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蒋薇言睁开双眼，望着墙对面的时钟，猛地坐了起来：“糟了！十点了！”
她张望了一圈，没有找到手机，刚想下床，程海川便冲了进来。
“——海川，你怎么不喊我，我还要上班！”
穿着一件奶白色针织衫的程海川，坐在床边：“放心，我让路晓彩给你请了病假。”
蒋微言松了一口气，白皙的手指按在额间。
“你感觉怎么样，还不舒服对不对？”程海川喂她喝了一口水，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心疼道：“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蒋微言静静地靠在他胸口，一言不发。昨天晚上的事情如堆叠的积木，逐一在她的大脑形成画面，大雨、浴室、卧室……
“昨天公司打了个大胜仗，我一高兴就喝多了，谁送我回来的我都没感觉，还把你丢在大雨了，我当时怎么就……”程海川将她搂得更紧，语气里充满了悔意。
“昨天，我在浴室昏倒，我的衣服……你穿的？”
程海川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松开蒋薇言，喉咙干燥得像是要冒火了：“不然这里还有谁……”
担心她着凉，半夜还是帮她穿了起来。一想到那个魔幻的画面，程海川的血液又开始咕咚咕咚地沸腾起来。
蒋薇言眨了眨眼，脸上有了一丝血色：“你有没有闭眼睛？”
“什么？”程海川愣了愣，搞不清楚对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闭眼睛？闭眼睛怎么穿衣服？”
蒋薇言扑哧一笑，用手捂着滚烫的脸颊，低声道：“下次再这样，我就不饶你。”
程海川欣喜若狂地把她锁在怀里，也不管她说的“下次”，到底是指把她丢在大雨里，还是睁着眼睛给她穿衣服。
温存了好几分钟，程海川抬起身体：“能下床吗？我做了一点粥，喂你喝一点吧。”
“嗯。”蒋薇言点了点头，下了床：“我洗漱完出来。”
“好，我先去把粥凉一凉。”程海川望着她走进自己常用的洗手间，步伐不稳地走了出去。
餐桌前，程海川正坐在椅子上剥鸡蛋，他抬起头，惊讶地发现蒋薇言没有换衣服，还是穿着那套丝绸睡衣，站到他的身边。
“来，吃个鸡蛋。”
“你怎么挑了这套衣服？”蒋薇言杵在原地。
“我不知道……”程海川仰起头，盯着她雪白的脖子，咽了咽口水：“随便、随便挑的。”
将鸡蛋放进她的碗内后，程海川空出了双手，一把搂着她的腰，往自己身上带。
“啊——！”蒋薇言猝不及防地，一下跌坐在他的大腿上，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海川！做什么？”
程海川将热唇探向她的颈肩，轻轻啃噬她的锁骨，喃喃道：“微言，你知不知道，你的、你的身体太……太美了，我……”
蒋薇言双肘顶在他的肩膀上，又像是推拒，又像是搂抱，嘴里溢出了如猫叫一般的轻喘：“海川……你又说这种、这种流氓话……”
“不是，不是……”程海川忽然失了心魂，大手在光滑的丝绸睡衣上来回抚摸，像是点火一般，将蒋薇言的身体烧得滚烫。
他忍不住将她颈肩的衣服一扯，白皙的肩膀顷刻间露了出来。程海川的眼睛几乎被刺痛了，他闭上眼将唇贴了上去，不管不顾地亲吻那布满一层浅粉色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到自己即将失控的前一秒，程海川松开了她，喘着粗气：“对不起，微言，我、我不是圣人，我难以抵抗你的诱惑，我只想、只想要你爱我……”
双颊通红的蒋薇言，咬着唇，轻抚摸着程海川的眼、鼻、唇，呢喃道：“海川，我会爱你，会的。”
这顿饭几乎吃到了中午，程海川因为前一日喝太多酒，想吃点清淡的，就陪着蒋薇言喝了一点粥。收拾餐桌时，他将蒋薇言赶到了沙发上休息。
蒋薇言终于找到了没电的手机，她插上充电器，刚打开手机，收到了池亦扬发来的短信。
“你还好吗？有没有发烧？”
“我放心不下，你看到了回我消息。”第二条刚发不久。
蒋薇言有种错觉，仿佛池亦扬就站在楼下，她立刻打了一行字：“没有发烧，也没有生病。放心，我休息一天就好了。”
对方秒回：“好。”
犹豫了几秒钟，蒋微言又发了一条：“对不起。”
“没关系，我等你回来。”
蒋薇言眼眶一热，想到他将自己紧紧捂在怀中，替自己遮风挡雨，就后悔自己上了他的车，但是池亦扬又怎么会轻易答应她。
紧接着处理完工作消息，蒋薇言将手机放在一边，双目无神地盯着电视上的午间新闻，正在播放工信部部长乔任山视察龙城经济开发区的高新技术基地。
望着屏幕上那张不苟言笑的国字脸，蒋薇言想起了乔慕晨，昨晚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乔慕晨并不是程海川口中提到过的任性大小姐，相反，她聪敏热情，桀骜独立。
如果昨天晚上自己没有找来，他们上了楼，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程海川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乔慕晨？
蒋薇言缩了缩脚，忽然不敢去想。她转脸看向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她知道自己爱他，爱得同样无法自拔。
她吃醋，她希望程海川离乔慕晨远一些，可她羞于说出这些话。
这一刻，她也明白了程海川的感受，她决定找机会和池亦扬摊开来谈一谈。
两人在家里又休息了一下午，程海川缠着蒋微言，几乎一刻也不离，连看书都要同看一本。
“你为什么这么粘人？”蒋微言缩在他的怀里，咯咯笑道。
“你不喜欢吗？”程海川抽出她怀里的书，往茶几上一丢，转身将她压在沙发上。
浅金色的夕阳从露台洒进了客厅，刚好打在蒋薇言的脸上，程海川凝视着她脸上细细，闪着金光的绒毛，眼里满是笑意。
“干嘛？”蒋薇言低声问道，睫毛抖动得厉害。
程海川像变魔术似地展开手掌，手心里出现了一只耳机，他将这只标记着“r”的耳机戴在她的右耳，蒋薇言眼神一变。
耳朵里正在放一首《talkingtothemoon》，但不是原唱brunomars，而是她无比熟悉的声音。
一句又一句动听的英文发音将她迷惑了，她盯着上方深情如海的眼睛，主动抬起了头，将嘴唇贴了上去。
程海川大受震动，将她的头重新压低。长长的黑发再次铺满了天鹅绒沙发的扶手，他捧着她的脸，温柔地吻遍每一个留恋的地方。
“海川……”蒋薇言费力地从他的唇间逃脱。
程海川不依不饶地在她的耳边摩挲：“就这样，一直住在我这里，好不好？我好喜欢这样的生活，我好想要你每天对我说早安、午安、晚安……”
“你总是在这样的时刻，提那些……”
程海川被她看穿后，低声一笑：“这样的时刻，是什么时刻？”
蒋薇言双颊变得更红，她嘟囔道：“可是，我明天要上班。”
“明天早上我送你去……”
“我的行服还在春知园呢。”
“我现在去拿。”程海川作势要起身，却被对方扯住了，重新摔到了她的身上：“好吧，我让晓彩明早帮我带到银行……”
“真的吗？！”程海川将她抱起来，在原地转了一大圈：“微言，你真好！”
“喂！小心我飞出去了！”
“我会接着你的！永远不让你飞走。”程海川抵着她的额头，蛊惑道：“睡我房间……”
“你怎么得寸进尺？”
“昨天晚上不就是吗？我也没有过分是不是？”
望着她闪烁犹豫的眼神，程海川开始耍赖：“微言，睡我的房间吧，好不好？我不想浪费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事先声明，不可以——耍流氓！”蒋薇言在他小孩子般的行径下，大笑起来。
吃完晚饭，程海川才知道乔慕晨回了龙城，领取中标通知书，原本他是交代何青原去办理的。但何青原说乔慕晨愣是揽下了这个活，还嘀咕她怎么忽然这么上进了，难道是自己在庆功宴上的话，鼓舞了她。
挂断电话后，程海川趁着蒋薇言洗澡的功夫，走到阳台上拨打了乔慕晨的手机。
“你去龙城了？你才刚回来，其实可以让青原去的。”
“没关系，我正好回来有点事。海川，放心吧，我会办妥的。”
“慕晨，对不起，昨天……我喝多了。”程海川捏了捏鼻子，望着万家灯火，露出了一丝歉疚。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说道：“真的觉得对不起，那就对我好点。”
程海川沉吟不语。
“好了，不说了，刚下飞机有点累，我休息会。”
“好。有什么问题再跟我说。”
·
三天后，乔慕晨风尘仆仆地赶回了浮云城，没有先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公司，向程海川汇报了工作进展。
停车场，程海川脱下西服外套，将它搭在后座的车载衣架上，刚准备拉开主驾驶的车门，就被一只涂着白色指甲油的纤纤玉手拦住了。他回过头，疑惑道：“怎么了？”
“晚上陪我吃饭！”
“我——”
“有件大事，想私底下跟你说。”乔慕晨嘴角一勾，波光盈盈。
“什么大事？”程海川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盯着她的双眼。这一趟，她特意回龙城，想必是探听到什么消息。
乔慕晨潇洒地一个转身，钻进了副驾驶，抛出一句：“吃饭说。”
程海川抬手看了眼手表，跨进了驾驶位：“去哪里？”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无关风月”西餐厅，这里是浮云城出名昂贵的西餐厅，临靠浮云河，对面高耸着浮云塔，正散发着五彩缤纷的灯光。
乔慕晨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落座后，她一边铺餐巾，一边问道：“还记得吗，我还欠你一顿西餐呢。”
“什么时候？”程海川心不在焉地敲着手机键盘，像是在向某人报备。
“你忘了？在龙城那次，彭昶买单。”乔慕晨趴在桌上，看着他。
“想起来了。”程海川将手机放下，继续问道：“你说有什么大——”
“急什么，吃饭不谈工作。”乔慕晨拿起桌边黑色的菜单，翻了起来。
两人对着服务生分别报完菜名，乔慕晨眼睛眨也不眨地说了句：“拿一瓶你们这里最好的红酒。”
胸牌上挂着“实习”的服务生内心欢喜，连连鞠躬：“好的，女士，您稍等。”
程海川眉毛一跳，想起了几天前的醉酒，但他还是扯了扯嘴角，笑道：“看你的架势，今天这个消息如果不够劲爆，都对不起这瓶红酒了。”
“你等着瞧好了。”乔慕晨慢条斯理地切了一小块五分熟的牛排，放进嘴里品尝，心情看起来十分好。
程海川也没有把内心的急切表现出来，在这样浪漫优雅的餐厅，陪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除工作以外的话题。
原来乔慕晨很小的时候，妈妈生病去世了，爸爸一直没有再婚。她还有一个大姨和表哥在龙城，因为爸爸工作非常忙，经常需要出差，她算是被大姨带大的，也算是弥补了母爱的缺失。
从龙城大学毕业后，她喜欢什么做什么，体验了好几种梦想中的职业，诸如酒店试睡员、空姐之类的。说到这里，乔慕晨红着脸，十分可爱地强调了一句自己非常喜欢现在这份工作，会长久地做下去。
程海川盯着乔慕晨逐渐迷离的双眼，若有所思。她的骨子里有一股傲气和执著的劲儿，具有非常大的开发潜能，说白一点叫做“潜力股”，也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样的女孩从北方孤身一人来到举目无亲的浮云城，只是为了自己？
程海川眼眶发热，她不就像是一年多前，义无反顾来到浮云城的自己吗？
其实，乔慕晨和自己是同一种人。为了追求爱的人，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想到这里，他举起酒杯，和乔慕晨碰了一杯，像是表达惺惺相惜的心态，也像是兜着圈，敬自己一杯。
祝心中所想之事，柳暗花明。
这顿饭从七点吃到九点钟，乔慕晨的双颊已泛满玫瑰色的红云。
特意避开她红云上方那对灼热迷茫的眼睛，程海川擦了擦嘴，笑道：“慕晨，现在可以说大事了吗？”
“你这人，真的一点情趣都没有！”乔慕晨嗔怪道，手指从包里勾出两张长方形的白色卡片，递了过去。
卡片正面写着硕大的正楷字“邀请卡”，程海川狐疑地将它翻转过来。
——圆顶酒会！
这四个字率先冲击了他的眼球，下方标明了受邀者的名字和举办时间，连地址都没有，因为浮云城商圈没有人不知道它的地址在哪里。
薄薄的一张卡片，寥寥数字却分量十足。
程海川抬起头望向对方，瞪着圆圆的眼睛，仿佛不相信这是一张真的邀请函：“怎么弄到的？”
“我有我的办法”，乔慕晨早就预测到他的反应，神秘地笑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程海川的视线重新回到邀请卡上，兴奋地点着头：“何止厉害，简直无所不能。”
乔慕晨嘴角上扬，眼神涣散，醉意仿佛潜入了语言中枢神经：“只要对你好的事情，我都愿意做。”
程海川的耳朵微微一抖，假装没有听到这句醉酒的“告白”，他侧身招手，示意服务生买单。
买单后，程海川没有起身，而是安静地坐在桌前，思量着该怎么办。对面的人趴在桌上，不停地喊自己的名字，咕哝着“难受”。
他叹了口气，走到桌的对面，搀扶起她的身体：“你喝多了，走吧，送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我要散步。”他们刚走出饭店门口，乔慕晨整个人扑在了程海川的怀里，温热的、混杂着酒精味的鼻息喷洒在他的颈边，喊着：“海川……”
十米开外，一个拉长的高清摄像头直接对准了他们，连拍了十几张，很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程海川皱了皱眉，刻意拉远他们身体的距离，试图用手架着她的肩膀：“你都这样了，还怎么散步，先送你回去。明天晚上我来接你。”
乔慕晨咕哝了一句什么，程海川没有听清楚，他从口袋里抽出手机，找了一个代驾，把乔慕晨塞进后排的座位，自己也钻了进去。
乔慕晨靠在他的肩膀上，咯咯笑着：“海川，我从小到大……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呢，你是第一个……”
程海川目视前方，将她搭在肩上柔软无力的手移开，说道：“我和你一样，可对方却不知道……”
“海川，你记住，我等你们分手，你们肯定长不了！等分手了、分手了记得来找我，我一定比她对你好，我不让你伤……”乔慕晨嘟囔着，声音越来越小。
程海川苦笑一声，牙痒痒道：“我真是谢谢你，可别这么诅咒我。”
他将她的头轻轻地靠在座椅上，再脱下西装外套，搭在她身上，又盯着她说了一句：“如果应验了，我可饶不了你。”
代驾很快到了，载着他们先到乔慕晨的住处。
程海川把乔慕晨放在床上，脱了鞋，盖好被子。对方一触碰到熟悉的枕头，很快便睡着了。
站在床边，程海川低声喃喃道：“你和我不同，你比我坚强。你一直在承受我对你的辜负，而我真的、真的无法承受失去她……无法……”
还未说完，程海川转过身，快速地离开了她的家。
粉色大床上，双颊泛红的人睁开了双眼，她手撑着柔软的床，费力地坐了起来，打着赤脚走到客厅，从包里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张，她和程海川在马路上搂抱的照片。
她低下眼眸，思量许久，最终没有按下发送键。她叹了口气，嘟囔着“乔慕晨，希望你不要后悔”，便将照片放进收藏夹，回房倒头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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