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第二天一大早，程海川开车带着何青原去了浮云人民医院的精神心理科，一位临床心理师给他做了心理衡鉴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伙子没问题，心理很健康。就是身体健康，需要多注意。”
一出了医院，何青原只听医生的前一句“心理很健康”，整个人生龙活虎，夸口说自己要写本书，把这次的事迹当成历险记，或者找个娱乐公司，拍成电影也不错。
开车的程海川扑哧一笑，斜倪了他一眼：“早知道我把你昨天晚上的样子拍下来，发给乔大小姐看看。”
“哎！你这就不地道了吧。兄弟我死里逃生，你应该多鼓励我，安慰我弱小的心灵。”
“好，你这几天假期的饮食，我给你包了。但是，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回家？你可不要爱上我这里……”
“你这里确实舒服，好吃好睡，还有阿姨每天打扫卫生。”
“……”
何青原撇了撇嘴，侧脸问道：“怎么了？我影响你们二人世界了？你们同居了？”他脑海里闪过客房里梳妆台上的护肤品。
“没有……”
“那还说什么，你该吃吃该喝喝，我没关系，你家楼下那家饭店，干净卫生又好吃，还可以送到家里。”何青原秀出被风沙吹得粗糙不已的兰花指，捏着嗓子调戏道：“奴家每天晚上等你回家就行了……”
听到这个，程海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把方向盘给拽下来。
回到蜻蜓小区后，程海川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慰劳“受惊”的何青原：“对了，吃完饭和慕晨开个视频会，之前她说韩氏国际韩总这几天在龙城，我本来打算今天去一趟的。”
“那个韩总神神秘秘的，这么大的项目居然都不亲自出面，是摆架子还是怎么了。”何青原大快朵颐地吃着红烧鱼。
程海川吃完最后一口米饭，才摇了摇头：“不清楚，慕晨说他很忙。”
何青原践行了空盘行动，三菜一汤被他干了三分之二，吃饱喝足后，主动屁颠屁颠地把餐桌收拾好，把空盘全部丢进洗碗机：“你这个洗的干净吗？我还没用过呢。”
“这个牌子还不错，洗得挺干净的。”程海川坐在沙发上，拨弄着微信，对着厨房喊道：“你要的话我给你弄一台。”
“我倒用不着，我一个人吃住，厨房又不怎么开火。如果好用，想给我爸妈搞一台，但又怕老人家用不惯……”
“你把地址给我，我寄一台过去。你别说买的，就说抽奖送的，他们自然会用。”
“这个办法好。”何青原跑出来坐在他身边，一脸谄媚的笑容：“你还挺有主意，一套一套的，就是这样把女朋友勾到手的？”
程海川将他的脸一把拍开：“不告诉你。”
话音刚落，微信视频就接通了，娇滴滴的甜腻声音传来：“海川，想我啦？”
程海川轻咳了几声，将画面直接怼到何青原的脸上，何青原十分配合地猥琐一笑：“哎哟，好想你呀！”
乔慕晨瞪大眼睛，声音和刚才判若两人：“怎么是你？！”
“我怎么了？我住在海川家里，羡慕吧？”何青原狞笑道。程海川眉毛一跳，将画面移回中间：“好了，说正事。”
“慕晨，你上次说韩总在龙城，这几天有时间见我们吗？”
“没有，他不在。”
“你不是说——”
“出国了。”乔慕晨翻了个白眼，嘀咕道。
沉默了几秒钟，程海川开口道：“那行吧，代我问好。”
乔慕晨托着下巴，盯着画面里的半张脸，笑脸盈盈：“海川，既然你回浮云了，那我回来找你吧。”
“咳咳咳！”程海川握拳抵着嘴唇咳了几声，说道：“难得放假，多休息几天，陪陪你爸。”
“真是没趣！哼！”乔慕晨嘟起嘴，气鼓鼓地说道：“不说了，我生气了！”
叮！视频挂断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看我做什么？”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
蒋微言上班的第一天，那个奇怪的客户又出现了。所有员工，包括等候区的客户都在偷偷地打量他，屏着呼吸感受那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他穿着古典，像个中世纪的英国绅士。头发呈海浪状一丝不苟地铺在头顶，华丽暗黑的燕尾服上别着一颗闪闪发亮的祖母绿宝石，无名指上套着的蓝宝石戒指像是一窝深潭，可以吸附任何生物的魂魄，脚下的尖角皮鞋像是一把锋利的锥子……
业务是在蓉姐的高级理财室内办理的，毕竟他是支行的年度vip大客户，李行长也亲自陪同。
“以后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在外面办理就行。给我制定一个专属柜员，就上次开卡的女孩子吧。叫什么？蒋微言对吧？”连赫翘着个二郎腿，盯着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悠悠地说道。
“是，是。当然没问题。”李行长笑着应承，vip客户定制专属柜员是完全符合规定的，尤其是面向这么大的客户，淋漓尽致地展现了服务行业“客户就是上帝”的行业准则。
办完业务后，连赫经过贵宾厅，看向了柜台内的蒋微言，犀利的眼神如同看一只脆弱的小猎物一般，深深一笑。
蒋微言当时正在给其他客户办理业务，感觉到对方的注视，红着脸回应了一个职业性微笑。
连赫转回头，径直往门外走去，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也终于明白池家少爷出现在这家银行的原因。
此时的池亦扬，仍在西北省处理连翰的问题，针对罗仁夫妇的再次审查，没有查出任何问题。在这里耗时间也不是办法，只有等连翰休假回华南省，再探查他的疑点了。
同时，李威汇报，连赫又从林海城去了浮云，而且去银行办理了一笔理财产品认购业务。
“对于大客户，这种业务根本不需要本人亲自到场。他一定有阴谋，你们派人盯住了。”
“知道了。”
当天下午，心魂不定的池亦扬赶回了浮云城，飞机刚落地，就接到许晴天吃饭的邀请。赶到饭店时，他惊讶地发现蒋薇言也在。
包厢内，蒋薇言站起了身，对着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赶到的人，笑道：“你也来了。”
许晴天立刻将池亦扬迎到身边的座位，解释道：“没别的意思，就是聚一聚，刚好微言有时间。”
三个人仿佛又回到了校友会的那个夜晚，池亦扬说话不多，竖着耳朵听两个女孩聊她们的专属话题。
忽然，她们聊到了找对象的话题，许晴天笑道：“我啊，现在以事业为重，再说，你以为好男人到处都有吗？哈哈，可不像你这么幸福哦。”
听到这句话，池亦扬微微一滞，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
许晴天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圆场：“不好意思，我自罚一杯。”
她喝了一大口红酒，招呼道：“你们随意，我可不喜欢劝酒。能喝酒喝，不能喝就喝果汁。”
“你少喝点，平时在外面已经喝得够多了。”池亦扬赶在蒋薇言劝说之前，将许晴天的杯子夺下来，将果汁倒在另一个空杯里，递回给她：“这里又没有外人。”
许晴天擦了擦嘴，垂头笑道：“你呀。”
三个人在饭店里天南地北地聊着，对于池亦扬生病入院的事情只字未提，虽然蒋薇言很想趁着这个场合，把事情搞清楚，从他生病再到两次发病，到底是为什么。
但她望着池亦扬含笑的眼睛，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饭局结束后，池亦扬去洗手间时，许晴天搂着蒋微言的肩膀开口道：“微言，不要对他另眼相看。他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他有权利追求喜欢的人。如果你因为他的病疏远他，那我真的难辞其咎……”
“师姐，我不是因为这个。”
“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但你和亦扬做朋友还是可以的嘛，你是一个成年人，不是吗？”
蒋薇言咬了咬唇，犹疑道：“这是池——”
“不是，他什么都没跟我说，一个人把苦痛吞下了，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更加难过。微言，他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对不住你，甚至……哎！我的好师妹，你一向有独立的个性，就是过于单纯……哎！”
“——叹什么气，晴天？”池亦扬走过来，笑着问道。
许晴天莞尔一笑：“感叹快乐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
“吃饭嘛，我随时奉陪。”
“我也是。”蒋薇言眯着眼睛笑道。
“嗯，说定了。下次我叫，你们可别这个有事，那个很忙之类的。”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约定好下次再聚，许晴天便打车先走了。
一辆蓝色宾利从门岗靠近，渐渐映入了程海川的眼帘。他坐在车里，如饥鹰一般锐利的眼神穿透车窗玻璃，射向从主驾驶走下来的人，对方脸上的笑容仿佛在嘲笑那晚与他针锋相对的自己。
下一秒，程海川的神经像一根绷紧的弦，“啪”一声断裂了。
他最不期望出现的身影，也从这辆车里钻了出来。
程海川突然想不起来，蒋微言下班时给他打的电话是怎么说的，和师姐吃饭？还是和同事逛街？
总之，没有提到眼前这个嘴角泛着笑意的男人。
他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上了楼，心脏像是被拳击手的拳头，捶了千八百遍。
刚走到三楼，蒋微言的手机响了起来，里面传来程海川低沉暗哑的嗓音：“微言，你在哪？”
蒋微言耸起肩膀，将手机夹在肩窝处，伸手从包里拿出门钥匙，准备开门，“我刚回来，你呢？”
池亦扬顿了顿开门的手，转身看向她，对方已打开了门，向他挥了挥手，嘴唇示意“晚安”。
他点了点头，走进302，转身靠在门上，闭上了眼睛。
蒋微言合上门，感知到耳边传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低沉：“我想看看你。”
“海川，我今天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而且你不是还有同事住在家里，生病不舒服吗？你回去照顾他好了，我没关系的。”蒋微言放下包，靠坐在沙发上，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客厅。
“微言……”程海川喊了一声，脱口而出：“搬去我那里住，好吗？”
“海川，我们不是沟通过这个问题，你怎么又——”
“就是想每天看见你……嗯，那再说吧。你早点休息，晚安。”程海川的声音难掩失落，挂上电话，他靠在车门上，抬起阴沉的眼神，看向那间亮着橘黄灯光的窗户，自言自语道：“没关系，再过十几天，微言，你一定会答应我的。”
夜晚，蒋微言一个人睡在床上，忍不住骚扰起了路晓彩：“海洋馆怎么样啊？”
“这里真的很好玩，我们姐妹俩下次一定要来玩！”
“那……园景房风景怎么样？”
“玩得累死了！倒头就睡，哪有心思看风景，哈哈哈！”
“你们可太逗了！”
此时一座豪华健身房内只剩下两个人的身影，还有沉重的踏步声，伴随着像是快断气的喘气声。
“你真的要加强锻炼，你看你身上的肉，跑起来都会抖动了，医生不也说了要注意锻炼身体。”
“每天上班累得半死，谁还有心思锻炼啊！”何青原在跑步机上像狗一样吐着舌头，叫苦不迭。
“就是因为上班累，下班锻炼一下，松松筋骨，身体会舒服很多。以后我来，你也跟着我来。”
“……”何青原拿着毛巾擦了擦汗：“不是体验卡吗？哪还有以后？”
“我给你办了张年卡。”
何青原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看你那怂样，以后会感谢我的。”程海川转回头去，摇了摇头。
他虽然这几个月光顾着谈恋爱，没时间来健身房。但是他家里有健身器材，晚上睡觉前，怎么都会抽空锻炼一会，保持身上健硕的肌肉。
这个夜晚心里滴的血，就这样随着程海川的汗水，全部挥发了。
接下来的几天，蒋薇言恢复了日常的工作和生活，罗子逸休假，她和新来的三号柜台阿胜留守贵宾室。
池亦扬时不时地出现在银行，自从新增了五个亿存款后，王慧更加卖力地往他身边蹭，无论池亦扬多么婉转地拒绝，甚至提到有未婚妻。
“——你的未婚妻难道也是蒋微言吗？难道他有两个未婚夫？”
这一句话直接让池亦扬翻了脸，他怒视着王慧，沉声道：“如果你再这样纠缠不休，那我一定会让你离开这个地方。”
王慧顿了顿，显然没想到一向温和的池亦扬，会有这样翻脸不认人的时刻，她的大眼珠转了转，撇嘴道：“有什么了不起，天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
她负着气走出了门口。
池亦扬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后悔起来，毕竟人家是个女孩子。他疲累地靠在座椅上，揉搓着太阳穴。
此时他还不知道，这个小插曲导致的后果，会让他终生后悔。
转眼到了十月十号，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龙城高新技术开发区逐一公示中标企业，芯片封测生产线被以韩氏国际为首的联合竞标体拿下，全城哗然。
韩氏国际虽然有涉猎芯片业务，但毕竟不是主业，怎么会去和龙城几个大型芯片制造商争夺这个，关键还一举夺魁。
这简直是2016年龙城科技业的第一大神秘事件。
微海科技在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全公司都欢腾起来。程海川更是欣喜若狂，和何青原紧紧抱在了一起，这是一种他人无法理解的甘甜与荣光。只有他们两知道，这一条路走得多么艰辛。
但这次最大的功臣，不是他们两个，他们心里有数。最大的功臣是站在他们身边，那个捂着嘴一边哭一边笑的女孩。
程海川转过身，向着乔慕晨伸出了双臂，乔慕晨鼻腔一酸，立刻扑向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谢谢你，谢谢你为微海科技做的一切。”
“我不是想听这个，你知道的。”乔慕晨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
程海川松开她的身体，垂下手，深深看了她一眼。他转身将何青原拉了过来，两只手分别搭在他们的肩膀上，坚定道：“我们会更好的！”
何青原也将手搭在乔慕晨的肩膀上，三人形成了一个同心圆，头碰着头：“我们会更好的！”
乔慕晨哽咽地附和道：“我们会更好的！”
“——老板！外面的同事都嚷嚷着要举行庆功宴！”市场部总监蔡斌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程海川打开门，用全公司都听得到，高昂兴奋的嗓音，宣布道：“今天晚上，在蓝海大酒店，大家不醉不归，明天可以晚点来！”
“——喔！！！”全公司爆发了热烈的欢呼声。
“恭喜你，海川！”听到这个好消息，蒋薇言也忍不住在电话那头欢喜道。
“宝贝，我好想你。我今天晚上和同事开庆功宴，你要不要过来一起？”
“我就不去了吧，我谁都不认识，太拘谨会影响你们的庆祝氛围。”
程海川垂头盯着脚尖，笑道：“好，那我吃完饭去找你。你等我，我也想和你单独庆祝一下。”
“庆祝”两个字被他磁性的嗓音咬得特别重，血色立刻涌上了蒋薇言的双颊，她喃喃道：“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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