “你下午演讲跟那些学妹……怎么回事?拍照为什、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蒋薇言低声嘟囔起来,脸烧得像沸腾的水。

        程海川蓦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双颊通红的蒋薇言:“什、什么?学妹?”笑意逐渐漫上他的瞳孔,“你、你吃醋吗?我——”

        “我保证,以后不和任何一个学妹合影,不和任何一个女人……”程海川热泪盈眶,垂下头,愈发滚烫的唇落在她的耳边、唇边、下巴、锁骨,“我只要你,只要你……”

        蒋微言咬着唇仰起修长的脖子,承受着对方浓烈的亲吻、噬咬和告白。黑色发丝倾泻而下,在狭窄的空中互相缠绕,发尾垂落至床单,搔刮着细密的棉绒。

        “还有……还有你写的那封分手信,你不是说……往后不再有繁星吗?”蒋微言必须把程海川的“罪过”一条条给他数落清楚,她今晚就要一个明确的解释。

        “不再有繁星,但程海川永远在,程海川永远爱蒋微言,至死不渝、之死靡它……”程海川颠来倒去地表达他的热情和热爱,听得蒋微言热血沸腾,眼眶酸痛。

        她不知道她的泪水在此时的程海川眼里,就像一粒粒稀世罕见的珍珠。程海川毫不犹豫地把所有珍珠吞进腹中,全部保存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声:“为什么?”

        蒋薇言不知道他又在问什么,脑子一片混沌,嘴里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为什么你是芒果味的?”程海川的舌尖轻轻舔噬她的唇瓣,像是在品尝新款口味的冰淇淋。

        “那你还是奶味呢!”蒋薇言不甘示弱,伸出细长的舌尖在程海川红肿的嘴唇上划了一个圈。

        程海川:“……”

        他的理智和防线被这个圈彻底瓦解,他再也忍受不住,顺势将蒋微言柔软的身体完全压倒在床上,由轻到重地撕咬她细嫩的耳垂,双手在她的颈间摩挲,最终停在裙子背后的拉链上:“上次一别,已近一年……”

        蒋微言全身火热,身体不停地颤栗着,她睁开湿润的眼眶,淡粉色的唇一张一合:“海川,不行,这里不行,不隔音。”

        “你小点声就好了。”酒精与蒋微言的“可口”合力把程海川的理智燃烧得渣都不剩,他把蒋微言的两只手固定在头顶,不给她挣扎和推拒的机会,火热的唇在她芒果味的口腔里吮吸:“微言,我太想你——”

        一分钟后,门外传来一阵说笑声,印证了蒋薇言的“不隔音”,是多么真实的“不隔音”,笑声、说话声像是在他们的耳边。

        程海川:“……”

        惨了!肯定是队友们吃夜宵回来了!蒋微言的最后一分理智瞬间瞬间被拉了回来。过不了多久,傅淼淼肯定会来敲她的门。

        她咬着唇,对身上的人细声呢喃:“不行,海川。今天很晚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程海川停在拉了一半的拉链上的手倏地顿住了,他阖上眼猛地深呼吸了一口,花费了难以想象的自制力才抬起身体,答应道:“好。”

        蒋微言跟着坐起身,手指把凌乱的头发理顺,再伸到背后把拉链拉好:“你等一分钟,再出去。”

        程海川扣着衬衣扣子,却发现五颗扣子就少了三颗。他往床上张望,看见了闪着金光的纽扣,一定是刚才太激动,直接把衬衣扯了。

        蒋微言顺着她的视线,往床上望去,她把床上的两颗纽扣捡起来,但还有一颗怎么也找不到。

        “我这里没针线。”蒋微言把两颗扣子放到程海川的手心,盯着他若隐若现的结实胸膛,声音哑得不像是自己的声音:“你自己拿回家缝。”

        上面三颗掉了,下面两颗也是摇摇欲坠,蒋微言没好气地笑了起来。

        程海川抓着她的手:“你笑什么?你就让我这样出去?”

        “那不然怎么办?”蒋微言嘟囔了一句,眼睛瞥向了桌面的文件袋,灵光一现。

        “你确定要这样?”程海川垂下头,盯着两只葱葱玉手在他的衬衣上别了两根卡通回形针。

        “不然呢?你想就这样出门?”蒋微言心想,你答应我可不答应。她把回形针尖锐的尾部拧成麻花状,拍了拍:“好了,反正你家近,打个车五分钟不就到了么?”

        程海川完全不舍得失而复得的蒋微言,把她搂在怀里:“明天晚上等我一起吃饭,可以吗?”

        蒋微言低声一笑,程海川什么时候学会问“可以吗”,他不是一向都自作主张吗,但“可以吗”三个字却彻底融化了蒋微言的心。

        “你又笑什么?”程海川抬起她的下巴,不自觉地垂头去亲她:“我想现在就把你带回家。”

        “那可不行,我有工作。”蒋微言垂下脸,手指又自然地覆上了壮硕的胸膛:“你早点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应该还要回浮云吧?”

        连她这个外行人也知道,公司刚上市,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她想了一会,把手伸进程海川的口袋,掏出他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几十个未接来电和未读微信。

        无视这些未读消息,蒋微言轻点了一下屏幕,屏幕立刻弹出锁屏密码界面,她噼里啪啦输了六个数字,径直打开了通讯录。

        “这是我国内的新号码,有什么事情先打电话联系,我不一定时时有空的。”蒋微言存完号码,把手机放回他的口袋,把他送到门口。

        程海川依依不舍地拉开门,想做最后的努力:“微言,跟我回去好吗?我明天一大早把你送回来。”

        “你确定我回得来?”蒋微言吐槽起来,就算回得来,也没法工作,她可太了解程海川的“疯狂”了,不把她折腾一整夜,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蒋微言往门外一望,见到走廊上空无一人,立马把他推了出去:“回去早点休息,晚安。”

        蒋微言把门关上,靠在门上深呼吸,程海川耷拉着脑袋走进电梯的样子,实在是既好笑,又令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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