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扑”“扑”
漆黑的洛水上，浮现出两个蒙着黑面的脑袋。
“怎么洛阳的人都喜欢蒙着脸，白马寺那群人是，今天这群人也是”江蓠重重爬上一艘小舟，朝水里的曹攸抱怨着。
“你不也蒙着脸？”边说着曹攸边摘下湿透了的面罩。
“你！”江蓠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一把摘下面罩，她倒是忘了今天她也是其中一员。
江蓠找了处干净地方坐下，运功烘干身上的衣物，“你说，那群人是给荀勖看门的吗？他们竟然下得都是死手，荀勖想杀我们？”
“他敢雇郑老三杀你，又为何不敢让面具人杀你？”
诚如曹攸所言，既然有了第一次，自然敢有第二次。而且这次江蓠是蒙面前来，若是江蓠真命丧于此，荀勖也可推脱说不知对方身份。
“哎，干脆宰了荀勖得了！”
江蓠一句话给曹攸吓得眼睛瞪得溜圆，“姑奶奶，你千万冷静，这可绝对使不得。”
江蓠向来说干就干，曹攸真的怕江蓠一个冲动把荀勖给杀了，荀勖毕竟是开国之臣，轻易动不得。
“那怎么办？”
“今夜计划泡汤，只好慢慢来了。”
江蓠一时无奈，在朝为官就是麻烦，若是按江湖上来，她定是要去给荀勖宰了。
二人在小船上调息片刻，将湿透的衣物烘干了些，便速速溜回了齐王府。
待江蓠回到明光殿，已是过了子时，今晚的战斗规模虽不大，双方都在隐藏身份，但却凶险至极，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那高楼之上。
江蓠已经很久没有经历命悬一线的战斗了，最近先是白马寺，后是济北侯府，在朝中当个官，还真是难啊。
今夜江蓠消耗了太多体力，刚一躺下，沉重的疲劳感迅速让她昏睡过去。
……
天光破晓，空旷的宫内传荡着几声鸡鸣。所有人从睡梦中醒来，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
按以往的习惯，江蓠现在应该仍在睡懒觉的，但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在上朝。
没错，江蓠也是要上朝的，只不过她不用多管什么，只要站在那护着曹言就行了。
又是一天无聊的早朝结束，江蓠如释重负地走出朝堂，正打算找个地方睡个回笼觉。
只是她刚一出了朝堂，便被曹攸偷偷摸摸地拉到一旁。
“你干嘛？”江蓠有气无力地甩开曹攸的手，还不忘打个打哈欠。
曹攸环顾了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凑到江蓠耳边小声道：“昨夜的情况摸清楚了。”
“嗯？摸清什么了？”江蓠瞬时清醒过来，聚精会神地看着曹攸。
“昨夜荀勖不在侯府，昨夜郑家邀荀家赴宴，济北侯府稍微有点地位的人都去了，似乎是想搞什么结盟。”
“郑家？嘿，他们莫不是还不知道荀勖想借郑老三之口嫁祸他们，我们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
江蓠并不是那么好心去提醒郑家，但只要是能坏了荀勖的好事，她就乐意去做。被人花钱买了人头还不能杀回去，她可是从没受过这等委屈。
“若是能拉拢郑家帮我们对付荀勖自然最好，但是我们又凭什么让郑家信我们呢？听说昨晚郑冲和荀勖可是谈的甚欢。”
“那不还是得去找证据？”
江蓠空欢喜一场，到头来还是要去揪荀勖的小尾巴。
“倒也不必灰心，给郑家的证据，可不用给皇兄的证据那么精确”曹攸安慰道。
诚如曹攸所言，想给荀勖定罪，需要的是确凿有力的证据。但若只是想让郑家相信他们，并掉过头对付荀勖，只要有能让郑家起疑的线索就足够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江蓠顿时干劲慢慢，转身便要离开。
曹攸一把拉住江蓠，“你要干嘛去？”
“去拜府”
“哎哎哎，现在荀勖可是在家呢。”
“就是因为他在家，他那六个面具家奴才不用盯梢嘛。”
曹攸顿时觉得江蓠说得有理，昨夜荀家外出赴宴，所以派人护着侯府，此刻荀勖已经下朝回去，守卫应没那么森严了。
“那一起去。”
江蓠饶有意味地看着曹攸，一步一步朝他贴来。
曹攸不知江蓠这是想干什么，有些惊恐地向后退去。只是没退两步便退到了墙上，再无退路。
江蓠的脸几乎贴上了曹攸惊恐的面容，吓得他缩了缩脖子，“你……你干嘛。”
江蓠盯着曹攸那如玉的面庞，阴阳怪气道：“齐王殿下您那轻功，还是老老实实回去睡觉吧，带上你，我怕是进去就出不来了！”
曹攸虽不服气，但潜入这种吃轻功的活计，的确不适合他。
“那我到时候在外面接应你。”曹攸还是不放心让江蓠自己去，既然不进去，那在外面放风总行了吧。
“好吧好吧，你可别托我后退哦”江蓠撇撇嘴，总算是放过了曹攸，转身出宫去了。
……
“你打算怎么进去？现在洛水上可是行舟不绝，这方向是想不通了。”
曹攸放下车帘，忧心地看着已经换好一身黑衣的江蓠。
江蓠突然从马车里探出个脑袋，迅速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最终定格在前方大街的一个大树上。
江蓠缩回脑袋，附耳道：“一会就让马车正常向前走，然后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待住。”
曹攸虽不知江蓠作何打算，但还是点点头，吩咐车夫缓缓向前行进。
马车刚刚行入树下阴影的一刻，只觉有微风拂过，将车帘吹开了几许。
若是有人盯着这里看，才能发现刚刚那一瞬间有一道黑影跃至车篷之上，随后便迅速遁入大树的繁茂枝叶之中。
这棵树的高度刚刚好高过济北侯府的院墙，江蓠瞅准时机，从树叶中一窜而出，脚下轻点了一下院墙上的瓦片，便一跃而下，遁至屋下的阴影之中。
这大白天的，走屋顶倒还不如在地上安全。
江蓠思来想去，她打算从荀家的账簿下手，自己在江湖上好歹有点名头，能买动郑老三和郑老四这兄弟俩杀自己，荀勖账房的账簿上，定会有记录。哪怕是改了个理由记账，那么大的数目应能一眼就认出来。
只是……这么大的侯府，想找个账簿可没那么容易。
江蓠离开后，曹攸的马车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前走着，从济北侯府的大门前穿过。
穿过侯府大门后不久，曹攸命车夫在一处街口停下，摆出在等人的模样，而他自己，则在车内透过窗帘，紧紧盯着济北侯府的大门。
好巧不巧的是，曹攸刚一望过去，济北侯府的大门里便走出了四个汉子。个个高大威猛，看起来气力非凡，正向曹攸这边走来。
“他们发现我在这？”
曹攸赶忙放下帘子，屏息凝神，仔细监听着周围的动静。
不一会，曹攸便在周遭嘈杂的喧闹声中听到了四个急促的脚步声，只是脚步声并未在他的车旁停下，而是继续向前行去。
“脚步快些，赶快处理完了好回来。”
“头儿，您慢点儿，也不差这几步吧，我都跟不上了。”
“你想掉脑袋就慢慢悠悠走吧，耽误了大人的事，我们都得没命。”
紧接着，便是一阵小跑的脚步声。
曹攸拍了拍手中的扇子，眉头拧的颇皱，“他们这么急，莫不是有什么猫腻？”
曹攸心里犯起了嘀咕，按照这几人这急匆匆的样子，跟上去说不定能有所发现，只是江蓠此刻还在侯府内，自己一走，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算了，相信她一回吧，你可别给我捅出什么乱子。”曹攸担心的不是江蓠的武功，而是怕她一时脑热整出点什么大的来。
打定主意，曹攸吩咐车夫在此处候着江蓠，而他自己则下了马车，疾步跟上了那四名汉子。
那四名汉子脚步极快，还时不时回头观望，使得曹攸不敢跟的太近，若不是曹攸体能不错，以他那蹩脚的轻功险些跟丢。
不过看他们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曹攸隐隐有种感觉，这趟是钓到大鱼了。
“看来是得抽时间多练练轻功了。不知他们这到底是要去哪？”
曹攸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已跟了这几人近一个时辰，此处已是洛阳的东外郭城，街上已没了什么行人，再走不远便要出洛阳了。
就在曹攸疑问时，前面那四人终于停下了脚步，转入街边的一家店铺中。
曹攸好奇地跟了上去，抬头一看，不禁身上一看。
竟是一家棺材铺！
“荀家死人了？”这是曹攸的第一反应。不过很快又摇了摇头，若是有身份的人死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若是普通的下人死了，荀勖又何必如此着急，还不想被人发现？
突然，店里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曹攸急忙寻了处巷子躲闪。
曹攸刚隐蔽好身形，便见那四名汉子抬着一口漆黑的棺材走了出来。
不过，却是往城外走的。
“奇了怪了，济北侯府死了人，订了棺材不抬回去，却往城外走，荀勖到底玩的哪出？”
都已经跟到这了，自然是要探个究竟。曹攸就这样吊在四人身后不远处，出了洛阳城。
曹攸又是跟了一个时辰，途中还经过了洛阳郊外的一处小村，最终几人在一处荒林里停下。
曹攸勉强在一颗树后藏住身形，悄悄探头看向林中的四名汉子。
“他娘的，真是累死人了，不就一个破厨子，干嘛废这么老大劲抬这里埋了。”
“就是，随便找个地方扔了不就好了。”
“少废话，你敢违逆大人的意思？还不快干活。”
那领头的一声怒吼，几人便掏出铁锹器具，在地上挖起坑来。
突然，林中挂起一阵强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将几人的劳作声都掩盖了去。
“呃！”
而风声还未过去，其中一名汉子竟直直倒了下去。
“头……”
见老大突然倒下，其余三名汉子吓得发出一声惊呼。
不过他们还未来得及喊完，便随着三生闷响倒了下去。
曹攸右手往左手一敲，手中折扇便阖了起来，这几人看似威猛，却没有丝毫武功，曹攸亲自动手，是杀鸡用牛刀了。
曹攸摆摆手，这里也没别的人听他使唤了。
“真想不到，竟然把尸体直接放棺材店里，抬了直接埋。亏那老板同意店里放具死尸”他不再去看倒地的四人，缓步走到那细黑的棺材旁，“我倒要看看，这里面躺着的究竟是谁！”
“轰”！
一掌拍出，厚重的棺材盖瞬间崩飞出去，曹攸也终于得见棺材里的模样。
“怎么是他？！”
https://www.dldwx.cc/xs/65442771/1597378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dldwx.cc。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dld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