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望着地上那漆黑的面具，郑冲的苍老的手不停颤抖着，真相如何，在他内心已有了答案。

        “你……你这个……噗”

        郑冲指着地上的郑齐，急火攻心之下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郑冲毕竟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江蓠迅速踏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郑冲，顺手点了他几处心脉大穴。

        缓过劲来的老爷子突的老泪纵横，朝着曹言“扑通”一声跪下，“陛下，老臣教子无方，甘受罪责。”

        曹言无奈地摇摇头，今天他让郑冲过来是考虑到他是郑家的家主，却没想到他反应如此激烈。

        曹言向后仰了仰，叹气道：“散骑常侍郑齐，蓄意谋杀朝廷二品官员，又欲陷害同僚，按律……”

        曹言话语中止，目光转向郑冲，他想听郑冲的意见。

        “父亲！”郑齐跪着爬到郑冲身边，渴求地看着郑冲，希望他能想办法保他一命。

        郑冲缓缓闭上双眼，似是不忍去看郑齐，苍老的声音明显颤抖着，“按律，当绞！”

        郑齐听到郑冲的话语，心底最后一丝希望被掐灭。他后悔了，他不该为了一时意气去杀江蓠，江蓠做了皇帝身边的人又如何呢，反正不是其他世家的人。

        “太傅膝下无子，郑齐若死，香火便断了。”

        “有罪之人，当按律定罪。”郑冲自始至终都闭着双眼，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已经又苍老了几分。

        “哎，若有亲侄，再过继一个吧”曹言长叹一口气，无后乃大过，郑齐是一定要死的，他也实属无奈。

        “父亲，救我，救我！”郑齐哭闹的更凶了。

        “谢陛下，只是，郑家……郑家上下皆应论罪，望陛下降罚”郑冲尽全力不去听郑齐的哭喊，继续向曹言请罪。

        曹言没急着降罪，而是抬头看了看下方的江蓠，“芷将军怎么看？”

        江蓠愣了愣，这种事是她能发表意见的吗？她可是什么都不懂。

        曹言其实也有他的打算，无论郑齐或是荀勖的最终目的是谁，江蓠却是此次事件的直接受害者，是将一切阴谋汇集之点，听听她的意见是应该的。

        再者，郑冲在朝中威望极高，也是曹言敬佩的人，哪怕是要打压各大世家，他也不想直接对郑冲下手。江蓠心思单纯，她必定会放过郑冲，借她之口来说这件事也好让曹言对其他官员有个交代。

        “太傅刚刚教导微臣，已伤者，绞，此言中并未提及家族。若郑家还有参与此事者，当论罪行轻重判罚，太傅既然对此事毫不知情，自然无罪。”江蓠没什么办法，只好搬出刚刚郑冲教他的那三句话，律法一事，她是真的不懂。

        江蓠虽是胡言乱语，但曹言却很满意，江蓠的提议正是他想听的，曹言欣慰地点了点头，“芷将军都如此说了，还望太傅不要过于自责。朕自会秉公处理，郑家未参与此事的人朕不会妄加罪名。”

        但是曹言的这番话并没有让郑冲好受些，他饱读圣贤书，名节这种东西看得比什么都重，皇上与江蓠原谅他，不代表他自己原谅了自己。

        郑冲浑浊的老眼缓缓睁开，将头上的乌冠小心翼翼地摘下，“老臣多次辞官，陛下未允。此次老臣实在是没有脸面再位列朝班，还望陛下开恩，允老臣辞去太傅之位！”

        曹言揉了揉额头，按郑冲这性子，真怕自己不答应他他便去寻短见，但是这太傅之位空出来之后给谁呢？

        “非是朕不允，太傅负责朝中律令，非贤德之士不可担任，先生若是离朝归家，这空缺谁来……”曹言正说着，脑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目光不自觉抬了抬。

        郑冲察觉了曹言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

        江蓠此时正靠在殿门的柱子上，一脸悠闲地看着殿外的景色，这里已经没她什么事了，她现在需要想的是赶快去找个地方喝酒。

        这也算解决了一件大事，自然要好好喝一顿。

        江蓠突然觉得有什么目光在盯着自己，疑惑地扭过头来，却是吓了她一跳。

        站在龙椅前的曹言，跪在地上的郑冲郑齐，还有站在她对面的曹攸，都齐齐地看着她，看的她一阵头皮发麻。

        “呃……嘿嘿，大家都看我干嘛……”江蓠嘴角抽搐地尬笑了一下，被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会不好意思的。

        “江蓠”曹言轻轻唤了她一声。

        “啊？臣在”江蓠心里慌得更厉害了，她当众溜号，皇上定是要向她问罪了。

        “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点？”

        “闲？不不不，微臣忙得很呀皇上！”

        “不闲，还有时间去济北侯府转那么多圈？”曹言唇边勾起一抹弧度，江蓠擅自调查荀勖不向他报告这件事，他可是惦记着呢。

        “啊这……这……”江蓠无奈，因为思来想去这好像的确不是她该管的事，她越权了。

        “那朕便给你安排点事做，也好不那么闲。”

        江蓠顿时大感不妙，曹言这么说定没有什么好事！

        “郑老既然一心辞官，太傅之位暂时没什么合适人选，你先代着吧。”

        “哈？”江蓠挤眉弄眼，不敢相信，不知是她发烧了还是曹言发烧了。

        “芷将军天资聪颖，品性良德，的确是好人选，老臣恭喜陛下”郑冲也跟着帮腔，他现在想的只是赶紧辞官，回家闭门思过。

        “这，这不好吧……律令什么的，我一窍不通啊”江蓠疯狂摆着双手，律法那种东西，听着就头大，她才不要去碰。

        “你刚刚不是学的挺快的么，讲的有模有样的，哈哈”曹攸也跟着在一旁打趣。

        “不行不行，我真的不会！”江蓠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是属于江湖的，侠以武犯禁，她现在要是去定律令，那不就是自己给自己加套子？

        曹言一步步走下龙椅，来到江蓠面前，直把她逼得抵上了殿墙。

        “不会？那好办，那就让……”曹言突然又一顿，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脸上的笑意也僵住了片刻，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

        他拉起江蓠的手，拍了拍，“那就让朕亲自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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