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说完实话干实事

这是什么鬼东西？

        明忆乐第一次用警戒眼神看一筐饼。就在她越看越皱眉头的时候，杨权悠悠说道：“冰河固只有一种粮食，就是极度耐寒的麻禾，想必明大人已经知道了。而这饼正是用麻禾制作而成，名为麻饼。本来这是冰河百姓常吃的主食，然我府做法不同一般，请二位一定品尝。”

        明忆乐这才明白为什么这饼和她看到的普通麻饼不同。她想起下属们的警告，但她堂堂明忆乐怎么可能被一筐饼吓住，反正无非就是难吃罢了。

        明忆乐与鹿长流互看一眼，他们都知道下属提醒的就是它，二人眼神交汇心有灵犀，同时伸手拿饼。

        可就在手要碰上饼时，杨权突然道：“等等。”

        二人于是转眼望去，杨权摸着他的山羊胡须，依然是悠悠言：“品尝我府名产前，我有话问二位。”

        明忆乐与鹿长流再次对看一眼，同时收手。

        “你们认为当今国师怎样？”

        问题一出鹿长流马上转眼看明忆乐，而明忆乐连想都没想，直接道：“这还用问，当然是该滚出息了，可惜他现在稳稳地坐在国师位置上，让他滚几乎没有可能，所以只能让他死。”

        杨权惊讶抬眉竟是愣住，几秒之后他转目看鹿长流，男人视线却在麻饼上，并淡淡言：“吾主意见就是我鹿长流的意见。”

        杨权按下心内震惊，又问：“那你们认为荧帝如何？”

        明忆乐照样是想也没想就说：“她啊，她现在已经不配坐在帝位上，她的屁股该挪窝了。当然要是她怎么都不同意挪窝，那只能和兀尔提一样，不挪屁股挪脑袋。”

        杨权震惊非常，沉默许久后他拿起杯慢慢啜饮，然后道：“以往被派遣到冰河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怨怒不平，当我问起对国师看法时，这种人往往情绪激动表露不满言辞。另一种人惊怕恐惧，同样的问题，他们回答时要么畏缩不言，要么讨好谄媚。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像明大人这样的人，听到你这样的回答。要知道，敢说这种话，甚至是荧帝……”

        杨权自知话不能再说下去了，他看明忆乐的眼神已经明显不同。而明忆乐神情轻松，随意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杨权严肃了神色，故意厉声道：“你可知你的实话实说会招致杀身之祸？不算评论兀尔提之言，单是荧帝的部分就足以判你满门抄斩！”

        明忆乐像听到笑话一般笑得单纯，很快扭头看鹿长流问他：“要是满门抄斩你算我门里的么？”

        鹿长流先是一怔，然后坚定道：“当然算。”

        明忆乐挺高兴，得到当事人的认定，她是有家人的人了，因为高兴她的表情就更是轻松欢喜。

        注意到杨权看自己，鹿长流沉稳言：“吾主的话就是我鹿长流前进的方向。”

        这话从前国师鹿长流嘴里说出，再不可能是无谓言语，杨权不禁惊叹：“难道你们！？”

        明忆乐拐起一边嘴角，颇俏皮地道：“放心吧长固大人，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人，说真话不打紧。”话刚说完明忆乐就突然转向门缝，故意冲那里露出狡黠笑容。

        杨权慢慢低头，眉间皱纹一道一道加深，又一道一道减退。当他再抬头时神色已恢复如常，甚至有隐隐的轻松快意。“如果你们是谄媚之徒，我会让你们吃麻饼，疼一疼你们的嘴。你们既然有别的心那便算了，不需要吃麻饼了。”

        “大人心意我们领会，不过这麻饼我确实好奇想尝尝。”说完明忆乐拿起一张饼往嘴送。

        杨权急得伸手，大喊一声：“哎！”

        他刚喊完，第二声“哎”就从明忆乐嘴里脱出。

        只见明忆乐疼得眉毛拧到一起，嘴里因为含着饼合不上，很快就有口水流下来。

        杨权惊呼：“你怎么张嘴就咬！？”

        明忆乐暼眼看杨权，心里如有无数羊驼奔过。她整个牙床都疼得厉害，再看饼上面连个浅浅的牙印都没有，令明忆乐不禁怀疑这到底是麻饼还是铁饼。

        “长固大人，你的心意也忒硬了吧！”

        鹿长流本也是想尝一尝，现在见明忆乐如此，他把饼拿在手里仔细观看研究起来，不打算轻易张嘴。

        “都说会疼嘴，明大人你，哈哈……”看明忆乐那样子，就算是一向铁面的杨权也笑了。他也拿过一张饼，一口咬下去竟然轻轻松松就咬开，明忆乐与鹿长流顿时震惊。

        明忆乐拧着一边眉毛问：“大人莫不是用了内力？若用内力那我也行。”

        鹿长流凑近明忆乐耳边小声言：“他没用内力，单纯靠牙。”

        明忆乐第二次震惊，想她一个现代人经常保养的牙竟然比不过一个老头的！？

        杨权哈哈大笑，初次在二人面前展露兴奋神色，随之朗声道：“先生好眼力，确实未用内力，我天生牙好咬力极强，少时常被周围人称作铁牙杨权。”

        明忆乐是强者，她对强者有兴趣，现在她看杨权的眼神表情十分特别，杨权觉得自己像是待猎捕的猎物一般，本是欢快气氛却平白生出一丝寒意。

        这时间杨权之女杨柳端茶而来。杨柳是冰河固出名的美女子，肤白纤细，一身嫩绿衣趁着她的袅袅婷婷，眉间眼角自有一股柔婉，看着就引人怜惜。她一进入就如一股和煦春风吹入，整间屋子仿佛都温暖些许。

        杨权见女儿前来很是惊讶，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杨柳柔柔微笑，软声言道：“来给二位大人上茶呀。爹也真是，人家自卧龙一路赶来好不幸苦，你却连茶水都不备，只给白水。”

        暖中带甜的声音任谁听了都要倾倒，就连明忆乐都忍不住把这美人上下看过几遍，确认她是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绝对的古风美女。

        杨柳给明忆乐和鹿长流上茶时挨近他们轻声道：“其实麻饼放在热茶里浸泡一会就会变软。不过爹特殊，他就喜欢咬硬的。”

        杨权瞥眼过去硬声道：“多嘴！”

        话音虽硬却无多少谴责成分，杨柳听罢反而笑了。

        杨权向二人介绍：“这位是我独女杨柳，在长固府称王称霸惯了，若有得罪还请二位多包含。”

        明忆乐颇有兴趣地看杨柳，当她看到此女看鹿长流时颇为羞涩，嘴角不禁挂起玩味笑意。

        而当杨柳挨近自己时，明忆乐突然贴近女人耳朵，压低声音用近乎暧昧的音调言：“美人在窗外可还听得满意？”

        杨柳霎时一惊，托盘差点脱手。她直起身子看明忆乐，那张漂亮的脸上浮现些许慌乱，但很快就沉稳下来，然后又出现同看鹿长流时一样的羞涩。

        这羞涩明忆乐没明白。

        待杨柳走后杨权返回严肃神色，向二人道：“我已经很久没有问这句话了，今天却很想问。明大人，你之前说要让苔原治变得富庶，可是真心话？”

        明忆乐自信微笑，坚定回答：“当然是真话，绝不是做做样子，甚至不只苔原治，一年之内，我会让冰河变成第二个斧钺。”

        杨权当时想，无论明忆乐能否成功他都感激她的到来。

        “我知道。可斧钺临海资源丰富，冰河环境可是大不相同。你之前所说的雪兔养殖，没有人有成功的经验，甚至没人尝试过，一应知识全都没有。你面临的是从零开始，恐怕前路艰难万分。”

        明忆乐笑容不减，“这些我都知道。长固大人放心，我说过一年就是一年，大人等看结果就好。”

        从此明忆乐与鹿长流开始像在卧龙一样发展苔原。她像在卧龙发动百姓参与改造海岸线时一样，发动属下和百姓捕捉雪兔，同时间参照原世界养兔厂建起初步的雪兔养殖场。她一边研究雪兔习性身体状况等，一边从小规模实验性质的养殖做起。

        她发现雪兔养殖并不难，只要控制好每只雪兔的笼位大小，让它们能有舒适的环境就能成功。当然她也遇到过困难。一开始她把养殖场设计得保暖性很好，在雪兔养殖量增多之后开始出现大面积死亡。后来她找到原因，是养殖场内的环境对极度耐寒的雪兔而言太过闷热。于是她没日没夜地改造养殖场，加强通风性，使场内保持干燥，温度仅微高于室外，终于突破环境难题。

        就这样遇到问题就解决，磕磕绊绊摸索着前进，养殖场内的雪兔数量越来越多，很快第二座养殖场，第三座第四座纷纷建起。到这时，明忆乐开始推广雪兔养殖，承诺不需缴税，无条件提供幼苗和技术。众官员们最先响应，明忆乐开始奔走于苔原各处，辅助他们养殖雪兔。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原本抱有疑虑的百姓也开始养殖雪兔。鹿长流制出养殖雪兔申请表，每天长治府外都有或官或民拿着申请表排队。

        眼看养殖本身已经不成问题，明忆乐把养殖雪兔的所有知识教给她的属下们，让他们继续推广辅助。鹿长流则把这些知识编纂成书，帮助推广，也给养殖户们能拿在手里的知识。

        除了用来食用，雪兔毛皮是明忆乐盯准的最大价值。她联络美如画，让他用雪兔毛皮设计衣服放在美日斋售卖。有美如画的偶像光环，一股雪兔衣风潮很快就席卷息各地。雪兔毛皮需求一夜暴增，养殖户们很快就拿到他们这辈子都不敢想的钱。

        这对明忆乐来说还只是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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